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卓明显被他过大的动作又打扰了:“……太多了吧?”
白航宇一边插电暖器的排插一边说:“住三天呢,万一坏一个呢,放着保险。”然后就把暖气都打开,屋里一下就暖和起来了。
白航宇把外套脱了,然后拉了个凳子,坐在了遇卓的床边看他。
温暖,是姚文青那间小公寓的卧室留给翟阳和遇卓最为深刻的感觉。
因为艺考时的北京总是很冷,翟阳被冻过两年,等到遇卓来北京补习的时候,他就尽量给他找最暖和的宿舍,最好的补习班和最专业的老师。后面几年的时候翟阳几乎是整年混在北京,因为认识些人了,有时候回去跑跑龙套,有时候也自己倒卖点什么,勉强养活自己以后,还会借钱去贴贴遇卓。
因为自己试过错了,就不希望遇卓再受一丁点的委屈。弄得当年艺考的班里,还有挺多人嫉妒遇卓的,嫉妒他有翟阳这种老生罩着。大家背地里都这么议论遇卓,传着传着,翟阳自个儿也开始这么想了,特别是那年遇卓考上了,翟阳又没考上的时候,他心里尤其地不平衡,就对遇卓说:“你还不是多亏有我带着才能考上的!”
说的次数多了,终于把遇卓说烦了,遇卓就冲他吼了回去:“可我还不是为你才考这破地方的?”
相互不领情,闹了好长时间的别扭,要不是后来出了准考证的事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和好。所以一起住姚文青公寓的那一个月,就成了他们记忆中最快乐的一段时间。卧室朝阳,暖气片又大,真的很暖和,开始的时候只有白天的时候一起来卧室挤着,后来干脆就搬过来睡了,睡一张单人床,抱在一起,肉皮贴肉皮,贴出一身的汗来。
白航宇坐在遇卓床边,看着遇卓,发着呆,想起来了突然就问了一句:“遇老师,你为什么觉得我不行?”
遇卓:?
白航宇:“那天我在门外面听见你跟姚导说的话了,你怎么就觉得,我就把握不好叶标这个角色呢?”
白航宇心里一直是怨念的,那天本来想问姚文青的,因为好面子又没问出口,哪知道见了遇卓,两下没憋不住就开口了,还是抱怨的口吻。等说出来了他自个儿也有点想明白了,大概是因为翟阳在遇卓这儿,从来就没设过防。
遇卓的眼神从书上移开一会儿,没回答,只是反问他:“你当时为什么要接这部戏?”
这回轮到白航宇说不出话来了。还能为什么,不过是为了遇卓,不过为了能再离遇卓近一点。
尴尬,白航宇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来笔记本电脑,放在旁边的床上,把床当桌子,背对着遇卓把电脑打开。
背后的遇卓说起话来还是公事公办的架势:“最好不做特别超出背景范围的娱乐活动,比如说上网啊,打游戏啊什么的,就尽量不要。”
白航宇:“WIFI都没有上什么网,下周期末考试了,我得复习呢。”然后屏幕上打开的还真是课件。
看白航宇转过去了,遇卓微微松了口气。
四肢有三肢被束缚起来真的很不舒服,看书还得撑着头,一会儿就累了只得就把书放下,看着天花板发呆,因为没有带表,时间很快就变得没有概念了,一时他觉得已过了很久,一时又疑心这一切不过是在他意识海洋里面,那么短短的一瞬。
把眼睛闭上,好像睡着了。
白航宇是真的打算好好复习了,毕竟他一个学期也没去上几节课,专业表演什么的靠考前的基础还能顶一顶,理论考试什么的不看肯定是不行。但他这几天在家的时候却也没怎么看,现在为了避免尴尬打开了,一边看一边听遇卓的动作,却也不知道为什么看了几页下来,心里突然就静下来了,而且看进去了。
就跟翟阳那时候似的,一个人就焦虑着看不进书,遇卓在身边了,一时半会儿就要端个茶送个水什么的,不停地被打断,不知怎么,学习效率反倒就高了。他甚至觉得伺候遇卓那一个月是他艺考以来心里最踏实的一个月。
因为老朝着目标赶,不知什么时候能赶上,越赶就越发慌,但是身边突然来个人烦着你了,时刻让你分着神,各种小事牵扯着,反而踏实下来了,有了一种过生活的感觉。被反复的考场失利损耗过度的自尊心好像也在慢慢恢复,那是从每天都能触碰到的东西和触摸到的人身上中汲取的底气。
让翟阳彻底定下心的也是那一段突如其来的同居生活,可能也因为每天躺着看书太无聊,遇卓就特别爱来撩他。动不动就要亲个嘴儿拉个手什么的,本来觉得怪的不行来着,但老被撩着,不知怎么就习惯了。遇卓一直跟个神经病似的喜欢他,他又不傻,怎么会不知道,不过因为心里没底儿,才一直忽近忽远的端着。一直拖到最后那一个月,翟阳才算彻底被遇卓掰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前文修正了一个小设定,姚文青从戛纳提名导演降低逼.格为提名国内奖的新星穷.逼导演,起点定的太高不好发展,还是决定给未来一个希望!姚胖加油~!
