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混账了?”徒昱含笑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不知已经站在那里多久了。
最后天气炎热,徒昱本欲带着贾环到山庄去避暑,贾环以要为祖母过寿拒绝前往,却又派云卷私下给李闯送信。他虽无数次心里建设,告诉自己环儿既说了喜欢他,就不会再与其他人有牵扯,他们肯定是有事相商。但还是在李闯休沐时注意他的动向,听说环儿随后也来到商会再也坐不住了,马上跟过来,没想到刚上楼就听到最让他欣喜的话。环儿竟为了自己连理想的妻子人选都让与他人了,徒昱心里被喜悦涨满,只想抱着贾环转圈大叫。
贾环拍了拍咧着大嘴无声傻笑的李闯,既然选中了就赶快下手吧。然后才转身面向兴奋过度的徒昱,都说喜欢他了,又怎么会三心二意呢,他看起来像渣男么。
“环儿吃烤串么,再来点果汁。”徒昱看出贾环不满,连忙转移他的注意力,千辛万苦才追到手的宝贝,要是惹火了不理他可就亏大了。
“哼。”贾环傲娇的一扬小下巴,示意他赶快叫人买去,然后坐到桌子旁边懒得理他。
李闯目送邢岫烟远去,见老大要哄自家媳妇也不再多留,拱手退了出去,他得马上纠集人手娶媳妇去。
贾母的寿辰将近,两个儿子既有心为她作脸,办得自然不亚于原作中的盛景,各王公贵族看在贵妃的面子上也都前来为贾家老太太祝寿,从七月二十八那日起荣宁两府分批请了大半个京城的世家来家里开席,预计要闹到八月初五方散。
贾寿星也一改往日的将宝玉挶在身边的作风,而是放他到外院交给贾珍帮忙应酬男客。宝玉趁机见见黛玉的算盘落空心情非常低落,他又不会与人打官腔来往应对,有时不出声有时话太直了又会落人面子,他自己不觉着什么,在一旁打圆场的贾珍却累个臭死,也开始对宝玉不满起来。生在世禄之家,谁又比谁清贵了,偏偏他要用一副清贵至极的样子落人脸面,荣国府以后要是交到这样的人手里还不把老亲都得罪到死。
贾母虽把人放了出去,却叫人时时盯着刻刻往来回报,就是想看看宝玉对外的表现,结果不用说,失望至极。她面上带着笑与各家太太们应酬,嘴里却苦涩难当,忙了三日总算将官客都答对过去了,贾母开始考虑关于宝玉的问题。
既像他父亲一样不能世故于官场,那么书就得抓起来了,总不能两边都没着落,最后只捐个小官当吧。给琏儿和环儿捐个小官做没问题,俩孩子看就知道是乖觉圆滑肯往上走的,宝玉没这本事,想走得长远只能在科举上使力了。
八月初一初二贾赦贾政分别开家宴,单请家里人听戏吃酒。初二这天宴毕,贾母特叫来贾政,当众宣布让他请个进士回来专门教授宝玉的功课,虽不指望他像林如海那样弱冠之年就高中探花,考回个举人却是必要的。
不说其他人听了有什么反应,贾政宝玉父子两个却是冰火两重天。宝玉当场傻在那里,他素日的心思都放在姐妹丫头那里,得知湘云会是今生的伴侣后虽觉不足,却也欢喜的将大部分精力放到她身上。虽发觉老太太近些日子冷着他,也没被他放在心上,没成想老太太真的不再疼他了,明明知道他是讨厌读那些经济学问,却当众让老爷请人回来逼迫他。宝玉只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泪水汪在眼睛里,又怕搅了老太太的好事不敢往下落,好不可怜见的。
与宝玉相反,贾政却喜得差点跳起来手舞足蹈一番。老太太给他几天脸色看后终于肯与他说话了,而且还同意他给宝玉找师傅,以前他还曾怨恨过老太太过于溺爱儿子以至于他不知上进,现在看来老太太还是最在乎宝玉的。宝玉的他的儿子,儿子有了出息,荣国府早晚是他的。
贾环已经对他的神逻辑无语了,连吐槽的力气都提不起来。这家伙在外面混得一塌糊涂,只知道留心家里那么点东西,说他像娘们有些冤枉他长得那把好胡子了,可说他像爷们又有点委曲自己的良心,综合算来不过一废物而已。
77备嫁
抛下贾政那对囧货父子不提,贾环这些天玩得还是挺开心的,八月初四贾家合族长幼大小共同来给贾母祝寿,族里与他同辈的姑娘喜鸾和四姐儿因长得整齐娇俏,被贾母单叫到身边来玩笑。
她们也算是红楼原作里记了名的人物,贾环好奇的隔着帘子看了好几眼,顶多李纹姐妹的水平,听名字也知道不是大家出身,喜鸾与贾母的鸳鸯相对,四姐儿与宝玉以后的五儿仿佛,举止也生涩拘谨小模小样的。曹大家提起个女儿就必有可爱之处,以他看来寻常者多矣。
