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依显然有些不情愿,但也没抗议,而是跟上前去亲亲热热的挽着白景程的胳膊,拽着白景程耳语了好一番,末了,很郑重的同白景程道别:“那好,明天见哦!”
白景程微笑着点头。
林晓依还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转而又从车窗里对周深摆手:“提前恭喜你啦,拜!”
周深再一次感到莫名心虚,他竭力比出一个笑容,这一回,笑的绝对比哭还难看。
司机大哥全然无视这一行乘客的爱恨情仇,一脚油门,载着准新娘的的士横窜出几条街。
几片落叶无声飘下,这下,只剩周深和白景程了,气氛再一次开始逐渐呈现出诡异的端倪。
“走吧。”白景程一手拎着车钥匙,头也不回,看也不看周深一眼,责备的发话:“穿这么少。”
语气像是一个骂惯了小学生的年纪教导主任。
白景程平时就有一副老干部的架势,此刻板起来严肃起来也很是骇人,周深看着他的背影,又觉着腿肚子一阵一阵抽筋了。
白景程的车很宽敞,开了两年,仍像是新车一样,里面光秃秃的没有一件摆设,这算是白景程的近乎偏执的怪癖之一。
车内并不安静,两人皆是一般心照不宣的沉默无言,彼此的呼吸声缠绕交错,与呼吸声一起纠葛着的,是车厢里随机播放的几首许嵩的歌。
周深将头轻抵着靠垫,整个人几乎贴在车玻璃上,像是防范着他,远远和白景程拉开距离。
车窗外的景物不断飘过,路还是那条熟悉的路,人却再不是曾经熟悉的人了。让周深不由得发出一种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沧桑感慨。
他想,自己不过是经历了一段没头没尾的恋爱,怎么就被折腾成这副模样了呢?
他微微侧过目光,偷偷打量白景程的侧颜,淡黄柔和的夕阳映在他棱角分明的左脸,剪出一个标志的轮廓。
这人的样貌脾性也全然没变,怎么一转手就成了别人的了呢?
周深感慨,白景程可一丁点都不感慨,他此刻和周深仿佛处于两个频道,一开口,便将周深那些丝丝连连的念头全断了个彻底干净。
“安全带。”
白景程轻咳了一声,像是运筹了良久,略带不耐烦的从倒车镜里瞄了周深一眼。
“啊?”周深显然没反应过来。
“系上,前面有监控。”白景程命令性的重复了一遍。
“奥。”
周深小声嘟囔了一句,不敢造次,有些委屈和失落的将手伸过去摸索过安全带,再不着痕迹的老实扣好。白景程从倒车镜里窥得他这一副怂样,很是自然的,嘴角不经意的绽开一抹浅浅的笑意。
两人这一路算相安无事,兜兜转转的到了周深家的小区楼下,白景程像往常无数回送周深回家一样,执意将他载到小区单元的正门口。
周深家属于古董级别的小区,里边的建筑路面虽都算保留完好,但真正古董的是小区里那些大妈大爷,白景程每次送周深回家,开车都像渡劫。
汽车从一众白花花的人群里躲躲闪闪,有时遇上散步遛弯拦路的,不能鸣笛,老人家听不见,再说也不道德;更不能一脚油门,身价可比油价贵,就得耐着性子干耗着。
白景程算不上什么好脾气,但是没次送周深回家,他都转了性是的,格外有耐心。
“就到这吧。”周深有些不好意思,自从进了小区正门,这一路都是走走停停,社区里的那些大爷大妈全都是活生生的马路红灯。
白景程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声音清朗的:“再等会儿。”
周深低下头,有些不知所措。最后,他细如蚊喃的开口:“白景程……”
周深垂首:“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是为他一天后醉酒搅了白景程的婚礼,驳了白景程的颜面。
但事情还未进展到这一步,此时此刻说对不起,就显得有些突兀苍白,也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车厢里的歌还没播完,为此刻的两人笼罩上一层悲戚的气氛。白景程顿了顿,双手支在方向盘上,呼吸有些沉重。
他像是犹豫了很久,挣扎了很久,才缓缓的抬起头,喉中嗫嚅了一下。
“周深。”
他很郑重的开口。
“我们……”
周深怕了,是真怕了,怕白景程开口会说出什么老死不相往来的话,怕白景程真的会狠心和自己一刀两断。
如果白景程有这样的念头,那他呢?自己在白景程面前从来不懂得如何拒绝。
周深一把推过车门,挣命一样挣掉安全带,几乎是从白景程的车中落荒而逃。
冲上楼,回到房间,坐在镜子前,这种因害怕而心悸的感觉还是那么汹涌澎湃,他的心跳快得像是随时要从胸腔里飞出来,心脏随着呼吸一下一下的疼痛。
顿了顿,他又下意识的挪到窗边,居高而下的,远远瞧着,白景程的车子缓缓消失在小区建筑的后面,成为一道虚无缥缈的泡影。
周深垂首,将脸埋进臂弯里。
明天白景程又要结婚了,自己还需得光荣赴死一回。
房间里出奇的安静,只剩时钟滴滴答答,岁月在指针上缓慢前行。
这一天之中所发生的一切在周深的脑海中盘旋缠绕。所谓的回溯时光,所谓多出来的这一天,究竟存不存在?还是仅仅是一个荒唐而又糊涂的梦境?
