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渡 (灵山妖石)

　　顾林染一把抓起筷子就插进了鱼里，还不忘冲顾林尘抛了个媚眼：“哥，你对我真好。”
　　四个人围在桌边有说有笑，主要是围绕着顾爱青的课外兴趣班和即将上初中的话题，展开的激烈讨论，期间还转移到顾教授和林医生的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得问题上，顾林染和顾爱青不时抬杠斗嘴，惹的顾林尘和唐青青不停的笑。
　　这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氛围，有时候都会让顾林染有种错觉，他远没有三十多岁，而是比顾爱青大不了几岁，他也不是顾爱青的小叔，而是顾林尘的大儿子。
　　正笑着，唐青青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接起电话：“喂，妈，怎么了？”
　　接下来就是长久的沉默，顾林染都能听见电话那头喋喋不休的怨怒的语气。
　　唐青青等钱旭晨说完，才无奈的说：“妈，我真的很忙，他怎么就不能住家里了，那么大的房子，不好住吗？”
　　不知道电话那头又说了什么，唐青青也急了：“你这样，安仔会难过的，他已经够可怜的了，需要家人的……行，我给他找房子！让他搬，立刻就搬，大不了搬我家来，我照顾他！”
　　唐青青气呼呼的就把手机挂断了，扔在一边，阴沉着脸。
　　顾爱青凑了过去，用脑袋蹭了蹭唐青青的肩窝，轻声的叫着：“妈妈……”
　　唐青青低头看了一眼顾爱青那小猫一样的神态，不禁笑了出来，揉了揉顾爱青的脑袋：“吃你的饭去，再不抢，那鱼尾巴可就进你小叔的肚子里了。”
　　“嫂子，怎么了？”顾林染先下手为强，抢下了一大块鱼肉。
　　“妈又催你给安仔找房子？”顾林尘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丈母娘已经不是第一次打电话说这个事了。
　　唐青青刚拿起筷子，无奈的又放在了碗边：“我妈不知道抽什么风，就是不肯让安仔住在家里，非要他搬出去，安仔这么多年没回家了，在家待了一个星期，就像天天催她的命一样。”
　　“安仔？你弟弟？”顾林染好奇的歪着头。
　　“老公，你说会不会……安仔是捡回来的？”唐青青担忧的问道。
　　“你脑洞真大，你们俩长的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怎么可能是捡的。”顾林尘笑道。
　　“不行的话，让安仔来我们家住几天？”唐青青为难的说，“我这几天真没空找房子，这也不是买菜，再这么下去，我妈跟安仔都要疯了。他俩这是犯了什么冲啊，小时候我妈可疼他了。”
　　“可是……李婶儿明天就回来了，安仔来了，睡哪呢，总不能睡沙发吧？”顾林尘琢磨着，怎么安排这小舅子，“要不，让爱青跟我们睡，安仔睡爱青房间？”
　　顾爱青一听，嘴立马就有了要撅起来的态势。
　　顾林染想了一下，把最后一块鱼尾巴夹进自己的碗里：“不然，住我那吧，我那好住。”
　　“住你那不方便吧，你属于脑力劳动，会打扰到你的。”唐青青也不好意思自己的弟弟去麻烦顾林染。
　　“不打扰，我那房子也是你们出钱给买的，让你弟弟过去住几天过渡一下也是理所应当，”顾林染显得特别的大方，他也没见过顾爱青传说中的舅舅，还想着昨天说的锁喉的事呢，“钥匙你们那有吧，随时欢迎，反正我一个人也无聊，有个人聊聊天，我家那祖宗也有人管了，多好。对了，你弟会做饭吗？”
　　唐青青见顾林染如此的热情与期待，也就没有再拒绝，突然了了一件心头大事，心情都好了起来：“会，当然会了，他从十五岁就住校了，什么都会，能干着呢。”
　　“行吧，你们把地址告诉他，让他直接过去就好了，”顾林染吃饱喝足，也很满足，“要我帮他搬吗？”
　　“不用不用，他东西很少，”唐青青笑着，“那我明天告诉他，让他有空就搬过去。”
　　“ok！”顾林染答应的爽快，丝毫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是什么。
　　吃完饭，顾林染回到家，迎接他的还是波斯猫那睥睨世间的异色双瞳和不屑一顾的表情。
　　“喵……”波斯猫依旧窝在沙发上，跟走过来的顾林染对视了一眼，从沙发上一跃而下，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猫粮盆子前，不满的又叫了一声——“喵……”
　　顾林染伸头一看，盆子空空的，赶忙跑到厨房把猫粮拿出来倒了进去。
　　波斯猫吃了两口，就踱着步又跳到了沙发上，冲顾林染昂着脑袋，歪着头。
　　“奴才知道错了，饿着您了，该罚！”顾林染坐在沙发上，把猫抱了起来，“罚我……亲你一下！”
　　波斯猫双眼一瞪，一脸惊恐，还没来得及躲，就被顾林染结结实实的强吻了几下。
　　“喵……”这一声叫的愤怒且凄厉。
　　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时候，顾林染的脑子里又绕起了赵中华这个名字，拆迁，柒鑫集团，到底跟赵中华的枪击案有没有关系，又或者，真的是自己想错了？这三个受害者之间的关系，不是这样的？还有五天，能抓到这个丧心病狂的傻逼吗？
　　正想着，突然手机响了，顾林染拿起一看——梨花。
　　“头儿，查……查到了，拆迁是……是……柒鑫集团。”樊希的声音听着像是在吃面。
　　“他们不是昨天才拍到的地吗？”
　　“对，但是……拆迁已经……已经……进行一个……一个月了。”
　　“确定是柒鑫？”
　　“确……确定。”
　　“看来明天要去打土豪了。”顾林染笑着说。
　　“好……好嘞！”
　　挂了电话，顾林染又给老八打了个电话，问他走之前，钱子衿有没有回去过，得到的回答当然是——“没有”。
　　顾林染觉得他现在听到“没有”这两个字都有心理阴影了。
　　他又给钱子衿打了个电话，还是没人接。
　　王八蛋！
　　顾林染暗自骂了一声，倒头睡去。

