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握笔本上写下：校园暴力承受者，殷倩。
梁晓琳在学校，如此横行霸道，老师不管，或者女孩们不说？程远泽搞不懂，“梁晓琳这样的行为，你们没人告诉老师和家长？”。
余晚晚：“告诉老师，她们会变本加厉的对你，老师不会时时刻刻，跟你在一块，而她们会，像魔鬼一样缠着你，除非永远不下课，永远不去厕所”。
程远泽沉默了，梁晓琳的死，对这些受她欺负的女孩，来说是种解脱。
更多人的解脱，似乎比真相重要，还要查吗他陷入职责与怜悯的漩涡。
“不早了，今天先到这，谢谢你们的配合”，江寒起身告别。
闻言，厨房里余亦然，手握未洗完的油麦菜，冲进客厅，油麦菜滴答的滴水，“都准备好了，留下一起吃火锅”。
余晚晚搬出餐桌，放在客厅，又从柜里，拿出电锅摆好，“不会下毒的，两位警官大可放心”。
“不是……”。
“江警官这么着急走，是要回家见老婆吗”。
江寒:“……”。
程远泽大笑，“他着急回家见女儿”。
余亦然手一抖，油麦菜掉到地上，急忙弯腰捡起，灰溜溜地进了厨房，上午警局的女孩，说江寒单身的，这么一会女儿都有了？难道是单身父亲？如果江寒女儿，能接受的话，他不介意。
他脑子有点乱，洗好油麦菜，放盘子里，机械地端菜，往返在客厅和厨房之间，像饭店里，专门送菜的机器人。
大圆餐桌，堵住江寒的出路，他和程远泽迅速的眼神交流之后，决定留下吃晚饭，余家兄妹，如此热情，执意走的话，似乎有点不近人情。
红油油的火锅汤底，咕嘟咕嘟的滚，冒着热气，余亦然把牛肉放进去，过一会儿又倒入青菜。
江寒迟迟未动筷。
“江警官，不合胃口吗？”，余亦然问。
“叫我江寒就好，我……吃不了辣”，嗓子发炎刚好，江寒不敢作死。
余亦然起身去厨房，提一壶热水，拿一个空碗，放江寒面前，给空碗倒满热水，“不好意思，考虑不周，你用水涮一下再吃”。
“谢谢”。
“江警……你女儿几岁了”，余亦然手提水壶，一脸认真，注视江寒。
女儿？
“刚满半岁，还是我给他的，我看他一个人太寂寞”，程远泽说。
余亦然:“……”。
说的是小喵，江寒夹一片牛肉，放到面前的热水里涮了涮，“他说的是我养的猫”。
虚惊一场。
石头落地，余亦然心里踏实了，机器人脸上有了表情。
余晚晚:“泽哥哥，你有没有女儿？”。
“我？我得先有个媳妇”。
泽哥哥，余亦然听的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你怎么不找女朋友？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一个？我有好好几个表姐都单身”。
程远泽笑了，“你们兄妹俩，表亲真多”。
余亦然脸发红，底下头。
“泽哥哥，你微信有十块钱红包吗？我给你现金，我同学找我救急，可我微信没钱”。
“有，我转给你，不用给我现金”。
“你不收现金的话，我不要了”，余晚晚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小丫头，挺有性格，来加个微信好友，我发给你”。
余晚晚满脸不情愿，亮出微信二维码。
余亦然看的目瞪口呆。
牛肉新鲜，切的片薄，看得出刀功了得，口感很好，江寒对火锅里的牛肉，格外喜欢，“牛肉哪里买的？”。
余亦然放下碗筷，喝一口水，“远郊的批发市场，我可以带你去买”。
远郊有点远，江寒不喜欢麻烦别人，“不用了”。
“那我改日买了，给你送家去”，余亦然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接触的机会。
“谢谢，不用了”。
余亦然:“……”，你在逗我吗？好吧，看在你长得好看的份上，我愿意被你逗。
饭后江寒和程远泽道谢，离开余家，回去的路上，程远泽望车窗外的城市夜景，若有所思，“江寒，我们别查了，你不觉得梁晓琳这的离开，对其他女孩，来说是种解脱吗？她活着只会，伤害更多的女孩”。
江寒专心开车，等红灯才开口讲话，“我们的职责是找出真相，做不了救世主的，寻求真相过程像剥洋葱，边层层剥开边流泪，以后你参与的案子多了，自然会明白”。
程远泽似懂非懂，没再打扰江寒开车。
江寒踏进家门，听见小喵在叫，将它抱在怀里轻抚，“你饿了吗？”，猫食盆里空空，打开一袋猫罐头，倒入猫食盆，端到小喵面前，小喵吃的认真，竟真有种照顾女儿的感觉。
