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非誉没看俞白,目光仍旧落在程柏身上:“他喝多了,不好意思。”
说完,陈非誉拎着程柏,就要从俞白身边走过:“借过。”
俞白看着陈非誉,目光几度变化,就在陈非誉即将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一把扣住陈非誉的手腕,拉住了他。
大庭广众,立刻就有眼尖的瞧见了,开始起哄:“哎呀,我们俞白哥哥竟然也会这一套了,厉害!”
“放手。”陈非誉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两个字。
俞白却执拗地没有放手。
程柏终于察觉出什么不对劲,他直起身子,不再靠着陈非誉,把两个人都揽过来:“各位师弟师妹,明儿个师兄还要上班,就先走了,你们继续玩啊。”
场面话说完,程柏带着俩拉拉扯扯的崽出了酒店,他回头,陈非誉的手腕还在那男人手里。
夜风一吹,程柏的酒醒了些,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美院一枝花。
二十多岁的男人是不大能猜出具体年龄的,虽然被开玩笑叫美院一枝花,却不是漂亮那一挂的长相,眉是眉,眼是眼,鼻梁高耸,下颔线棱角分明,长得很有味道。他头发剃得很短,几乎就剩一茬青皮,脖子上还挂了根银链子吊坠,顺着锁骨收到T恤里,挺让人好奇会是个什么图案。
那男人握住陈非誉的手腕并没用多大力气,甚至可以说是温柔,程柏看得出来,陈非誉只要想甩开随时可以,归根结底,是陈非誉不愿意甩开。
程柏问俞白:“这儿离Q大步行只要十五分钟,你要我们陈师兄送?”
俞白解释:“我暂时在外面租房子。”
陈非誉终于甩开俞白的手腕,他臭着脸:“我去开车。”
程柏很有眼色,车一来就钻进后座:“哎呀我喝多了,要在后座躺一会儿,辛苦小俞去副驾驶坐着吧。会系安全带吗,不会的话让陈师兄教你啊。”
陈非誉瞥了一眼俞白,俞白已经自己把安全带系好了,察觉到陈非誉的目光,他看过去,陈非誉立刻别过脸,看向前方。
借着夜晚的灯光,俞白打量着陈非誉的侧脸。
他想,他的男孩长大了。
脸上的轮廓变得清晰,眉眼都变得成熟,不说话的时候,很有唬人的气势。
程柏在后座嚷嚷:“头疼得很,非誉啊,你得先把我送回去。”
“好。”陈非誉轻轻眨了眨眼睛,俞白还在看他,副驾驶的男人存在感太强,他拿出全部的自制力,还是会受到影响。
等到红绿灯,陈非誉终于偏过头,皱眉看向俞白:“你……”他想说,能不能别再往这边看了,但话到嘴边,又觉得这话说出来好没道理。
爱看就看吧,看一眼能少钱不成。
“好久不见。”
陈非誉没说完的话,俞白接了下去。他没有再看陈非誉,别过头去看车窗。
借着夜色,车窗像一面模糊的镜子,也能影影绰绰倒映出两个人略有重叠的影子。
他们都变了,俞白想。
“绿灯了!陈非誉你行不行了,不行我就叫代驾。”程柏在后面喊。
陈非誉对着程老板既没有那么好的脾气,更不会有那么多欲说还休,直接说道:“你话再多,我就把你扔路边,你自己滴滴打车吧。”
“真是好一个有了媳妇忘了娘,陈非誉你给我记住。”程柏最后还要放一次狠话。
陈非誉记住了,直接下高架桥,找了个能够停车的路边,靠边停下:“程老板请,程老板不送,程老板明天上班不要迟到。”
程老板骂了一声,然后立刻很识时务地赔笑:“我错了,陈总,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计较。”
程老板好话说了一箩筐,陈非誉才勉强满意,重新开车上路,把程柏送到他住的小区。
送完程柏,陈非誉把车在程老板的小区外停着,他的目光终于落到俞白身上,陈非誉这会儿开始觉得浑身不自在,手指下意识地敲着方向盘:“你住哪儿?”
陈非誉等了一会儿,俞白才说话:“陈师兄……要不要先给我留个联系方式?”
