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楼，大部分人会和余亦然一样，联想到自杀，警察却不能轻易下结论，断定自杀还是他杀，是复杂的过程。
江寒没有和余亦解释那么多，他问“梁晓琳有男朋友？”。
“嗯，昨天他们班同学都没跟你说”余亦然颇为惊讶。
高二三班，共六十多个学生，每个做笔录的话，得做到猴年马月，只找第一批，回班级的同学，和在操场目睹，梁晓琳跳楼的同学，做了笔录。
这些同学，没人提起，梁晓琳男朋友的事，谈话过程，江寒发现，梁晓琳在班级口碑差，普遍反映她蛮横无理，爱欺负人，“没人说，请问张一搏哪个班的？”。
“高二五班，张一搏有颜有钱，全校女生的男神，有段时间，我妹妹也被迷的神魂颠倒，后来不知怎么，突然不喜欢了，估计又迷上哪个明星”。
江寒陷入沉思，没再说话。
余亦然没等到回复，趁机多看江寒几眼，他眉头紧蹙，修长的手指，摸着耳朵，黑亮的眼眸让人看不透，认真思考的样子，好看诱人。
余亦然看的入神，护士走来，挡住他的视线。
拔掉输液针，江寒起身，客客气气，对余亦然说:“先走了”。
余亦然心想:别走啊，正题还没说，联系方式没问呢。
这次他顾不上输液的事，自己拔掉针，追了出去，“江警官，给我留个你的电话，有什么线索，我第一时间打给你”。
“有线索直接打，警局电话”。
“要不加个微信我微信发你也行”。
“不好意思，不加私人微信”，江寒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上车，消失在黑夜里。
余亦然站在原地，感觉头顶一盆凉水泼下，浇灭他似火的心。
校方不希望警察，频繁进入校园，影响学生情绪，如果调查需要，先通知班主任，班主任会安排学生，放学后与他们谈话。
江寒与高二五班，班主任电话约好，放学后跟张一搏谈谈，他早早来学校门口等候。
六中校门，在一条狭窄的巷子里，附近一片平房区，错落的小巷交叉穿梭在一起，形成条条羊肠小路。
隐晦的巷子里，有奶茶店、文具店、书店……另是一番天地。
江寒坐奶茶店，靠窗的位置，喝奶茶，看小巷里人来人往。
两个女孩挽手走在路上，笑着聊天，旁边的小巷里，突然钻出一个男生，站她们面前，俩女孩收回笑容，身体不自觉地，朝后退一步。
江寒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从表情看得出，俩女孩害怕，男生越说越激动，他抓住散头发女孩的肩膀，用力摇晃，女生瘦小的身体，仿佛快要被他摇散架。
扎马尾的女孩在一旁，用力掰开男生的手，无果。
江寒看不下去，大步从奶茶店走出来，一把抓住拦路男孩胳膊，掰到身后，像抓犯人一样，拦路男孩疼的哇哇大叫。
“江警官”散头发女孩轻柔的声音，透出些许意外。
眼前的女孩，正是高二三班陆诗冉，巴掌大小脸上，一双大眼睛，散出淡淡忧伤，宽松的蓝白校服，遮不住她的美丽，这样的女孩，倾慕者肯定不少，看来手里乱叫的男孩，是倾慕者之一。
扎马尾的余晚晚，开启她播音器一般的嗓子，“江警官，麻烦你把张一搏，抓到警局，关起来，他最近像变态一样，跟着我们，烦死人”。
张一搏
江寒松开男孩的手，淡淡地道:“你就是张一搏？”。
☆、梁晓琳
张一搏活动胳膊，瞪余晚晚一眼，“有什么证据说我跟着你们，路又不是你家修的，没证据，警察也不能随便抓人”。
余晚晚从鼻腔发出一声“哼”，牵起陆诗冉的手，“诗冉，我们走”。
“江警官，再见”，陆诗冉轻柔甜美的声音，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舒适感。
江寒手机铃响，“喂”。
“江警官您好，我是高二五班，班主任，张一搏那孩子，不太听话，让他放学留下等会，转眼人不见了，实在抱歉”。
“没关系，我正巧在校外碰见他”。
挂断老师电话，江寒拍拍张一搏肩膀，“走，请你喝奶茶，聊聊梁晓琳的事”。
听到梁晓琳的名字，张一搏周身那股不服气的劲，瞬间消失，脸色发白，低头踢脚下小石子，“没什么聊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江寒伸手，抬起他的下巴，锋利如冰刀的眼神 ，直对张一搏闪躲的眼眸，无处可躲。
“我什么都没问，你慌什么？”。
张一搏的脸，从江寒手里挣脱出来，“我哪里……慌了，我要回家”。
说完一只脚朝旁边，迈一大步，想溜走，巷子窄，江寒身高腿长，挪动小步，堵住他的去路。
