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的吕纬甫 (大风不是木偶)
- 类型:现代耽美
- 作者:大风不是木偶
- 入库:04.10
“四十一斤,能不甜吗?”母亲也笑,“准备睡啦?”
“嗯。”
“哦,睡前是不是要打个电话什么的?用我回避吗?”
赵辛有些无奈地看向母亲:“妈,你也都知道了?”
“你爸跟我说的,”母亲顿了顿,收起笑意认真道,“其实你爸一直很关心你的,他还看过你的……只不过这些他从来没给你说过。”
赵辛低声说:“我知道他关心我。”
“昨天我都批评他啦,哪有说话这么难听的?”母亲放下果盘,摇了摇头,“我儿子就是写童话也能写得好。”
赵辛:“妈——你不用这样,我也有错。”
赵辛原本兴冲冲想去甘城找刘语生,却被父亲一席话质问得心灰意冷——然后父子俩就吵了一架。说来有些好笑,他年近三十,赵教授五十有余,两个男人竟然吵得脸红脖子粗,最后以赵教授甩门离开告终。
再回想当时的情景,赵辛承认自己过于气急败坏了——或者说是慌不择言。父亲的一席话精准地戳中了他的软肋:他心里隐隐怀疑的,正是刘语生是否能接受与一个残疾人相伴。离开网络和文字,这个残疾人不是一呼百应的唐纳森,他只是一个残疾人。
越是被戳中软肋,他便越是嘴硬地不承认,以至于最终对父亲恶语相向:“那当年你们为什么不给我打疫苗?!”话一说出口赵辛就后悔了,但是为时已晚,赵教授脸色大变,整个人神情灰败下去。半晌,他用力关上门,离开了赵辛家。
“哎,一家人哪有那么多错不错的?”母亲拍拍赵辛的肩膀,“你爸也是着急了,你才和那个男孩在一起几天,你就要去找他——你一个人去外地,我们不放心啊。再说了,你对那男孩了解多少?他家里是什么情况,你清楚吗?”
“……”
“你爸主要是怕你受伤害,我也是——总有一天我们没法陪着你了,到时候你得一个人面对所有的事。”
赵辛苦笑:“妈,我都快三十了。”
“知道你快三十啦,可当父母的总觉得孩子还小呢。尤其是你的身体又不方便,甘城那种小城市,残障设施肯定比不上武汉,我们能不担心吗?”母亲话锋一转,又笑了,“也可能是我们太紧张了……年轻人谈恋爱做点冲动的事儿也正常。哦对,我看了你那个小朋友的微博,蛮可爱啊。”
赵辛低笑:“对,他很可爱。”
“叫他来武汉嘛,让我们也见见?你爸那人心思重,你让他和小朋友见个面,也许他就放心了呢。”
赵辛当然想叫刘语生来武汉,他甚至都计划好了带刘语生去哪玩、去哪过早、去哪宵夜。他比谁都盼着刘语生来武汉,住在他家,睡在他的床上——然而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刘语生的母亲还在住院,并且即便她出了院,刘语生也不能说来就来。
“再说吧,妈。”
母亲去上课,赵辛拨了刘语生的电话。
刘语生很快接起,声音是轻快的:“赵辛。”
“干什么呢?”只是被他叫一声名字,赵辛都忍不住勾起嘴角。
“拖地,”刘语生的气息有些急促,“我妈明天出院了,我得提前把家里收拾干净。”
“这么乖。”
“嗯,”刘语生笑着应道,“是吗。”
“语生,”赵辛压低声音,“再叫一声。”
“什么?”
“你在微博里叫的那句。”
刘语生一哽:“不……不了吧。”
赵辛坚持:“我想听。”
“……”
“乖,”赵辛柔声哄他,“就一声。”
刘语生沉默,浅浅的呼吸透过手机,落在赵辛耳畔。
半晌,他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唤道:“……哥哥。”
赵辛怔了怔,感觉有一股热流在胸口融融荡开。他险些脱口而出“你来武汉吧”,但是硬生生忍住了。这种情绪他知道该怎么称呼:患得患失。他可以确认主权似的哄刘语生叫哥哥,但不能再予取予求刘语生来武汉,因为他知道这会让刘语生为难,也因为他知道,刘语生不会拒绝。
他决心去找刘语生,如果现在不行,他可以再等等。他知道自己没资格要求刘语生为他抛下一切,更没资格要求刘语生有足够的勇气陪伴他一生。
他没资格,但是他愿意为此努力。
他要去找他,哪怕是坐着不愿示人的轮椅。
第70章
根据抽签结果,这周的更新次序是吕纬甫、fire、病忘、第二年的云、罐头带鱼、粉色喵喵。
周二,吕纬甫一口气更新两万五千字,创下比赛开始以来单次更新量最多的记录,与此同时,也创下单日收藏量涨幅最高的记录。如果说在此之前吃瓜群众们对这场比赛的评价是“娱乐局”“蓝盛黑料接龙大赛”之类的戏谑之语,那么在吕纬甫更新之后,他们的评价一致变成了:神仙打架。
据传,甚至有热心读者给豪盛编辑部寄了五盒肾宝,恳请编辑转交唐纳森。
周三,fire更新。
周四,病忘更新。
一直到晚上七点,方文才堪堪写完更新。公司里只剩下方文和徐以寒,一万块人民币已经在下午四点过转到了方文的账户上。
徐以寒端着一杯咖啡走进方文办公室,优哉游哉地问:“方主编,写得怎么样了?”
