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这才猛地想起了一件事。
是了!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听老爸提过有一位高中同学当了某市的市长!叫什么秦天已经不记得了,看这架势也不会是别人了!
“哎,市长他们好像看过来了······”站他旁边的小严突然小声说了一句。
秦天猛地抬起头,正迎上老爸看不出情绪的目光,以及市长有点惊讶和打量的表情。然后市长跟身后的武队说了句什么,武队也看向他,拿起了手中的对讲机。
“小秦,你过来一下。”
挂在肩上的对讲机突然发出的声音吓得秦天差点蹦起来,好半天没动作。
“叫你呢,发什么呆!”小严不明显的推了他一下。
秦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用两条已经僵化成石柱的腿走到车边儿,又是怎么跟老爸的目光隔着厚厚的挡风玻璃对上的。老爸眼中的失望,不屑和嘲讽仿佛伽马射线穿透挡风玻璃刺入他眼中的时候,秦天觉得可能脸上的神经已经严重失调。以至于老爸看了他一眼之后就嫌弃的不肯再看第二眼,利落的转开了。
“这是小天?”市长突然重重的拍了他一巴掌,笑着说,“都长这么大了,我都不敢认了!还记得小时候跟在你爸身边才这么一点,一转眼都十多年了,长成大男子汉了······好!好好好!”
秦天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强迫自己僵硬的转过头,对市长打了个敬礼。
“你来这边儿了你爸居然也没提前跟我说一声,你看这事儿弄得,我都不知道你进了交警队。”市长老怀欣慰的拍着他的肩膀,说,“怎么样?在这儿干的还习惯吗?累不累?”
“感谢市长关心,一点都不累!”秦天笔管条直的回说,没有再往老爸脸上看。
市长笑说,“年轻人有干劲儿很好!多磨炼两年一准儿出息······”
“什么出息?”老爸突然开了口,转身往车上走,“走吧,别站这儿妨碍交通了。”
“你看你爸,从来都这样子,真是没意思。”市长无奈的摇了摇头,又看着秦天说,“你今天也在车队执行任务?”
秦天努力平复着因为老爸这一句而翻起的狂风骤雨,“是。”
“那就辛苦你了,回头结束了先别回去,一块吃饭。”市长说完,转身也回了自己的车上。
秦天到嘴边的一句,“不了,队里还有安排”都没来得及说,车队就按部就班的准备上路出发了。
按之前的队列安排,他和小严几个人要开着车在车队正前方开道。可此时此刻秦天已经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还能安然的把拉风帅气的背影留给车里的老爸,可能半道就会抖着腿把车开进两旁的沟里。
十点半,车队顺利的到达了市里的艺展中心,把摩托车停好,跟着其他人往路边站的时候,市长和老爸也从车里走了下来。按之前的方队,老爸一会儿就会从自己跟前经过,秦天不想再跟老爸来个正面交锋,正要跟旁边的人换位,一脸微笑的市长已经迅速的协同老爸从自己跟前走了过去。
老爸低不可闻的一声冷笑清晰的极具穿透力的传入了他的耳中,瞬间将他钉在了原地。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你就是个不成器的东西,一辈子都不会出息的废物!”
“我倒要看看你能折腾出什么花儿来!”
“滚吧!想滚多远滚多远!我秦京海没你这样的儿子!”
