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不是恭先生嘛!”冯老太太的声音突然从李恭身后传来,李恭缓慢地站了起来,“看样子瘦了不少啊,是冯家的军火不够吃吗?”
李恭微微倾着身,没有说话。
冯镇洋站了起来,说道:“母亲,我们在谈事情。”
“谈什么啊,让我也听听怎么样?”冯老太太一步步走了过来,逼得李恭退了两步,“是李慷不够孝顺了,还是还想从我们冯家再捞点什么油水,不同意再绑架几个孩子?”
“母亲!”冯镇洋制止了冯老太太的风凉话。
李恭拄着拐杖抬起了眼,缓缓开口:“冯老太太,冯家的事我很抱歉,李慷做得不对,但确实不是我让他做的……”
“现在不承认他是李家人了吗?”冯老太太没等李恭说完就打断了他,“做事的时候缩在一边,现在事情做完了,又马上划清界限,你们李家人还真是红脸白脸一起唱!我们冯家和你没什么好谈的,请走吧!”
李恭把死死攥着的拐杖慢慢松开。
“好。”他抬起拐杖,缓慢而蹒跚地向外走去。
看着李恭苍老的背影,冯镇洋的心里有些酸楚。
冯老太太厉声道:“你让他进来干什么!”
“母亲,李慷是李慷,他和李家已经没有多少联系了,您对着李恭发什么火……”
“怎么没有关系!李慷不姓李吗!他还是李家的继承人,李恭几句花言巧语装装样子你就被骗了吗!”
“我原本也不信,但是李慷现在已经不受控制了,那篇文章不是说说而已的,他已经开始准备人去烧李家的库房了,想求我们帮帮他。李慷的实力我们谁也根本没办法估计,又马上过年了,他怕李家被李慷全端了。”
“李慷和李恭再怎么都是一家人,利用完了把冯家直接拖下水,谁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
“母亲,以现在的情况看,我们的对手根本不是李恭,李恭来这里是演戏也好真实也罢,他有别的办法一定不会来找我们的。退一万步讲,就算李慷还是李家继承人,接任了李家对我们来说也不是好事,不管怎么样,只要李慷还在,就永远是个祸患。”
晚上,陆宁回到李慷的宅子时,李慷正在房里看书。
“慷?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陆宁笑笑,把包放到桌子上,把买的水果拿出来。
李慷抬起头笑笑,把书放在椅子上站起来,说道:“马上过年了,今天就早回来了些。之前公司忙,也没顾上回来和你一起吃饭。”
“这样啊,”陆宁笑了笑,把空的包叠起来放进柜子里。
“饿了吧?”李慷笑着站起来说道,“我今天去拜访了一下关先生,他的太太上个月怀孕了,关先生亲自下厨煲了滋补的汤,我学了一下。”
陆宁心里咯噔一下。
说着,厨房的丫头就端了一个瓦罐进来放在桌上。
李慷用抹布隔热揭开盖子,给陆宁盛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你尝尝。”
陆宁看着放到自己面前的一碗冒着热气的鸡汤,心里不住地发毛,但还是尽力让自己的手不要抖得太明显,用勺子盛着抿了一小口汤,就放在桌上,说道:“有点苦。”
“有滋补的药材,对孕妇好。”李慷笑着看她。
“孕妇?”陆宁的手变得冰凉,手拢在碗上,心里恐惧地希望她担心的不是真的。
“是,给你的。”李慷依旧笑着,一双桃眼仿佛变成了枪膛。
陆宁此时已经确信她最担心的事已经发生了——他看那封信了。
陆宁放下汤碗,迎上他的目光,说道:“你偷看我的信件。”
“你怀孕了为什么不先告诉我,而是写信给了黎曙?”李慷平静得像是在聊鸡汤的咸淡。
“你怎么知道信是给黎夫人的?”陆宁尽量保持着冷静,与李慷对峙。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李慷的声音冷得让人胆寒。
陆宁移开了视线,说道:“还没检查,不确定,黎夫人怀过孕,我想先问问她。”
“宁,”李慷站了起来,慢慢地开始在房间里踱步,“你的秘密我不想猜,我想听你自己承认。”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什么事都没做,有什么好承认的?”
“什么事都没做,”李慷低着头来回走,脚步声听得陆宁直出冷汗,“你这段时间剪窗花了吗?”
陆宁心头登时揪紧了。
“没剪窗花,为什么少了几张蓝纸?”
