这次不用提醒,梁冬西自觉点开了评论。
“棉棉你就是太善良了!受了委屈就要大声说出来啊!”
“好心疼你TAT就不能让木大为你主持公道吗?”
“提起那个大猪蹄子就来火!他跟那个小贱人打情骂俏的,看得我差点气炸!”
“@木之将死 出来挨打!”
……
梁冬西看得一头雾水。
怎么连江牧也骂上了?
刘珊珊在边上小小给了个提示:“你看看这些评论的id。”
id怎么了?
梁冬西一个个看过去——木棉花开缓缓归、是木棉不是林帛呀、今天木棉出柜了吗……
等一下。
梁冬西脑中突然跳过了什么。
木棉?
木、棉?
木之将死?
棉棉棉花糖?
至此他终于恍然大悟:“……她们是江牧跟冕君的cp粉?”
“错。”刘珊珊朝他摇了摇手指,“是披着cp粉外皮的本质腐唯粉。”
梁冬西:“……”
又学到了一个新名词,他一脸费解地听着对方侃侃而谈:“像我们真正的cp粉,两边一起夸,一起护,手心手背都是肉,哪边都骂不得。哪像这种小学鸡,一边一口一个大猪蹄子,一边又拉瓜拉得飞起,打着饭cp的名号,干的都是拉踩的事,只是恶臭腐唯粉罢辽!”
尽管听得一知半解,梁冬西还是装模作样地深沉状点了点头:“嗯……原来如此。”
花了这么老久,终于把这个瓜分享完毕,刘珊珊长长吁出一口气,先前始终潇洒干脆的神情,这会儿突然纠结复杂起来,好像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下去。
梁冬西见她神色有异,不由问道:“怎么了?还发生了什么其他事?”
“不是……”刘珊珊斟酌再三,终于下定决心开口,“小哥哥,我今天跟你提这个事吧,其实是想说,我们其他粉丝的意思是……最好就、暂时不要闹到木大面前去了……”
梁冬西没能立刻领会她的意思:“什么?”
对方低头避开他的目光,似乎这样子才能继续坚定说下去:“木大这两天都没直播,应该还不知道这个情况,影响范围仅限于粉丝内部,我们也希望能继续瞒着他……新专辑发布在即,要是跟这种人撕破脸把事情闹大,到时候造成不好的影响,实在得不偿失。”
终于把这段话一股脑地挤出口,她这才重新抬眼看他,一副坚定保证的语气:“我发誓!只要等专辑发出来,我就立马给郑叔打小报告,求他把冕君永久拉入合作黑名单,从此让木大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面对这一派言声凿凿,梁冬西一脸懵逼,犹疑着不确定该给什么反应才好:
“……那不是挺好的吗?是该这样啊。”
——就这么点事情,干嘛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难道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刘珊珊咬着嘴角,眼中难掩愧疚与歉意:“我们就是、就是……怕你觉得委屈。”
——毕竟在这股风波中,最大的受害者就是他,现在却要他忍气吞声……
梁冬西听得一愣,等到反应过来,顿时失笑:“我还以为什么呢……”他自认没那么玻璃心,“没什么好委屈的。放心,我不会跟江牧说的。”
刘珊珊安静看了他一会儿,最后伸手过来,很轻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小哥哥最乖啦。”
——
在两个粉丝进行完一番py交易后,江牧先生终于慢条斯理地用餐完毕了。
他起身向客厅走过来。
梁冬西默默低着头不看他。他一向不太擅长撒谎,以免说多错多,干脆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减少交流好了。
从那道身影进入视野范围开始,江牧的目光便始终淡淡无声地落在他身上,但随着渐行渐近,原本冷澈无波的眼中却浮起一抹隐谙的深色。
他隐约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脚步顿住,微微眯了眯眼:“……怎么了。”
说着他便皱起眉头,敏锐地转眸盯向一旁的刘珊珊,眼中透着丝警告:“你又瞎说了什么?”
刘珊珊一脸无辜:“谁瞎说了?我只是跟小哥哥聊了一些饭圈八卦而已。”
江牧没有被轻易糊弄过去:“什么八卦。”
刘珊珊却表示不想再继续说下去,摆了摆手:“这是我们粉丝的事情,跟你无关!”紧接着岔开话题,兴冲冲地继续凑到梁冬西边上,“小哥哥我们拆礼物吧!”
