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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却听得更是清晰了。
「阿真,你还记得吗,当初你第一次带我走上这大殿时,遇到了你的师兄师侄们,他们问你我是谁,你回答说『这是我的至交好友』。你当时说话的音调我都还记得。」
他猛然间心潮起伏,连忙扶住身边的树,却只觉口中腥甜,无法忍受,不由一口血吐了出来。
「是谁在暗中窥伺?给我出来!」
他静坐时与天地浑然一体,白君羡自然没有发觉,但心神一动,便已被白君羡知晓。
他连忙从阴影中现身,还没看到白君羡的身影便已躬身道:「弟子在这里练功,不慎走火入魔,没想到师尊也在此处。」
「原来是你。」白君羡语气缓和了些,「怎么走火入魔了,上来让我看看。」
「是。」他原想避开,但实是没什么好理由,师父知道弟子走火入魔,定是要看一看的。师父不看不免不近人情,徒弟不给看未免惹人疑窦。
他慢慢走上阶梯,白君羡ting拔的身影随之出现在他面前。令他惊讶的是,白君羡身旁的廊柱下,靠坐着一个男子,未束的长发半掩着面容,身上穿着蓝白相间的道袍,身上仿佛毫无力气一般,只能倚坐在柱子旁的石墩上。
寂桐的手指都在颤抖,脚步都已停了下来,目光紧紧地看在那人身上,无法移开分毫。
这人是谁?
难道白君羡终于找到了一个和前世的自己无比神似的人?
一股莫名的酸楚忽然涌上他的心头。
如果所谓的感情可以替代,那么又何必撕心裂肺地痛诉自己的感情?
白君羡发现他的目光久久凝视,有些不悦地咳嗽了一声。
寂桐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躬身行礼。
白君羡看了看他的修为,皱眉道:「是因心神动荡而起,你遇到什么事了?」
「是思及往事,一时难以释怀。」
「修道之人,岂能轻易被外物影响?」白君羡斥责了一番,却见他目光仍然放在坐着不动的那人身上,似乎有些魂不守舍,不由冷哼一声。
寂桐连忙收回思绪,却又不甘心就此离开,忍不住问道:「这位道长就是……就是师尊情劫所系的那位吗?」
白君羡既然让他上到殿前,也没打算再瞒他,看着闭目靠坐的男子,神情温和了些许:「你还记得三年前我对你说过,渡劫之后我会重塑他的身躯,将他散落在三山五岳的残魂召回吗?如今渡劫遥遥无期,我便??先设法将他的身躯做出来。前些日子已能办到,只可惜我未能成神,许多天材地宝也不能用,乃至于这个身体十分虚弱。」
他看着那个身体,果然发现死气沉沉,并无一丝生机,心中只觉荒谬可笑,一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冰冷,让他浑身战栗。
「徒儿一定想知道为师是怎么办到的吧?」白君羡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嘴角含着一抹柔情,「他当年兵解后,可惜肢体也不剩一些,我只好做了衣冠冢。其实若是肢体还在,便不必如此辛苦。我是将当年收集他的三滴精血,化作五脏六腑,用千朵梅花幻成他的躯体。但毕竟和血肉之躯不同,所以只在冬天时会硬朗些,平时便只是如此虚弱。」
「师尊,他的魂魄全无,你纵是造了这具躯体又有何用?」
「住口!」白君羡勃然大怒,「你是什么修为,岂容你置喙?我近日都能感觉到他的魂魄就在附近了!」
「师尊入劫已深,再沉迷其中,怕是会产生幻觉,有碍修为。要知道师尊天罡之气护体,等闲孤魂又岂能近你的身?」
「谁准你胡说八道!给我滚!」
白君羡一拂袖子,他便觉一股大风刮来,站立不稳,登时滚落台阶。他忘了用真气护体,只摔得鼻青脸肿。
白君羡入劫,他又何必担忧?相反,他应弹冠相庆才是。但白君羡用无上法力造了这具千梅精血化身,天生便有百年道行,难免为精怪窥伺,到时被妖怪夺了舍后,难以想像顶着这个身体容貌的人会变成什么样的怪物。
他顾不得身上疼痛,连忙上了阶梯想要再劝,却见白君羡拿了一幅空白的画轴出来,展开时一道白光显现,将那具身体卷入其中,画上只留下一个道人的背影。
这个画轴是一件宝器,可以储藏暂时失去生机之物,譬如刚枯死的灵草,断根的灵花等等,储藏时还能适当地回复物品的元气。此画既然能保存身躯,显然是一件高阶宝器。
虽然不久前收的弟子疑似受了内伤,唇角还带着血迹,但白君羡却是浑然不觉,抱着画轴,径直离去。
他召寂桐前来,原以为不会影响他和阿真的幽会,却不曾想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弟子这般无礼,不但直勾勾地看着阿真,还说出了种种无礼的话,简直就是,不、懂、事!
