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仲晚拿过桌上的酒瓶,“杨梅酒,自家酿的要来点不。”
祁匀刚想接过酒瓶只见邢仲晚飞快的撤回手,“忘了你还有伤。”
笑眯眯的给自己倒了一小杯,“没口福咯。”
一口闷下去,邢仲晚兴奋地眯着眼,“哎哟,就是这个味道。”
那丰润的唇间沾着红色的液体更添艳丽。祁匀别过脸,拿起筷子夹了虾仁送进嘴里,满口清甜味道很是不错。
邢仲晚就没有祁匀那么矜持,扒开半只叫花鸡吃的眉眼弯弯,那平时总有几分邪气的眼里都是满足。
祁匀看的哭笑不得,“少吃点,多吃蔬菜。”递过桌上的小毛巾给邢仲晚,邢仲晚接过不客气的擦了擦手。
“你看其实我也和普通人一样喜欢吃喜欢睡觉,也就脸还长的好看。但是祁匀,你努力找找还是可以找到比我长得好也对你好的人。邢仲晚这个人只是在你最脆弱的时候伸出手帮了你一把,我也不是没有私心的,为了报恩为了给我妈迁坟。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如果你要说因为这期间我对你的好而让你对我产生一些不一样的感情,那我只能说非常遗憾。快要大选了吧,就是民风开放同性婚姻已经通过立法的X国也不是全民都接受这种感情,更何况是在国内。你努力了这么多年眼看着就要成功了,一点风吹草动的绯闻就能毁了你,这你应该比我清楚。不要为了一份当年的意外而前功尽弃不值得。”
祁匀已经不知何时放下了筷子,嘴里的鲜甜都变成了苦涩,这种涩一点一点的渗透进心里难受非常。
难受的不仅是邢仲晚劝自己放弃,还有现实境况带来的无可奈何,晚晚说的全都是事实。
他们的开始的确太不美好,一开始的相处的确是各取所需,其实现如今想来,晚晚这样的性格和身份当初知道实情没有给自己一刀就算是给足祖辈的脸面了。
祁匀苦涩的扯了扯嘴角,正常的交往都是困难重重更何况他们之间曾经发生的那些不愉快。
“我没想过我会喜欢上男人,确切的说是从来没想过我会喜欢上任何人。
邢仲晚垂下肩膀镇定的看着祁匀。祁匀抬头对着他笑了一下,那笑里没有阴郁没有求而不得的无奈只有单纯的笑意。
邢仲晚也笑了,“祁匀,你应该多一些这样的笑容,你这样笑起来真好看。”
祁匀一愣,晚晚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说他笑起来好看的人。
“除了你没有人说我笑起来好看。我母亲说我的笑容像沈家人她不喜欢,她不喜欢我在她面前笑。”
祁匀按着隐隐作疼的伤口,说起关央他的心里只有平静,这个女人对于他也只剩一个母亲的称呼罢了。
“晚晚,我知道这种感情很荒谬。刚开始你来到我的身边我是不信你的,谁会对一个毫无用处的瘫子付出真心呢。但你对我太好了,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从来没有。”
祁匀拿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水神情淡淡的,“你的好你的温暖对于一个从来没有感受过爱和暖的人就如同能上瘾的药。我想了解你走近你的心里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就能对一个陌生人掏心掏肺的好呢。可是能有什么办法,我把自己陪进去了啊,我出不来了。”
邢仲晚眼角微红飞快的别过头看向别处。
祁匀起身走到邢仲晚的面前蹲**子静静看他,“晚晚,我欠你一句道歉。当初因为私心我骗了你,我知道你一直都是想走的但我想留下你。可我凭什么留下你呢,那时候的祁匀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健全的身体都是奢求,我手里的筹码只有你对我的怜悯,我没告诉你手术情况的事情,是我错了。沈清虹说的没错,我不懂怎么爱人,不是占有欲不是手段算计。我不该对你做出那种事情,我不为自己辩解错了就是错了,我伤害了你也对不起我对你的真心。这五年我渐渐明白了,我在努力学着怎么去爱人但已经来不及了是吗,信任和真心是最经不起磋磨的。我很清楚如果不是偶然的遇见你一辈子都不会见我,也不会让我找到你。”
邢仲晚低下头看着祁匀泛红的鼻尖,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男人就那么卑微的蹲在自己脚边,邢仲晚去扶他,祁匀将邢仲晚圈进怀里,“晚晚,我只是爱你。”后头还有一句话祁匀不敢说,我多年的坚持全都是因为你啊,想着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我们总有相见的那天,祁匀要努力成为配的起你的人。
他不能说他不能再给晚晚压力了。
邢仲晚全身僵着,祁匀的这具身体他不知道抱过多少回从最开始的骨头架子看着他慢慢一点一点长肉,看着他一点一点的好起来。
