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五秒，秦天才挪开了压在眼睛上的胳膊，睁开眼斜瞅着他，“现在才过中午吧，晚饭是不是有点早？”
“我晚上要跟乐队走个场，来不及给你现做，做好了放着，你晚上放微波炉里叮一下直接吃。”江北说。
“真体贴。”秦天笑了笑，从床上坐了起来，“你们还去昨天的酒吧吗？”
“一个音乐餐厅。”江北说，“场地一般不确定，宇哥他们决定去哪儿，我就跟着。”
“那就别麻烦了，直接出去吃吧。”秦天犹豫了一下，说，“正好我也看看你的演出。昨晚喝多了都没仔细看呢，要不怎么都没认出你呢，不过······还真不大好认，你变了挺多的。”
“你现在还玩乐队吗？”江北问。
他当初学架子鼓，主要也是因为秦天，想要离秦天更近一步，想有一天能跟秦天站在一个台上，哦不，是秦天站着，他坐着，不过现在让他站着也有底气了，毕竟没想到自己能长到这么高，快赶上秦天了。
站着打架子鼓······好像有点难度，还是坐着吧。
哎！
“······不玩了。”秦天搓了搓手指，抬起头一笑，“一把年纪了哪里好意思再跟你们小年轻抢风头，我这人一向活的低调。”
江北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心里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秦天居然不玩乐队，不弹琴了？那他还打个屁的鼓啊，和谁站一个台上啊！
问题又回来了，秦天为什么突然不玩乐队了？江北一点都不信秦天说的低调，他看得出秦天很喜欢音乐，就像秦天以前说过的，从两岁开始坐在钢琴座上，谈不上什么爱好不爱好，琴已经成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这不是一天两天能丢掉的习惯。
江北猛地想起了那张染血的乐谱，闷堵的情绪瞬间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江北到音乐餐厅门口的时候，乐队已经到了，几个人蹲在路牙子上抽烟，除了宇哥的外形看着还算正常，不知道的过路一看，一准以为这是一帮无所事事等找茬儿的街面洗剪吹组合。比较正常的宇哥夹在里头，宛如一干人等稳重的领头老大。
江北有点想笑，突然就想起了家那边的各种洗剪吹，但同样是洗剪吹，宇哥几个却高级多了，一看就是鲜明的城乡对比。
这就是气质的差别了。
江北从摩托车后座上下来的时候，几个人还没发现，目光不约而同的从摩托车一直扫到了驾车的秦天脸上，最后才一带而过的扫过江北，又回到了摩托车上。
江北已经举起打招呼的手尴尬的停在了空中，清了清嗓子从兜里摸出口罩戴上了。
“这是你们乐队的吧？”秦天停下车，偏头问了一句。
“嗯，是。”江北点了下头。
“怎么感觉完全不认识你······”秦天说。
“你太帅，光看你了。”江北说。
秦天愣了一下，接着笑了起来，“他们看得不是我，是车，走吧，过去打招呼。”
江北觉得秦天这话就是在安慰他，秦天确实帅，不是他能比的帅，队员的注意力会落到秦天身上一点都不奇怪，他还挺骄傲的，因为他们看得是秦天，不是别人。秦天呢！这么帅也是他的朋友呢！
一个三轮摩托有什么好看的，还是秦天好看。
“你们在等我吗？”江北走了过去。
“没，抽烟呢。”凌峰眼睛从路边的三轮转了过来，又要转开时，扫到江北身后，顿了顿，又转回江北脸上，猛地跳了起来。
江北吓了一跳，习惯性的往后退了一步。
几个人都跟着站了起来，凌峰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路边的三轮，最后又指了指他身后的秦天，“这是你的车？”
江北不知道凌峰是在问秦天还是在问自己，犹豫了一下，回身指着秦天说，“我朋友秦天，他的车。”
“还真是啊！”凌峰激动的搓了搓手，看着秦天问，“我能摸一摸吗？”
“啊？”江北张了张嘴，凌峰什么毛病，刚见面就要上手摸。
秦天是你能摸的吗！
“可以。”秦天在后面说。
江北猛地转头，秦天笑了笑，也看着他。
“不行！”江北喊了一声。
“啊？”凌峰手搭在油箱上面，欲落不落，半扭着身子震惊的回头。
如果现在地上有个坑，江北只想立刻趴进去，还得脸朝下。
丢人啊······
江北叹了口气，说，“······摸吧。”