白君羡咬牙切齿地想,早知如此,便不该收他为徒,但既然收了,那也无话可说,若是寂桐以后肯悔改,他便放过他这一次罢了。
他抚摸了一下怀中的画轴,像是在给画中人压惊。
回到后山洞府中,他将画轴放到书桌前,展开看了片刻,只见那人容貌俊逸,天人之姿,唇角始终带着一抹温柔笑意,他的心情逐渐平和了许多。
旁人赞他俊美潇洒,有仙家法度,他却自知自己原本并不是这样,只因多年眷恋于玄真,于是忍不住模仿记忆深处他的一举一动。
白君羡修炼千年,对于俗世十分不通,刚入尘世历练时,便遇着了那个叫玄真的仙长??。
因为觊觎他的纯阳之身,白君羡便将自己的修为压制在筑基期,伪装成一个普通的低阶修真者,向对方请教。
玄真认出了他的原形,却没看出他的修为,喜欢他修道之心诚,于是将他带在身边,苦心教导。
玄真却是对他十分耐心,他那时连人话也不怎么会说,有一次看到玄真的师弟面色苍白,想装作关怀,却又不知怎么表达,一出口变成了「你是不是有病?」气得那个叫玄英的弟子挥拳就要打他,若不是玄真护着他,他出手还击,修为就会暴露了。
玄真并没有收他为徒,却肯什么都教给他,他却非要寂桐拜他为师,教徒弟时也没什么耐心。
纵是处处模仿,他也是学不像的。
一滴水迹忽然出现在画卷之上。白君羡心下一惊,才知自己入了神,连忙用手拭去,那卷轴却还是留下了水迹。
这储灵画卷什么都好,可惜容易为水火所伤,若是用寒玉棺也可以储存,但身体一旦出棺,便容易朽坏,而且灵卷还有微弱的修复的作用。
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将魂魄找到,所以这灵卷自然胜过寒玉棺。
今夜将他的身体取出多时,对身体有些毁损,估计要再放半个月才能再取出来。
「阿真,难道你真的不在我身边,是我产生幻觉了吗?我把山上的禁制和护身天罡之气都收了,你来找我好不好?」
洞府中的明珠发着冷彻的光芒,悄然无声。
一股悲意涌上,白君羡只觉那寂桐十分可气,若是他不点明,他还可以自欺欺人地过下去,如今魂魄难寻,他一生孤独,纵是长生久视又能如何?
他情愿永生度不了情劫,一死罢了。
灵卷沾了水珠,他便放在桌上,让它自行晾干,出门去收了护山大阵,想着或许阿真的魂魄被护山大阵隔着,所以不能与他相会。
他独居于梅雁山,平素连白狐一族都不敢轻易来扰,这护山大阵只不过是山门洞府题中应有之义,其实现在没有强仇大敌来寻,也用不着大阵。
收了禁制后,他隐隐约约听到耳畔的人声更清晰了,但仔细听时,又辨不分明。
「定是我修为不够,所以才听不清。阿真,你教我怎么听,好吗?」他口中呢喃着,循声踉跄着过去。
恍惚不知行了多久,只听风声隐隐。
整整一个白昼过去,又到了黑夜,他也浑然不知,只在山林间来回行走,忽地脚下冰冷,他低头看去,才知自己一脚踏进了山涧之中。
他清醒了些许,坐在山涧旁,施法除去鞋袜上的水。
到底还是法力不够,所以还不能完全听到,或许阿真也在焦急地等他修道有成。
他心思定了定,决定返回洞府,先稳定了境界再说,心境不稳,再谈修炼也是徒劳。
他返回洞府,洞府门外的禁制在他早上出门时已撤去,他是想着或许晚上阿真会入他梦来,但此时洞府却有了别的气息。
他皱起眉头,身形一晃,便到了自己的卧室中。
却见他入门不久的弟子,指间轻轻一弹,一道火焰吐到他放在桌上的画卷。只在这一瞬,画卷的一角已烧着。
白君羡登时大惊,拂袖扬起一阵狂风,将这火焰吹灭。
寂桐抬头看到是他,不由面色苍白。
白君羡看那画轴只烧了一小部分,画中人的衣袍一角也已烧到,好在画像没有其他任何损伤。但这已牵动了白君羡的真怒,反手一掌就打在寂桐的脸上:「jian人,谁准你乱动他的?」
寂桐只觉得左边面颊高高肿起,那画却是再也没有损毁的机会,心下低叹了一声,却是劝道:「师尊,这画像既无魂魄,又怎能算是活人?若有精怪附身在这躯体之上,岂不是亵渎了他?等到以后你寻到魂魄时,再炼制一具躯体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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