第17章 表白
遇卓快睡着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来拉他的手,骤然惊了一下,本能地想抽回来,手却还被绑着,整个人在床上震了一下,腿也分不开。
白航宇说:“老师你绑太紧了,这都勒红了。”他拉着遇卓的手,一边说一边要帮他解开。
遇卓还没来得及阻拦,白航宇就抢先说了:“你别动啊,你不是假装不能动的么。而且瘫痪病人就是这样的,隔一段时间就要按摩翻身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帮遇卓按摩手腕手指,动作好像还挺专业的。
遇卓就没有再阻拦,然后看着白航宇帮他把腿也解开,然后托着背帮他翻了个身,又在腰后面,托了个枕头垫着。
白航宇问他:“喝水么?要不要去厕所”
遇卓没说话。
白航宇:“你怎么了?”
遇卓的脸色不太好,并且好像把自己禁言了。
白航宇:“…你,你这是在,体验失语么?……遇老师?”
还是没说话。
白航宇就坐下来,他看着遇卓,然后也沉默着。相对了很长时间,谁都没说话。直到白航宇的手机响,是送盒饭的来了。
他跑下去的时候,发现天上是大朵大朵的积云,整个都阴下来了。送盒饭的说要是晚上下雪了,可能会耽误。白航宇就让他留下了双份的饭。再上来的时候,遇卓自己坐起来了,手还是绑着的。
白航宇把小桌板打开,饭放到了他桌上。
遇卓终于开口,他说:“不好意思,刚才我是在想人物。”
白航宇有些悻悻的:“想什么还不能说句话了,是想把许立武写成植物人是么,要改拍植物人的故事么?”
其实这话半带了点开玩笑的意思,哪知道遇卓听了,脸色突然就变了:“白航宇,你是一直被身边的人惯的所以从来就这么说话的么?”
身体僵了,白航宇觉得额头上的血管都跳了跳:“没错,不然呢!”他抄起自己的那份饭掉头走了。
妈的神经病,不识好人心。白航宇站在走廊里,饭盒被他撂在阳台上,震洒了。
完全没法跟遇卓沟通,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完全没法沟通。血凉下来了,综合想想,白航宇觉得自己就是个傻逼。走廊里挺冷的,窗户缝多少还透着点风,饭就要冰了,白航宇一口一口给自己塞了满嘴的凉饭。
吃完饭,磨磨唧唧的,最后却还是转回了病房,想进不进的感觉特别不好,很像翟阳又没考上的时候,晚上一个人绕着家门转悠,却法进去见里面的爸妈。他背靠着墙,身子慢慢往门口移了一点,悄悄看着。
遇卓还没吃完呢。一只手吃饭怎么看怎么别扭。一个没拿稳就撒了,就得放下筷子自己去捡衣服上的米粒,再往嘴里放。
心好像被人拧了一下,看了一眼,白航宇就受不了了,他靠回墙面,大口吸了一下气。
可能是翟阳死的太早了,遇卓老一个人呆着,脾气都变乖戾了。
在门口等了很长时间,等到遇卓吃完了才进去的,气消了,就去收拾了饭盒,还把桌子擦干净。谁都没说话,看起来像是冷战的开始。
遇卓的冷战一直挺特别的。一般人冷战是不说话不理你,遇卓对翟阳冷战是不说话死盯着你。盯得你心里一阵阵的发毛。
初中的时候翟阳谈女朋友,跟大家一样,就是夜自习前一起压个操场拉个手啊啥的那种女朋友。因为厂矿学校的小学初中是在一块儿的,不知道怎么就被遇卓看见了。遇卓就不高兴了,不高兴也不说,就每天蹲点儿跟着翟阳。
啥话也不说,就隔着十米,不远不近地跟着,阴测测地盯着你,赶也赶不走,完全无法沟通。把女同学都给吓着了,后来受不了,就在班里喊了几个人把遇卓堵了,要跟他“谈谈”,结果因为不说话的事儿,很快就推搡起来了。
翟阳一直远远看着,本来是默许的,真动起手来,却看不下去。他跑过去把遇卓拎了出来,还差点跟自个儿同学打起来了,后来就没再谈恋爱了,因为看不惯遇卓老给他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