“你怎么知道我没剪?剪得不好,我扔掉了。”
“剪得不好扔掉了,”李慷低头笑着重复了一下,“剪窗花不用剪刀,能剪好吗?”
“你什么意思?”
“那天杜虎和我要蓝纸,我让他自己取,当时他手里拿着一块朱砂掉在了最上面一张纸上,我很清楚地记得最上面的一张纸的右下角,有一个红色的印记,但是晚上回来它就不见了,我又在最上面一张上点了一个红点,第二天晚上又不见了。我本来想,可能是你剪纸用了,但是我去看了你的剪刀。过年收拾家时候,我在你的那把剪刀的刃上套了一个小橡皮筋,现在它还在上面。纸在一张张地少,但你又没有用剪刀,我就不得不怀疑这些纸去了哪里。前天夜里我睡不着,想找本书看,来到书桌前面看到一封信,是你写给黎曙的,旁边还放着这本书,我就拿起来看了,但是突然发现里面有些字看不清,像被橡皮擦过好几次,我仔细看了看不清楚的这些字,发现能组成一些话。”
李慷把椅子上的书扔在桌上,正是那本《安徒生童话》。
陆宁安静地听完李慷的话,问道:“所以,你昨天的话,是假的。”
李慷只看着陆宁,一句话都不说,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我昨天说了后天行动,你就突然说怀孕了,所以怀孕,是我要行动的暗语,今天黎曙就去了李家。你监听我很久了。”
陆宁塌下了腰,突然流着眼泪笑了。
“慷,你不能那么做,你不能那样对李家,我想帮你,因为如果你真的做了,成功了,会后悔一辈子的……”
陆宁承认了,但李慷并没有成就感,他知道了是知道了,但宁愿陆宁顽抗到底,那么他的追问也就不会让他感到痛心。
“宁,我无路可退了。我之所以和他们在家里商议,是因为家里只有你,我只信任你,可你呢?!我的信任就这么一文不值吗!”李慷怒吼着突然把书摔在了地上。
陆宁终于撑不下去了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慷,我求你,不要去伤害你的家人了,恭先生伤害了你是他的错,你要他们死,你不是比恭先生的罪责大几百倍了吗!”
收手吧,现在还来得及,慷,一切都来得及……”
“来不及了!太晚了!”李慷吼出了眼泪,蹲在陆宁面前,“你不懂,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你想拦我,这把枪,你拿着……”
李慷把枪从腰后抽出来,上了膛,抓起陆宁的手,放在她手上,拉开了保险,说道:“现在就开枪,杀了我,我和李家,你只能选一个。如果你选了李家,现在就杀了我。”
李慷站起了身,眼里满是化成水的悲伤和愤怒,像是已经见到自己的尸体一样,眼眶红得几乎要冒出血来。
那一刻,他似乎失去了最后的爱的能力。
陆宁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她缓缓拿起枪,一滴滴泪滴在枪上,仿佛是枪在哭。
她抬起眼,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也分不清是不是执迷不悟的爱人。李慷眼里溢出来滴到地上的是他昙花一现的爱情,也是一把把扎在陆宁身上的刀。
枪已经上了膛,陆宁把它握在手上,但是没有对准李慷,而是转过来对准自己。
一声响彻云霄的枪声,惊飞了树上的鸟。
第34章
李慷来到了何冠海的住处,没有找到他,又来到了新巡捕房,看到他正在和几个要在过年期间值班的巡捕交代案子和巡捕房迁址的事。
李慷敲敲门。
何冠海回过头来,看到是李慷,使了个眼色,表示自己马上交代完这几句就去,李慷便出了门,在大门外等着。刚站住没一会儿,何冠海就跑出来了,问道:“这么晚了你还没回家,找我有什么急事?”
“有点事想和你说。”李慷的脸被光照得一半暗一半亮,暗的一边几乎看不见任何五官。
何冠海看看表,说道:“那行,你等一会儿,黎夫人的酒馆还开着,等我安排完……”
“不用了,”李慷打断了何冠海的话,“我就一句话,说完就走。”
何冠海张着嘴转转眼,问道:“什么话这么神秘,还得大晚上亲自来说?”
李慷思虑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说,磕磕绊绊地说:“如果有一天我……你必须得亲手……”
“亲手什么?亲手把你抓起来?那我肯定得抓!”何冠海半开玩笑地打着哈哈。
可李慷却没有笑,低下了眼,说道:“算是吧,必须得亲手抓我时候,别犹豫……”
何冠海的笑僵在脸上,一下没反应过来他要说什么,问道:“你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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