族里人到晚间方散,贾环被拖着灌了好几盅酒身上燥热,见今晚微月清风星光烂漫,干脆留在潇湘馆书房过夜,顺便转转园子散散酒。打发走要跟过来的云雀和云虹,贾环负着手穿花度柳四处赏景,被风里的香气勾着来到一颗大桂树下。
刚转过树旁的山石,一阵衣襟响传来,贾环以为是哪个巡夜的婆子在这里方便,为免尴尬轻咳了数声,树丛石后竟然传来一声娇呼,一个身材高大的丫头冒了出来,不是司棋是谁。
贾环愕然了一阵后无奈道:“后面的小厮也出来吧,出了事让个丫头来前面挡着,亏你还是个男人。”这对野鸳鸯没被金鸳鸯碰到,反倒被他这鸳鸳相抱的遇见了,既遇见了,总不好眼见着他们去死吧,贾环仰头望天。
“非是小的让表姐到前面挡着,而是这个时候园子里不是我该待的地方。”一个唇红齿白小厮打扮的小白脸从树后钻了出来,挡到司棋身前,将将与后面的女孩儿一边高。
贾环忍住笑斥道:“知道不该待你还进来,被人拿住了你们是死是活。再有,司棋,你一般也是个妥当人,怎么越大越糊涂,二姐姐被皇上赐婚,下个月就要过门了,身为大丫头闹出这样的丑事你让二姐姐怎么办。你家姑娘素日待你如何难道你一点都不感戴吗,为何反倒要害她。”
司棋被家里的爷拿住本就吓得面青唇白,又听贾环说了这样的话,与她的表弟一同跪下磕头,“非是奴婢要害姑娘,而是想着姑娘出阁我必然要当陪嫁的,去了公主府就再也见不着他了,所以才……求三爷饶了我们这一回吧。”
“你们真是糊涂,谁说去了公主府就再也见不到了,等你们都过去,你的事二姐姐就能拿主意了,你求她,她怎么可能不应你。顶多新嫁时不好放你出去,你再服侍姑娘两年也算全了主仆的情意,你表弟再赎身出去闯出点家业来,以后你们一起脱了奴籍做夫妻难道不好么,也可免得子孙世代为奴。”贾环不得不为两人出主意。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小两口,他们还是孩子,考虑问题难免多有偏颇,又世代没出过贾家的门,只以为府里就是天下,离开就算是天塌了,从不曾想过离了这里或许更加海阔天空了呢。
俩小孩儿被贾环说得愣了半晌,那小厮先反应过来,连磕了三个响头:“谢三爷大恩。”
司棋也流泪道:“我们二人能有得偿心愿之日,全懒三爷提点。”
“好啦,你出去时小心些别被人看到。司棋你回去后细细盘点一下家当,凡是有不能入府之物一概丢弃为好,免得哪天搬箱子时露出来招祸。”迎春现居荣庆堂,查抄大观园的情节或许没了,有些事却不得不妨。
司棋被说得神情一凛,在贾环挥手让他们退下后快速往迎春房里跑去,看来是回去处理东西去了。惊退了一对野鸳鸯,他也没了赏景的心情,只在桂花树下的山石上坐了。今年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少有闲暇之时,下个月初六迎春又要出嫁,然后就是商会里查年账,只盼着冬天前能腾出些功夫来与徒昱去温泉庄子里好好歇歇。徒昱现在没什么差事了,全心扑在武举的准备上,闲着的时候还是挺多的,他们既然在交往,也不能总让人家迁就他的作息,匀出些时间来与恋人相处也是很必要的。
“在想些什么?”徒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件薄斗篷搭在他的肩头。
“想你。”贾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下,扭头瞪了他一眼,这人能不能禁念点,才想起他就出现了,私闯内宅难道要与他幽会不成,他的脸突然红了。
“想我什么?环儿的脸可红了呢。”徒昱坐到贾环身边,伸手揽住他的肩戏谑道。
“你管我想你什么。”贾环脸更热了,想扭过头不理他,却被一只修长的手定住头,徒昱缓缓俯身吻上了贾环的唇。
夜静如画卷,相爱的人在树下拥吻,雪白的桂花随风起舞,落了两人一身。
贾母的寿辰一过,邢夫人和凤姐儿就投入到为迎春备嫁的工作中去,女儿小姑嫁得又高又体面,贾家大房的人从接了圣旨亢奋就没停止过。
与此同时又传来了邢岫烟的好消息,岫烟爹邢老爷得意的宣布他给自家女儿结了门好亲,女婿是城卫军里的六品把总,手下好几十号兵痞,女儿嫁过去也是诰命夫人啦,咩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