高大的身影，挡在张一博面前，“配合警察办案，是每个人的义务，如果你不配合，我有充分理由，带你去局里谈，到时候可没有，奶茶的待遇”。
在学校张一博，天不怕地不怕，提起警察局，心里还是恐惧，乖乖地跟江寒身后，走进奶茶店。
江寒开门见山，“你和梁晓琳什么关系？”。
“同年级校友”。
江寒手中的笔，用力在本上点一下，纯白的纸上，出现一个浓重的墨点，“她死前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警官，我跟她不熟”，张一博不耐烦。
江寒纯白的牙齿，轻咬下嘴唇，一字一字的说：“给、我、说、实、话”。冰冷不带感情的语气，张一博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张一博目视眼前的奶茶，不敢与江寒对视，“她一直缠着我，我就答应她的追求，在一起之后，不知怎么回事，我更讨厌她，隔天立刻提出分手，她说我要分手，会立刻死在我面前，让我一辈子后悔，分不掉，我一直躲着她，后来我实在没办法，忍受她的行为，铁心要分手，没想到她真的——”。
停顿片刻，补充道：“我可连她的手都没碰过，她自己要死的，跟我没关系”。
“跟你没关？”，江寒语气，略带一丝讽刺，“如果你不把感情当儿戏，轻易答应她，她会想不开？”。
张一博没说话，整个人没精打采，像泄气的皮球。
“你还有没有其他追求者？”。
张一博立刻恢复神采，嘴角浅笑，一副得意极了的样子，“那可数不过来”。
“有没有跟她一样，猛烈追求的？”。
张一博想了一会儿，“高三五班的乔丽丽，追得也挺紧”。
江寒快速落笔，写下乔丽丽三字。
“她跳楼前，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张一博犹豫地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界面，放江寒面前。
梁晓琳：【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求你别分手】
【我以后不去你们班打扰你，求你了，只要别分手什么都行】
张一博：【你烦不烦，我他妈的说几遍了，我不喜欢你】
梁晓琳：【那你喜欢谁？】
张一博：【跟你没关】。
梁晓琳：【张一博，你敢分手，我就死在你面前，让你一辈子后悔】
【我真的会去死，我什么都不怕，就怕没有你】
梁晓琳站窗台自拍的照片。
【张一博，你说话，不然我真的跳下去】
张一搏:【你个疯子，马上下来】
江寒摘取，部分聊天记录做笔记，之后把手机还给张一博，“她有没有跟你，说过她讨厌的人？或者你知不知道，她跟什么人有过冲突？”。
“凡是喜欢我的女生，她都讨厌，冲突不知道，听说她总在班里发疯，找别人麻烦，她班同学都不喜欢她”。
江寒手肘抵桌面，手摸耳朵，沉默片刻，“走吧，我送你回家”。
张一博满脸嫌弃，“警官，我又不是幼儿园小孩，自己能找到，回家的路”。
奶茶店出来，天色渐黑，江寒给张一博送上出租车，付了车费，站路边，发现肚子咕咕乱叫。
巷子里，小饭馆挺多的，江寒随便走进一家，点碗牛肉面，坐到靠窗的位置等餐。
“江警官”，最近几天，格外熟悉的声音和面容，“好巧，晚上还去打针吗？”。
江寒：“......”被扎针那么让你开心？。
“打针的话，我跟班主任请个假，跟你一起去医院”。
“.......我嗓子好多了，不用再去输液”。
余亦然轻声说“哦”，眼睛黯淡一瞬，又立刻燃气火苗，“江警官，跟你一起的警察没来？你来查梁晓琳跳楼的？你一会怎么回家？”。
......
服务员端来牛肉面，放桌上，江寒拿起筷子，低头看面，“你不用上课？高三这么清闲？”。
余亦然撸起衣袖看手表，晚自习马上要迟到，恋恋不舍地说：“江警官，再见”，一步三回头地走出饭馆。
高三五班，晚自习。
陈袅指练习册上的习题，“鱼，给我讲讲这道题”。
余亦然手握笔，许久未动，转头看陈袅，“鸟，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陈袅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余亦然提高声音，重复一遍，前桌的女生闻言，不约而同，回头看他，坦然迎上女生目光，两个女生反倒害羞地转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