第9章

　　钱子衿一早就等在了四楼的局长办公室门口，看到孙局踏着悠闲的步子，晃着啤酒肚走了过来，他赶忙迎了上去。
　　“孙叔！”钱子衿打了个招呼，站在门边等着孙局开门。
　　“子衿啊，这么早，年轻人工作积极性很高嘛，非常好，跟着你们顾队，前途一片光明啊。”孙局打开门，领着钱子衿进了办公室，把包往桌上一扔，就开始泡茶。
　　钱子衿站在桌前，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孙局泡好茶，回到椅子上坐了下来，点开电脑，才发现钱子衿在面前一声不吭的低着头。
　　“这么早来找我，是有事吧，”孙局弥勒佛一般的笑脸，眼角的褶子都挤出来了，“说吧，你爸交代了，你这身体状况，小小关照一下也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
　　“孙叔，我……”钱子衿抬起头，“我想调岗。”
　　孙局刚想点开空当接龙，突然一愣，抬头看着眼前的这个小伙子：“什么？”
　　“我不想在刑侦队，我不想跟着顾林染，我想换个部门。”钱子衿很少倚仗自己的家庭背景，提这个要求的时候，底气都不足了。
　　“可是……”孙局想说是你爸特意让我把你放到顾老二手下的，岂是你不想就行了的？！
　　“为什么？是不是顾老二那王八羔子欺负你了，”孙局故作愤慨了几秒钟，随后便苦口婆心的安慰道，“子衿，他那人就这样，对新人的信任度是少了点，时间长了就好了。”
　　“不是……我……”钱子衿有些为难，他总不能做一个打小报告的二五仔，但是又能有什么理由呢，“我……”
　　孙局看了他为难的样子，恍然大悟：“是不是工作强度太大了，你身体吃不消？那我看看警民关系科或者户籍科有没有空缺，把你调那边去吧？”
　　“不不不！”钱子衿突然慌了神，连忙不停的摆手，“我想去禁毒支队，哪怕是经侦也可以。”
　　“这……”这下轮到孙局为难了，钱子衿回来之前，唐靖把他喊到家里去吃了顿饭，钱旭晨特意叮嘱不能让钱子衿去禁毒支队，唐靖又执意希望儿子能跟着顾林染。
　　孙局眼珠子转了转，温柔的说道：“这样吧，我跟龙队和柳队商量一下，看哪边更需要你，我们这里跟你们部队一样，也是要打报告走流程的，你的诉求我接受了，你放心，我会放在心上的，马上就着手去办。你先回去工作，等调令下来了，你就离开，好不好？”
　　钱子衿一听，问题解决了，搞定了，瞬间眉开眼笑：“好，谢谢孙叔，那我回去了。”
　　“哎，走吧，跟着你们顾队，先把这件案子结了。”孙局笑着摆了摆手。
　　钱子衿咧着嘴，转身就走，刚拉开门，他又突然转身问道：“孙叔，大概多久调令能下来？最好能让我去龙队那里。”
　　“半个月左右吧，你知道的，我们这里事情杂的很，盖的章又多，文件走的慢，别着急，耐心等着啊。”孙局说，一脸正经，让钱子衿深信不疑。看着钱子衿满心欢喜的就离开了，孙局不由得感叹，年轻就是好啊，天真无邪，工作都好做多了，要是顾林染那王八蛋，哪有这么好糊弄。
　　钱子衿回到队里，梅英男就围了上来，指了指身后的副队长办公室：“子衿，顾队叫你进去，你昨天是不是翘班了？发脾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