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上,沉默一阵,一翁望向一直沉默不语的一条拓麻。
“你现在知道了?”
眼底泛出冷嘲,一翁质问自己总算开窍的孙子,“跟纯血君做朋友的想法,太过荒谬了!与他们相处,不是控制,就是被控制,那些没有心的生物怎么会有友情存在!”
“不是的。”抿唇,一条拓麻脸色苍白道,“枢不是这样的人!我们是朋友!”
“那你为什么与‘重要的朋友’争吵?”冷声反问,一翁打定主意骂醒这不成器的孙子。一翁对一条拓麻的心智力量很有自信,唯一鄙夷的只是一条拓麻这天真的“思想”,早晚要见元老院的势力托付给一条拓麻,再让他抱着如此不切实际的幻想,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蓦然抬头,一条拓麻怒道,“爷爷你监视我!”
夜间部,果然有元老院的人!心中一凛,一条拓麻暗自回想那日的场景,很快确定了嫌疑人。
“呵。”并不否认,一翁只是冷笑,“如何?你还认他这个朋友?那你刚才还冷眼旁观?”在夜间部那状似恭敬实则僭越的话,不仅是对玖兰枢及夜间部众人的试探,还是对一条拓麻的试探。一翁不清楚那天发生了什么,但他做到如此程度一条拓麻都没反应,相比一条拓麻是真的被玖兰枢伤了心。
重视感情的拓麻啊……
心中冷笑,一翁趁热打铁,对沉默无言的一条拓麻道,“你还要否认吗,纯血种和我们是不同的!”
“……”
脸色越加苍白,一条拓麻垂着头,却不似一翁所想那样颓丧。
如果告诉爷爷,枢生气只是因为优姬酱被人类女孩拐走了,爷爷会是什么反应呢?这样想,一条拓麻忍笑忍得整张脸都扭曲起来,他浑身颤抖着,断断续续说出预定的台词,“……我明白的,爷爷。”噗哈哈哈哈,爷爷一定会气得吐血吧?话说那时候枢的表情真有趣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不出一条拓麻心中所想,一翁显然误会了一条拓麻的动作,眼底闪过欣慰。
他这个孙子总算开窍了!
“去支葵家。”对死寂吩咐道,一翁看向惊愕抬头的一条拓麻,没有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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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翁走后,聚集在大厅中的夜间部成员们便散了。
被架院晓拽上楼,蓝堂英一把甩开他的手,因无处发泄怒气而转来转去,神色愤愤,“刚才为什么拽住我,晓?!你没看到那家伙对枢大人无礼吗?!竟然敢竟然敢!!!”
“……”
安静地等待蓝堂英发泄完毕,架院晓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英?”
“做什么?当然是维护枢大人!!”
听到这义正言辞的发言,架院晓叹气,一手撩起额发,“姑且不论宿舍长需不需要我们维护,但你果然没想过吧。”
“你在说什么?维护枢大人……”不是我们的本分吗?话未说完,蓝堂英就听架院晓道,“我们的行为不只代表我们个人,还有我们的家族。一翁在元老院的势力有多大,你知道吗?公然反抗,并对他抱有敌对意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英?”
蓝堂英愣了愣,他确实没想过。
“那代表着蓝堂家与一翁所率领的势力的对抗,刚才你如果冲出去,会有什么后果,你考虑过没有?”
说完,架院晓看着蓝堂英呆愣迷茫的表情,再次叹了口气。不是据说英很聪明吗?怎么一遇到宿舍长的事他就变成笨蛋了!不,或许是英的聪明从不放在这上面吧?想着,架院晓无奈地揉了揉头发,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会接管这家伙啊。
“可是、可是枢大人……”
“在别人眼里,你所代表的的就是蓝堂家。”淡淡地打断蓝堂英的话,架院晓反问,“但你能代表‘蓝堂’吗?如果不能,你的行为只能为宿舍长带来麻烦。”
没有力量为后盾,保护也好,维护也罢,都太过好笑了。
“……”
不能,他不能代表蓝堂家。意识到这一点,蓝堂英怔愣,很多没想过的问题扑面而来。不,并不是没想过,而是他一直任性地逃避的东西,终于被摆在了他面前。
——“那么弱小的你们,能起到什么作用呢?连棋子都不够格的家伙们……”
脑中蓦然闪过数月前安德烈的话,蓝堂英垂下头,紧紧握住双拳,“就算是这样……就算只是我蓝堂英,只有我一个人,我也要保护枢大人!”那是他所崇拜的,所追随的君王,哪怕他没有强悍的后盾,哪怕仅代表他一个人,他依旧愿意为他抛却最后一滴鲜血!