那么梦醒时分,他和白景程的未来又到底该何去何从呢?
☆、第 5 章
周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在这个光怪陆离的斑驳梦境中,周遭景物兜兜转转,他只身一人,独自涉过冰凉湍急的河流。河岸两畔杂草疯长,紧贴着皮肤摩挲,割破苍白的肌理,明晃晃的夕阳为天幕笼上一层悲伤的色彩。
耳畔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周深像是在竭力搜寻,他像是走失在充斥着世间悲喜的人海里。
记忆只剩下旷野的白,汹涌的河水迅速蔓上脚踝,不断猛涨,最终肆虐成为一片死海。
视线陡然清明,周深窝着一身冷汗,直愣愣的躺在床上,心跳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
一场大梦初醒,他仍有余悸,顺着枕头支起脑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颗心在胸腔里扑通扑通的乱跳,周深伸出手拼死按住胸膛,就这样缓了半天,才算从惊恐中解脱出来。
他本能的想抽回另一只手,拭去前额的虚汗,胳膊发力,却没成功。
周深侧过视线,顺着床位高低起伏的棉被自下而上,最终落在一个黑漆漆的后脑勺上。顺着脖颈看过去,后颈处是一道暧昧的红痕。
周深愣是傻了几秒,床上的人却不安分,在被子里面极不情愿的翻了个身。
等周深亲眼目睹白景程那张脸现出在自己枕边时,周深直接一个鲤鱼打挺,瞬间弹跳,“咚”的一声,从被子里跌到床下去了。
白景程睡眠异于常人,这么大的声响,他只是不满的小声‘嗯’了一声,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转而继续回归梦乡。
周深彻底傻眼了,他如遭雷殛般愣在床下足足有五分钟,然后十分果断的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疼,火辣辣的疼,不光疼,晕头转向的,有点蒙。
周深不甘放弃,又咬紧牙关,忍痛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这一掐,差点没把周深疼得就地窜起来。
他忍着疼,咬着牙,眼睛里含着泪花,一瘸一拐的支棱起身子,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凑近了白景程。
棉被层层叠叠的遮住下巴,白景程睡相极佳,很是安然的闭阖双目,掩住一双桃花眼的风姿,竟显出几分乖顺。
周深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口水,有些傻头傻脑的,昏头转向的看着白景程的睡眼,如坠五里雾中。
他开始一遍遍回忆,怎么也记不起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稀里糊涂的,又和白景程滚到一个被窝里了。
周深环视了一下四周,墙壁光秃秃的,房间里的摆设也全是从简,一个转角衣柜,一台落地灯,一方书桌。唯一的一丝温暖来自于宽大的矮床,床上凌乱铺开的棉被,和白景程浅浅的呼吸声。
浅灰色的落地窗帘盖住窗户,将这间小屋与世隔绝开来。
周深想起来了,但还是有些昏头昏脑,糊里糊涂。这确实是他的屋子,是他刚毕业的时候,为了上班出行方便,在F城公司边租下的一间单身公寓。
可这都已经退租大半年了啊!!!
自己怎么跑这儿来和白景程滚上床单了???
愣过之后,周深有些后知后觉的去床下翻手机,他绕着床找了一圈,别说手机,连个手机壳的影儿都没瞧见。
有些断断续续的记忆片段涌进脑海:前一天,好像是周深跟公司里的同事喝了酒,然后白景程得知了这个消息后风风火火的半路杀来接他,然后是×××××,然后……
手机就在白景程枕头下?
周深迫切的想知道今夕何夕,奈何白景程什么都好,就是对于睡眠有一种近乎病态的偏执,他此刻很想把白景程摇起来,鉴于对方的起床气,周深还是忍住。
他屏气凝神的猫步走到白景程床边,抬手小心翼翼的朝枕头下面探。就在这时,白景程眉头微蹙了一下,双眼眯开一线,和周深来了一个世纪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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