他说得很慢,陈非誉的心脏开始砰砰地跳。
他当年来燕市以后,就换了燕市的电话卡,社交软件也随着手机号码的变化,注册了新的,工作以后,又专门买了工作手机和私人手机区分开,电话号码从那时候起到现在,换了两三次,几乎所有高中同学的联系方式,他都没有保留。
陈非誉看向俞白,俞白低着头,无意识地把手机当课本似的拿在手里转。
陈非誉在心里骂了自己一遍,然后报了自己的私人电话号码:“报地址,送你回去。”
俞白记下陈非誉的电话号码,回拨过去:“我的。”然后他找到电话号码关联的社交软件,发送好友申请,一串动作行云流水,十分自然。
微信传来好友申请,陈非誉瞥了一眼,却没有立刻通过。
俞白收回手机,有些歉意地对陈非誉笑了一下:“刚刚是骗你的,我租的房子离Q大很近,步行也就十几分钟。要是陈师兄生气了,就把我扔在这儿,我自己坐地铁回去。”
陈非誉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和俞白去长白山旅游,他故意把房型订成一间大床房,在俞白问起的时候,他似乎也用了同样的语气,说了相似的话。
“下车。”陈非誉冷冷地按照俞白说的,让他下车。
陈非誉不知道俞白在想些什么,这样的见面太突然了,他都不知道该给出点什么反应。
俞白解开安全带,向陈非誉道谢,然后下车,步行前往地铁站。
陈非誉在车里烦躁地等了一首歌的时间,顺手把程柏留下的文件拆了订书钉,折成几架纸飞机,然后闷闷的跟自己置气似的一头撞在方向盘上。
他开车了,沿着去地铁站的路,追上了在路边独自走着的某人。
按响汽车喇叭,拉开副驾驶车窗,脸色依然很臭:“上车。”
俞白回头,眉眼里似乎还带了点零星的笑意,直接违反交通规则,翻过人行道的栏杆,迅速钻进陈非誉的车里。
陈非誉违章停车,等到俞白一上车,立刻就开走。
“纸飞机?”俞白指了指陈非誉身边乱扔的几架白色纸飞机。
陈非誉不自在地干咳一声:“程柏的文件。”
他又想起一些不怎么愿意回忆起的高中往事,太傻了,当时怎么能这么傻。
俞白笑了笑,没有再追问,两人一路无话。到了Q大,俞白准备下车,车门打开了,他一条腿都踩到地上,好像忽然想起什么,重新坐回副驾驶,顺便还把车门给关上了。
陈非誉不解地看向俞白。
俞白说:“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在这里吗?”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李思衍
陈非誉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要背过气。
他怎么不想问,他简直恨不得见到俞白的第一秒就抓住他的衣服领子问他,你为什么在这里?
但陈非誉没有问。
他害怕。
他当然可以自作多情地把俞白来到Q大的原因跟自己挂上钩,但他不敢了。七年的时光,他心底荒草疯长,早就把当年热烈地爱人的勇气给掩盖殆尽。
他不觉得自己能够被爱了。
陈非誉什么都没有说,在俞白的注视下,他又拆了程柏一叠文件,熟练地开始叠纸飞机。这似乎已经成了陈非誉应对烦躁心情的新癖好,工作的好处就是复印的文件不少,没用了留着叠完纸飞机再扔碎纸机,足够他叠很久。
不过今天拆的文件都是有用的,有点儿对不住程柏。
俞白在陈非誉的不为所动里叹了口气,他说:“晚安。”他手指动了动,似乎想做些什么,但无论是做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都是不应当的。
俞白离开了。
陈非誉叠完一沓文件,再抬头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俞白了。
陈非誉第二天早上去上班的时候,心情都不是很美丽。
程柏偏生还要火上浇油,笑得不怀好意:“昨天晚上发生什么故事了吗?”
陈非誉昨天把程柏的两份重要文件全部折成纸飞机,又不得不在清醒过来以后,任命地一张张拆回来,重新订好。这会儿程老板问起来,陈非誉自然没什么好气地啪嗒把两份文件拍到程柏的桌上,怒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秘书诧异地问程柏:“陈总这是怎么了,活久见,我竟然看见陈总发脾气了。”
程老板笑呵呵地说:“没事儿,求偶不顺,正常反应。”
秘书和程老板是如出一辙的八卦:“天爷啊,我以为陈总这辈子都不会有求偶这么个过程了。上次那小明星,过来找陈总做投资,陈总虽然在笑,可一言一行简直恨不得在两人面前划条马里亚纳海沟做界。这么多人追陈总,女人他说性向不和,男人他说性格不和,搞得我们都觉得陈总只能对工作硬起来。”
“哈哈哈哈哈。”程老板一边大笑,一边说,“别在背后议论你们陈总,他可坏了,让他听到了不得怎么收拾你们。去和你们陈总说一声,南非项目的几个负责人今晚一起碰头吃个饭,让他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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