……对哦。
他还能拆礼物呢!
终于为自己找到事情做,从一二三木头人的状态中脱离,梁冬西松了一口气,拿过拆到一半的礼物包裹,哗啦啦继续。
拆完第一个包裹,梁冬西瞬间两眼发光。
是零食大礼包!
准确说是甜食大礼包,各种各样的糖果甜点,包装很精美。其中格外吸引他注意的是一盒巧克力豆,因为上面贴了一张便签纸——
#东西南北牌小甜豆#
下方画了个Q版小人像,睁着一双泪汪汪的眼睛,旁边引出一个对话圈:
不要吃我QAQ
——小哥哥世最可![爱心][爱心][爱心]
画像跟字体都很俏皮,梁冬西忍不住一边看一边笑。
江牧抱着手臂靠在边上,眼看这一盒一盒的,有些嫌弃地皱起眉头,半晌吐出一句:“吃太多甜的容易胖。”
“……”
听了这句话,梁冬西下意识捂了捂自己的脸。
他从小到大脸蛋都有些“饱满”,没有到婴儿肥那么夸张的程度,但两边腮肉软乎乎的,笑起来时会明显鼓起,显得十分孩子气。
再一转眼,瞅见江牧那副线条凌厉分明的五官,梁冬西没好气地撇了撇嘴,活学活用:“粉丝的事情轮不到你发言!”
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踩中雷区的江牧:“……”
刘珊珊同学在边上捂嘴偷笑。
以免再被扫兴,梁冬西干脆把剩下的礼物抱回到自己房间去拆。
江牧看他蹬着脚步上楼,微叹了声气:“……拆完要么睡午觉,要么下楼来,不要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练台词。”
“知道了!”梁冬西头也不回地置气闷声应道。
刘珊珊目送他上楼,最后收回目光,忍着笑调侃:“不是我说你啊老大,直说一句'吃太多甜的对身体不好'有这么难吗?干嘛非要拐弯抹角嘛……”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江牧往后靠在沙发椅背上,一边闭目养神,一边淡声指示道:“去洗碗。”
“……”
在大魔王面前毫无人权的小助理只好勤勤恳恳洗碗去了。
空气里一时间安静了下去。
也正因为这样的安静,接下来那阵声响乍起,就显得格外的突兀、刺耳。
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
先是一阵尖利响亮的铃声,其间伴随着某种凄厉的女人惨叫。
然后是一道受到惊吓的短促叫声,紧跟着好像有什么东西咚的掉在了地上。
——是梁冬西的声音。
江牧静静闭阖着的眼睫刷的张开,几乎没有反应时间地即刻起身,迈着长腿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
厨房里的刘珊珊也顾不上收拾摔碎在地上的碗盘,连忙跟在后面追上去。
一路直直走到梁冬西的房间,江牧没有敲门,径直扭开门把,第一眼紧紧盯上了房内那道身影。
梁冬西正垂着双手站在床边,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听到开门声,肩膀条件反射般小幅度地颤了下。
那阵带着惨叫的铃声还在响。
从头到脚把人看了一遍确认没受伤,江牧转开目光,看向地板上那道噪音的声源,但一待看清那样物件的状貌,他面上神色便骤然冷了下去。
他疾步过去把东西捡起来,几乎以某种要捏碎的力度狠狠按下上方的某个凸起开关,耳边尖锐的铃声终于止歇住了。
这是个闹钟,但是外形做成了一具血迹斑斑的惨死女尸状,破碎崩凸的骨头、零星翻出的碎肉、腐烂生蛆的伤口……个中细节描绘得十分详尽,一双死死瞪着的眼珠更是栩栩如生。
重新看向面前似乎有些被吓呆了的人,江牧拖着他的手臂让他坐在床上,自己俯下身看着他:“哪里来的?”
梁冬西跟他对视了一会儿,眼里泛着一丝水光,嗫喏了几秒钟,终于发出来的声音近乎细若蚊吟:“……包裹里、拆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