宇哥几个发出一阵大笑。
江北瞬间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要没戴着口罩，脸都能熟透了。
神经啊。
凌峰过瘾似得把车从头到脚摸了一遍，才意犹未尽的回过头来，说，“庞巴迪啊······我做梦都想拥有，今天终于摸到实体的了，此生无憾了······”
“那你在这儿多摸会儿，不过瘾再坐上去感受感受，我们进去了。”石宇笑着说。又走到秦天面前，伸出手，“你好，我叫石宇，那个凌峰，小六，张蒙······秦天是吧，江北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很高兴认识你。”
秦天笑着伸出手，握了握。
打过招呼之后，时间也差不多了，几个人一块往餐厅进去。虽然凌峰对三轮摩托表现出了极大的热爱之情，江北还是因为凌峰之前那句指向不明的话有点不放心，努力挤到秦天身边，把他与凌峰隔开。
秦天偏头看了他一眼。
江北拉了拉口罩，目视前方。
“你是要把我挤墙里去吗？”秦天压到他耳边轻声问。
“啊？”江北飞快的往秦天那边看了一眼，往旁边跳开一点，也就是一点。
秦天笑了一声，不再说话，就那么挤着进了餐厅。乐队要直接去后台准备，秦天让江北别管他，自己挑了个靠舞台近的卡座坐了。
好在这是间音乐餐厅，可以点上餐边吃边看，两不耽搁。服务员拿了菜单过来，秦天随便点了两个菜，要了杯果汁，然后靠在了卡座里静静的看着台上做准备工作的江北。
其实也没什么可准备的，演奏整点开始，之前就是调试乐器座椅线路和音响设备，架子鼓就简单多了，坐下找个舒服的姿势就齐活儿了。吉他贝斯在一旁检查接线，坐在架子鼓后面的江北就显得有些无所事事，瞪着跟前的鼓，时不时抬眼朝自己这边睃一眼，算不上紧张，应该也不会紧张。
秦天抬起手冲江北做了个V手势。
江北立马眼睛亮亮的笑了起来。
江北眼睛很大，瞪人的时候圆溜溜的仿佛鸽子蛋，很可爱，此时笑起来，巨大黑口罩上面圆圆的眼睛就变成了月牙。台下有人低声尖叫，江北迅速收起笑容，把头低了下去。
小孩呢，还是容易害羞。
秦天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看到江北站到台上，帅气淋漓的演奏。
离开D市后他就换了手机号，也没再刷新过自己的微信微博朋友圈，但一个人坐着发呆时，总会无意识的点开大江南北的朋友圈一遍一遍的翻看。虽然这一年江北的朋友圈也没更新过几条，更没有与架子鼓有关的信息，有的只是几张他在D市那套房子的照片，一院子的花和鹅卵石拼出的图案。
江北还没来得及向他炫耀的一院子“景色”······
秦天有点走神儿，鼓点响起的时候吓了一跳，差点从卡座里蹦起来。
江北打鼓的时候就像变了个人，目光不再躲闪，动作也自然流畅，充满自信，只专注于手中的鼓槌和面前的乐器，偶尔会掀起眼皮朝自己看过来，再面无表情的转开。
相当冷峻酷帅。
周围不少女生举着手机对台上拍照录像，兴奋的表情仿佛台上哪个是自己的男朋友。秦天啧了一声，也掏出了手机，对着江北专注的额头咔嚓一声。
操！
闪光灯忘关了······
秦天迅速把手机往卡座里一丢。
但是已经晚了，江北带着些许迷茫的疑问的大眼睛精准笔直的盯在了他的脸上。
秦天镇定的端起果汁喝了一口，然后抬起头回了江北一个同样不解的眼神。
一共唱了三首歌，乐队就退场了。主唱是之前打招呼的石宇，音色不错，低沉沧桑，听着很舒服。猛地一下切换到餐厅放的音乐，很多人多发出了意犹未尽的叹息。
乐队表演结束一般不会逗留，会被围观，所以下台后石宇只是远远的朝这边挥了挥手就笑着跟几个人从后门出去了。江北快步走过来，秦天问他，“吃点东西再走？”
江北拉了拉口罩，“走吧，在这儿吃不舒服。”
“行。”秦天没有多说，去前台结了账，走出餐厅的时候江北已经坐上了摩托车后座。
第 59 章
“想吃什么？我请你。”秦天跨上车，插上钥匙回过头问。
“你还吃得下？”江北震惊的看着他，“刚刚一个人吃了一桌子呢。”
“吃不下看你吃。”秦天笑笑，还真是一不小心又吃多了，不说还好，这会儿顶的想吐了。
挺神奇的，以前看到江北就会觉得饿，现在看到江北还是会胃口大开，时隔一年之久，这项看脸吃饭的技能居然一点都没生疏，而且觉醒的相当流畅迅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