冲泡好一杯咖啡，放桌面，江寒拿出本子，整理今天的线索，在本上以梁晓琳为中心，画思维导图。
梁晓琳延展到张一博，由张一博的女性关系，展开三个她，也是梁晓琳日记中的内容，第一个她，张一博喜欢的人:陆诗冉，江寒在她名字后面，打上对号。
第二个她，喜欢张一搏的人:齐丽丽，问号。
第三个她，问号。
殷倩:问号。
张一搏:春熙路，问号。
本子上的人物关系图，像墙上藤蔓植物，想扯下一根，却会连带扯下一片。
江寒翻了一页，写下明日要做的事，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眼前闪现，余家书桌，练习册上的漂亮字体。
高三五班，余亦然。
手不受控的在纸上，写相同的字，自己写的也不丑，自我欣赏一阵，觉得自己无聊，又划掉。
江寒走后，余亦然专心复习功课，凌晨合上书本，拿出《撩汉秘籍》翻到笔记本后面，空白页，写下标题:化冰行动。
冰:单身、猫奴
不喜:辣。
喜:牛肉。
余亦然把笔记塞到枕头下，关灯躺床上。
窗前悬挂的衣服，遮挡部分月光，从衣服空隙里，穿过的月光，零星的洒在地面，余亦然望着，零星月光睡不着，觉得现在的自己，像小时候玩的《超级马里奥》里面的水管工，一关一关的过任务，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是关卡里作祟的怪物。
☆、梁晓琳
知己知彼:了解对方的生活。忌:耐不住。
——《撩汉秘籍》
余晚晚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间，“也也，你睡没？”。
三年前这个小名，跟随母亲一起离开，恍惚间余亦然仿佛，看到母亲站客厅，像从前一样喊他，猛地从床上坐起，“谁让你叫我小名的？活腻歪了？”。
“妈妈能喊，为什么我不能？”，余晚晚借手机光亮，坐到床边的椅子上。
“没有理由，就是不能，你不睡觉出来干什么？”，余亦然没好气的说。
余晚晚站起来，双手掐腰，“姑奶奶现在心情不好，不想说”。
“不说，快滚”，余亦然躺回床上，盖好被子，转身背对妹妹。
“余亦然......你会后悔的，我不会再告诉你，任何江寒的事”。
听到江寒他立刻转回身，拽住妹妹衣服，面带笑容，“好妹妹，快坐”。
“你不去演变脸真可惜，松开我”。
余亦然翻开书包，拿出本新买的青春小说，在妹妹眼前晃，“送你的”。
夜里余晚晚的眼神像束光，照在那本书上，“我超喜欢这本书，你从哪里弄的？”。
“白天去书店买的”。
余晚晚搂着书，眉欢眼笑，“谢谢哥哥，我告诉你江寒手机号，你加他微信，他住在丽湖公园对面的小区，你没事多去附近溜达，制造偶遇”。
“你怎么知道的？”。
余晚晚亮出她和程远泽的聊天记录，“你未来妹夫，告诉我的”。
余亦然:“......”。
“手机号发你微信里，我去睡了”，余晚晚美滋滋的回房间，手机连续震动，微信里哥哥，连发来几条信息。
余亦然：【你脑子少想那些没用的，心思多用在学习上，小说只能周末在家看】
余亦然：【少打程警官注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敢早恋我立刻告诉爸】
余晚晚：【有对我唠叨的时间，不如想想怎么接近江寒】
......
余亦然复制江寒的手机号码，粘贴在自己通讯录里，姓名写上：目标，又粘贴到微信查找好友，搜索出来的用户，头像空白，昵称：寒，朋友圈看不到。
目前他在江寒心里，跟陌生人差不多，贸然添加，江寒的个性恐怕不会通过，就算通过验证，现在的身份江寒也不会理他。
指肚在屏幕前犹豫不决，目前的情况，像小孩玩的跷跷板，他炙热的心，将跷跷板一端压到地面，江寒的一端高高翘起，上面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他耐住渴望，没点添加按钮。
高三空闲时间少，怎么才能挤出时间，去制造偶遇？放学江寒已经休息，早起......江寒也早起。
早晨怎么能偶遇？
去那边买早晨？理由有点牵强，余亦然脑袋乱成一锅粥，用被子狠狠地蒙住头，窒息感迎面扑来，头从被子里钻出来，深深吸气，想不明白干脆不想，先去附近转转，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