方文面向电脑没有看徐以寒,低声回答:“一万两千字了,还在修改。”
“唔,真是辛苦了。”
老实说,徐以寒没想到杨立秋能胆大到如此地步——她只写了三千字,便发来让方文续写。不过,方文写了将近一万字,得了一万块钱,一字一元,这稿费在业内算是很高了。更重要的是杨立秋还承诺把70%的打赏收入分给方文,这又是一大笔钱。
徐以寒抿着咖啡,有些戏谑地想,最近十度千千的死忠粉丝们正在疯狂打赏,听说她的后援会定下的目标是,无论外界怎么评价,无论别的作者更新多少字,他们要让十度千千始终排在打赏榜第一位。
他们怎么会想到自己打赏的钱流进了方主编的账户?
这些小姑娘的钱真是好赚。
徐以寒慢悠悠地啜饮着咖啡,约摸二十分钟后,方文说:“徐总,我已经把稿子发给病忘了。”
“不错不错,效率真高,”徐以寒笑道,“我就知道方主编你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绝对是个能写的。”
方文低低地“嗯”一声,没说别的话。
徐以寒倒是心情不错——昨天他到杨立秋家拜访了杨明,一切顺利,杨明甚至问他们想什么时候订婚,还说过几天他要和老徐见个面,聊聊两个孩子的事儿。
“你看你也挺能写,”徐以寒随口说,“干脆以后转行当作者吧,公司捧一捧你,能火的。”
方文抬眼看向徐以寒,电脑屏幕黑了,办公室里只亮着一盏惨白的台灯,映着方文的半边脸,他的脸半晦半明,显得严肃而冷酷。
“徐总,”方文说,“我如果也去写文,‘润色’的事会被扒出来的。”
徐以寒无所谓地耸肩:“这件事只有咱们三个人知道,谁都不承认,他们能怎么扒?没证据的。”
方文沉默几秒,说:“也是。”
“好了,下班,这事儿弄完我也就放心了,”徐以寒顿了顿,又问,“你真的不想当作者?”
他的确是有些好奇,再加上心情好,就漫不经心地追问了这一句。他觉得方文应该是想要写文的,毕竟这人可是因为看连大学毕业证都没有拿到,这得多大瘾?而且方文也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他既然能指导作者写文,肯定也能自己写。
方文背起他那皱巴巴的双肩包,忽然直视徐以寒:“徐总,我不想写。”
徐以寒挑眉:“为什么?”
“因为我写不好,”方文站在徐以寒面前,神情肃然,“您知道那种感觉吗?就是,当你看到某部作品,你意识到自己这辈子都写不出这样的东西——你确凿无疑地知道,自己写不出来。”
徐以寒笑笑:“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挺沮丧的。”
“这不是文笔的问题,也不是遣词造句的问题,这是——就像我第一次读无心爱良夜的《Ten》,看到她写那些地下乐队,你知道她是怎么写的吗,‘烟火般的生命’——我怎么也忘不了这个比喻,也可能是那会儿我读书太少吧,”方文的声音越来越重,“那些文学作品拓展了我的生命,很多我生命里存在的东西是我读了书才意识到的,有时候我觉得不是我读文字,而是文字在塑造我启蒙我——所以我没法写,我写不出有价值的意义,我不想浪费文字。”
徐以寒愣了片刻,说:“你看网络看得这么真情实感啊。”
方文笑了笑,没有回答。
两人一同乘电梯下楼,一楼的自动贩售机上有一块LED屏,上面正播放着蟹脚直播的广告,身穿红色波点超短裙的漂亮女孩儿蹦蹦跳跳:“好吃好看又好玩,蟹脚直播等你来!”
徐以寒盯着LED屏看了几秒,心想是时候和邓远摊牌了。
机不可失。
走出写字楼,方文乘地铁,徐以寒开车,两人就此分别。徐以寒坐进车里没急着启动,而是点开美团搜索“奈雪的茶”。今天下午他听几个女编辑讨论奶茶,说是喜茶好喝但是排队排得太久了,奈雪的茶也不错,还能顺便买块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