邢仲晚怔愣了一下,然后慢慢环上祁匀的背,“祁匀,你还是当年在医院里牵我手的小仙女姐姐。”
邢仲晚眼睛红的快要滴出水了,深吸一口气憋了回去,“不论你是哪种样子,我永远没法忘记小时候你拉我手时候的温暖触感,不论外界怎么评价你,你始终藏着内心深处的一丝柔软,谢谢你把他给了我。祁匀你值得一切最好的东西,就把晚晚当成你的一个梦吧。”
“祁匀,我们各自安好吧,不要再见面了。”
邢仲晚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抱着他的身体微微抖了起来,脖子边一片湿热,祁匀哭了……
邢仲晚咬着唇别过头失神的看着墙角。许久,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好。
邢仲晚再也忍不住,玄色地板上多了一颗水迹。
第二十章 只愿你平安喜乐常欢笑
邢仲晚送着祁匀出了门口,风大还飘着绵绵的细雨。祁匀穿着深色的大衣平静的看着邢仲晚,“那我走了。”
邢仲晚点点头,“路上小心。”
祁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向停在不远处的车子走去,走到半路挺拔的背影突然停住却没有回头,“好好照顾自己。”
邢仲晚说了一声好,祁匀的肩膀抖动了一下大步走进车里。车旁的保镖对着邢仲晚弯了弯腰。
邢仲晚看着长长的车队缓缓的离开,站在他身边的老人笑了笑,“那位先生面相有些刻薄寡情,但那样的人一旦喜欢上就是一辈子。”
邢仲晚一愣,肩膀上还有湿漉漉的的触感,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又好笑的停下动作。
祁匀坐在车里看着后视镜里的邢仲晚逐渐消失在视野里,车上有个精致的盒子,祁匀打开里头是修补好的凤纹翡翠镯子。这个镯子他终于还是没有送出去,祁匀拿着盒子闭眼靠在椅背上。
秘书看他那样也知道他和邢仲晚是谈崩了。心里也有些为祁匀可惜但也庆幸,现在这个节骨眼上真的不能出任何岔子。
上次的事情祁匀已经得罪了陈将军,他对祁匀已经有些不满甚至在一些公开场合公开支持其他候选人。
最近又有人拿祁匀将亲生母亲扔在疗养院不闻不问做文章,连当年祁四的葬礼祁匀没有露面这种陈年旧事都被扯了出来。
祁匀本人却没有多大的反应,连沈家都派了人私下和他接触商量应对的办法。
祁匀秘书跟着他这么多年又怎么会不清楚他的心思。他如此努力的向上爬究竟是为了什么?
而现如今祁匀已经失去了支撑他多年的信念,再往前一步失去任何意义。但到了如今的地步再前进一步已经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下头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不是祁匀想停就能停的。
秘书看向这个瘦削男人眼中有了怜悯。
“下午有个会议,是不是给您推了?”
祁匀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秘书咬咬牙,有些话他不得不说,“先生,现在的局势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被人大作文章。您如果要保护少奶奶就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停下来,最起码……最起码要等到他回X国。”
秘书一口气说完紧张的看着祁匀,额头冒了细汗,这种话他以前是不敢说的但现如今祁匀的状态实在不能算好,要是在这个时候让人钻了空子……
“不用推了。”祁匀张开眼将盒子盖上,“在晚晚回X国以前派人好好的保护他。做的隐秘一些他一向不喜欢被人跟,不要因为我的事情将他牵扯进来。”祁匀漂亮的眸子因为长年的失眠眼下总是有乌青,眼睛也少有神韵,今天和邢仲晚见完面更是深沉如一捧死水,让人压抑。
“其实,我看您和少奶奶也并非一点希望也没有。”秘书觉得今天出格的话他说的也不少了,也不差这一句,他从来到祁匀身边就知道祁匀喜欢的是个男人,他从刚开始的惊讶到接受直到见到邢仲晚。这个男人的优秀足以让人忽略性别,他是一个能让所有人都讨厌不起来的人。他们的过往秘书不知道,但祁匀这么多年的执着和努力是他看过来的,他希望他们能有一个好的结局,哪怕这其中艰险重重。
祁匀摸着手腕上那串佛珠,这么多年他把它养的很好,晚晚交给他的东西他一直很珍惜。
“以前我不懂,现在我才明白喜欢一个人不是占有,哪怕不在一起只要知道对方过得好我也能心得快慰。他说我值得最好的,他又何尝不是呢?我的晚晚向来是最善良的,哪怕我再糟糕都舍不得真正对我说一句重话,这样的他我怎么配的起。五年前我已经把他拉进来一次,现如今我更加不能因为自己的执念让他淌进这无底的漩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