那一瞬间,冷色系的冰蓝双瞳中仿佛燃起了火焰,晃得人睁不开眼。
扯出一抹笑容,架院晓心中叹气,低声自语,“啊啊,果然还是不适合。”不是说能力与性格有关吗?这么热血活跃的英,他的能力怎么会是“冰”呢?明明该是“火焰”吧。
“那么你呢,晓,你又是站在哪边的?”
“我?”
低声重复,架院晓带着无奈的笑容,不顾蓝堂英的反对,伸手揉乱他的头发。
“……我是站在笨蛋这边的。”他说着,声音中含了笑意。
“喂!谁是笨蛋啊!”
第64章 Parta63
第64章 Part63
一条拓麻很快明白一翁带他去支葵家的目的。
确实,玖兰李士的复活计划进行得并不顺利,被重伤至沉睡的地步,他的再次苏醒需要大量高纯度鲜血——最好是纯血种,最好是玖兰家的纯血。
但这条计划短时间内显然无法达成,于是,他们便将主意打到玖兰李士唯一的血脉身上。
望着被锁在墙上,垂着头神色萎靡的支葵千里,一条拓麻眼底闪过怒意。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外露的情绪,只能咬紧牙关,手指绷紧。他不敢握拳,担心愤怒之下没控制住力道,掐破手心。
不行,不可以,不能冲动,不能功亏一篑!
牙关紧咬,一条拓麻将视线定格在眼前的血棺上:就是这家伙……他连责骂都舍不得的人,就是被这家伙欺负了吗?
——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的,玖兰李士!
注意到一条拓麻的变化,一翁没说话,在夜间部安插了钉子,他自然知道自家孙子与支葵家的小子关系不错,看到“朋友”受难,一条拓麻没有反应他才要奇怪,其他书友正在看:。心中对一条拓麻的忍耐感到满意,一翁又有些遗憾,如果拓麻没有这重视感情的毛病,他会是完美的继承人。
不过没关系,不是谁天生就完美,他这个当爷爷的会好好教导他这不成器的孙子。
“我亲爱的侄子状况如何,一翁?”从阴影中步出,异瞳男孩挂着与年龄不符的诡秘笑容,他看了眼一条拓麻,“这小鬼是谁?”
“一条拓麻,我的孙子,李士大人。”
表面上对玖兰李士更为恭谨,但在一翁眼中,玖兰家的两位纯血并没有区别。或者说,对所有纯血种,他都是状似恭谨,实则不屑。
纯血种,只是破坏吸血一族秩序的存在。
一翁深信这点,所以巴不得所有纯血种都死光才好。但这显然不易实现。于是面对纯血种时,一翁总在掂量对方有多少利用价值。当年的绯樱闲如此,玖兰枢如此,如今不过是换了玖兰李士,这恭敬地面具倒始终没变。
“李士?!爷爷,这个男孩到底是谁?”
故作惊讶,一条拓麻完美的扮演了疑惑不解的孙子的角色,谁能想到他心中已是恨意滔天。
“枢大人状况不错。”没理会一条拓麻的疑问,一翁缓声道,“他的气色很好,食欲也相当不错。”纯血种就是这种生物,嘴上说着“追求人与吸血鬼和平共处”,但若玖兰枢近期没吸人血,他怎会不见苍白?
活得久些,自然会拥有一般吸血鬼不曾拥有的力量。
一翁熟悉玖兰家血液的味道,他的长寿让他至少经历了五位玖兰家主,他甚至还有幸获赐某任玖兰家主的血液——当然,那时他只是一文不名的小鬼,玖兰家血液蕴含的力量让他迅速从同龄人中脱颖而出,受到重用,并一步步走到今日。
他从玖兰枢的血液中嗅到了异味,时隔过长,那血味已淡到嗅不出主人的信息,但时至今日仍未被吸收完,当初那血量必定不少。
“我推测他近期有进食。”说出自己的推测,一翁想到情报中与玖兰枢亲善,最近却行踪不明的女孩,“而日间部,有人类消失了,一个与枢大人关系不错的女孩。”
听出一翁的言外之意,披着孩童皮的玖兰李士大笑。
“我亲爱的侄子啊,终于忍不住了吗?”趴在棺材边,玖兰李士伸手碰触他浸在血液中的身体,“他不是说,对心爱的女人露出獠牙,只有禽兽能做出的吗?”
指尖碰到身体心脏的位置,玖兰李士眼中闪过疯狂。
爱她,就要吃掉她啊~
“爷爷你说什么?!优姬酱——”摆出震惊的模样,一条拓麻眼中光芒不定,“枢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他当然知道优姬没事,但做戏做全套,被误会也没什么不好。
“怎么不是?”
出乎意料,回应反而是眼中隐含癫狂的玖兰李士,“未达目的,他有什么做不出?我们亲爱的纯血之王,嘿嘿,怎么会做不出?明知道这小子回来有什么后果,不还是让他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