老爸曾经的字字句句不断的在耳边响起,像长满倒刺的针,一下一下的戳在心上,扎透,再用力拽出,再扎,再拽,一遍遍带出淋淋的血肉。
秦天没有等到任务结束,在演出开始之前就向武队请了假离开。
任务中不允许临时撤离,但基于在高速出口时市长大人熟络的关注与关怀,以及此时秦天不用装也苍白难看的脸色和一头冷汗,武队没有犹豫就格外开恩准了他的假,还慈祥体贴的关心了一句,“不舒服就去医院看看,别硬撑着。”
勉强撑着向武队表达了感激之情,秦天几乎是用着逃命的速度离开了艺展中心。
是的,逃命。
哪怕只是与老爸隔着一个艺展中心的距离,也会让他有种窒息的错觉。
老爸就是一直笼罩在头顶的阴影,不管躲去哪里都能死死的压着他,无法摆脱,无法抬头正视。
来到这里之后的所有自以为是的平静和坦然自在,都在看到老爸的那一瞬间无声的碎了一地,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拾起,能不能拾起。
他害怕老爸在演出结束后突然想起自己这个没出息的儿子,会打电话过来再嘲讽训斥他一番,在路上就把手机关机了。
回到家后,把自己关在浴室里狠狠的冲了两个小时,皮儿都被水泡的起了皱,才拖着虚软的身子出了浴室。
脑子里一片空白,不想动,不想说话,可是心里却急需一场猛烈的发泄。
外面已经漆黑一片,这个点老爸应该已经不会再给他打电话。老爸是个作息严谨的人,每天九点前会准时入睡,到哪儿都不会改变,更不会因为他而破例改变。
秦天盯着那一排琴鼓,拿起手机按了开机。早上出门前他打了江北的电话,还是提示关机。他有点不放心,对于自己现在的状态还有空关心别人秦天感觉很神奇。拿起手机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按了半天才把手机开机。
他还是自作多情了,电话里除了老李和小严打来的两个未接,再没有多余的来电提醒。
老爸根本就没有丁点给他打电话的冲动,哪怕是兴起骂他一顿。
这样很好。
秦天长长的呼了口气,绷了一天的神经一下松了弦,整个人沉到了沙发里。
江北的手机依然没有开机,压抑了一天的情绪突然就想要爆发的大吼一声,把手机狠狠的摔出去。但考虑到这是才买了不到一天的新手机,手抖了半天还是没摔出去。直接换了衣服出门,打车去了大学城的练习室。
在还不到练习室的前面那条路上秦天就提前下了车,一路慢慢溜达着往练习室走。他需要消散一下情绪,把自己彻底的伪装好再见队员。
拐过街角再往前走五十米就是练习室,但秦天并没有拐出这个街角。
在距离街角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听到了小涛的声音。
“他现在都舍得花钱,找上你们这些人来抓我了吗?”小涛的声音属于乐队里常见的烟嗓儿,却又很有特点,低沉里带着一股子压抑。“你们回去告诉他,我自己的路我自己走,就是今天把我打死在这儿也是这句话!”
“既然你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们也不跟你瞎耗时间了。”几个就差脑门上写上“我是不好惹的社青”的洗剪吹男子拦在小涛前面几米处,其中看似领头的一个光头瘦高个儿吊儿郎当的摸着下巴,说,“我们就是拿钱办事,关于你什么想法我们一丁点兴趣也没有,也不会帮你传话,今天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那边拿钱的人说了,只要留一口气,打成什么样儿都不用我们负责,只要把人带回去就成,你可别逼我们知法犯法。”
“你们还知道这是犯法呢,我告诉你们,你们敢动我一下,我立刻报警!”
“谁说我们要动你了?”光头说,“再怎么着我们也还是懂行市的,真打坏了你,最后拿钱的时候也不好交代。不过······空手而归不是我们的作风。对了,他那个相好的叫什么来着?”光头偏头问身边的人。
第 34 章
那人一脸懵逼的思考了一会儿,“忘了······”
“操!要你何用!”光头冲那人扇了一巴掌。
“你们想干什么!”小涛立马紧绷起来。
“你要是乖乖的配合,我们就什么都不干,这就看你了。”瘦高个儿一挥手,身边的几个人立马上前,一左一右朝小涛走了过去。
小涛长得挺壮实的,乍一看跟个练家子似得挺唬人,实际上还就是个健身房的花架子,两个面目狰狞的社青往身前一凑,立马就呈现出了鲜明的对比,娇羞柔弱了。
“不好意思,你还是跟我们走吧。”左边的社青伸手抓住了想要后退的小涛的胳膊,右边那个也跟着伸出了手。
一个黑影突然从一侧蹿了出来,一把就抓在了左边社青的手腕上,用力向下一压,手指一错。社青发出一声惨叫,手松了开。
秦天没给两人反应的机会,在俩社青震惊的目光转过来之前,弯肘对着左边社青的肋下用力一顶,同时借惯性飞起一脚正中靶心踹在了右边社青的心口上。俩人各自惨叫着朝两边飞了出去,摔在地上的声音都非常整齐一致。
“秦天!”小涛震惊的瞪着秦天,半天没回神儿。
秦天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他本来是不想管,今天一天够烦的了,想出来发泄发泄还能碰上这么寸的事儿,也够倒霉的。但也就是因为烦躁的无以复加,突然就很想狠狠的干一架。
既然都送到门口了,他也就不客气了。
“就是你?”光头警惕的盯着秦天,在他身后的几个人纷纷摸出了藏在身后的棍子,往前迈出一步,就等光头一声令下。“瞧着有两把刷子,来的正好,一块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