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周深系好腰带从洗手间里间打着晃出来,在洗手台前远远看见那一张熟悉而又恍若隔世的脸,懵懵懂懂反应了好一阵。
他不想睡觉了,他只想逃。
白景程不是只身一人,同他一起进到会所的还有商会上结识的几个项目合伙人,其中一个副总穿着灰色西装,身杆笔挺的站在雕着西式花纹的镜子前洗脸。
在他身侧,还站着一位穿着紫色印花衬衫,脸色白皙的经理,正挤眉弄眼的给灰西装使眼色。
“哎——听说这家少爷服务不错,”白脸经理呵呵一笑,眼光似是朝周深暗自打量了一下,老大宽慰的说:“两位老总,要不要叫来一个玩玩?”
周深脑袋里过着翻译,尝试去解读这句话的暗喻。
他想逃,可两条腿不像是自己的,磕磕绊绊的走出几步。
他觉得已经很快了,但还是在走到门廊的时候,听见里面的对话。
“你跟我这添恶心呢?”
灰色西装推搡了白脸经理一把,半玩笑半怒骂:“诚心的是不是?”
夜色凄凄,城南的路灯一盏一盏,发出清冷的光辉。
周深摇晃不稳的在雪地行走,城南是F市的一处开发区,不甚繁华,他不大能辨清方位。
他竭力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脚步打斜的朝马路边走。呼啸而过的几辆汽车夹风携雪,从空荡荡的马路上驶过。
其中有一台是开往不夜城皇家商务会所的,车还未停稳,就跳下来几个白花花露着大腿,穿着貂毛大衣的女孩相拥着朝旋转门走去。
周深感觉天旋地转,洋酒的后劲儿上来,令他有些神志不清,脚步一错,整个身体猛地向后一仰。
但有一双臂膀,在他身后,很及时的托住他,然后拥进怀里。
完了,碰上劫道的了。周深调用仅剩的理智如是想到。
生命第一财产第二,这是周深浆糊一样的脑海中闪过的第二个念头。
两只手在上衣口袋一摸,周深摸出自己的手机钱包,他把钱夹打开,很幼稚的抽出来里头的一张相片,揣进外套前襟的口袋,拍了拍,随即将个人财产如数上交,一股脑的塞进对方怀里。
“就这么、多啊……别嫌少……”
他有些大舌头,磕磕绊绊的做解释,低咳着奋力起身,挣扎开,蹒跚着继续朝前走,醉鬼一样在街上游荡。
醉酒的人思维异于常人,举止异常固执,因而周深站在冰天雪地的马路边,一昧坚持着自己打车回家的念头。
他像个鹌鹑一样立在路边,下巴埋进外衣毛领里,等了有一会儿,还真叫周深等来了。
周深看东西都是重影的,俯在车身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打开车门,脚步发飘的一头扎进车后座上,闷哼着对司机报上地址。
警报解除,找到组织了!
这是周深脑海里迷迷糊糊闪过的第三个念头,但这个念头一闪即过。
车内暖气逐渐上来,令他紧绷的神经得以舒展,他整个人打斜趴在后座上,两腿折起来,抵在车窗的位置。
车子开得很稳,只有轻微的摇晃,直到最后一丝神智被湮没,周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在温暖的车厢内睡的很沉稳。
周深自以为平安找到组织,殊不知此刻自己已经稀里糊涂的上了贼船。
上船容易下岸难,白景程按捺住心神,打着方向盘,原也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大礼堂洗手间内的那一幕还盘旋在他的脑海,周深半解衣衫的模样还浮现在他眼前,令他有些躁动和焦灼。
加上上回的误打误撞,其实略一思
索就能想得通。
但想得通是一码事,能不能想得开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他心中压着一股无名之火,接二连三闯了两个红灯。
从城南开车回去少说得半个小时,白景程是压抑不下这股邪火了,将车草草一停,转到后驾驶,低着头探进车厢,打横将人事不省的周深从里面薅出来。
他也顾不上酒店还是宾馆了,在路边就近找了一间埋进路面半截,只露出一块不大不小黄色牌匾的快捷旅店。
从台阶走下去的时候,白景程没顾上低头,脑门磕在门框上,门板不是很牢固,两边还挂着一对大红灯笼,东摇西晃的发出一阵不小的响动。
他嘴里咬着一张身份证,“啪”的一声砸在旅店的柜台前:
“——最贵的房间。”
临近新年,就剩下一张靠窗的圆床房,原价288,老板娘一咬牙,犹犹豫豫的收了588,白景程没二话,人傻钱多一样,被宰的心甘情愿。
他先是急不可待钻进浴室,匆匆冲了个澡,紧接着对着周深,将人从床上拔萝卜一样拔起来。
周深有些转醒了,但神志尚不清晰。
他左右打晃的坐在床前,耗费心神的去解读眼前的一幕。
白景程去解他外套的拉链,像是有一处卡住了一撮毛领,卡顿着拉不下来。
“手给我。”
白景程费了半天劲才拉开拉链,攥着他的一只袖子,另一手还得圈住对方摇晃不稳的身体。
周深蹙起眉毛,感觉白景程的声音如同空谷回响,在脑中盘旋,他思索了好一会儿,随即竭力推开了他。
顺着力道,周深的双手攀在他的肩头,稍稍下滑。
白景程停顿了一下,没再动作,他以为对方会说“别闹”,或者“别动”。
周深的脑袋低低的坠下去,为了以防对方摔倒,他用肩膀擎住下滑的力道。
然后,他听见周深窝在他的肩窝,含糊不清的低声说:
“别走。”
☆、第 23 章
周深是被疼醒的。
一觉转醒,他浑身酸痛,四肢无力,一身骨头像是一块一块敲碎了重新组装在一起,无一处不在诉说自己昨夜的悲惨境遇。
周深是有点断片了,但不至于到人事不知的地步。
昨晚白景程对自己所做的“暴行”,他模模糊糊的有个印象,具体怎么折腾的,周深记不清了。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不仅他此刻乱了阵脚,损兵折将的又跟着白景程滚上床单了。
他有些怅惘,心里知道自己这回算是一跃被打回原籍,令两人关系一朝回到解放前。
因为接连宿醉,周深还有些犯迷糊,胳膊微微抬动了一下,牵扯着一侧的肋骨抽筋似的疼。
这种痛感刺激之下,视线由模糊转至清明,周深正过脑袋,察觉下巴杵着的却不是床单,他目光低垂,才发现自己的脑袋实实在在的压在白景程的胸膛上。
此刻,他整个人如同一个大号青蛙,四肢分开,大摇大摆,正以一个叠罗汉的姿势,有些不知廉耻的跨坐,骑在了对方的身上。
更要命的是——两人谁都没穿衣服啊!
以至于周深能够真切的感受到,温热的肌肤毫无间隙的紧密相贴,连对方晨间的变化都能够清晰感知。
这太惊悚了!
他慌张着支起身子,从白景程身上爬起来,没能成功,被对方反手压在胸膛上,令两人距离又被骤然拉近。
白景程醒了有一会儿了,没声没息的,一直默不作声盯着周深一脸傻相的睡颜。
两人就这么袒裼裸裎的黏在一起,周深觉得自己的浑身热血不受控制,一路飙升。
飙到最后,就在周深抬眼,从对方的胸前看向白景程时,一道鼻血直接顺着他的鼻腔蜿蜒流出,一滴一滴砸在白景程白皙的胸膛前。
白景程倒是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淡定,他一手捞过床边的纸巾,接连抽出两张替周深止血,随即从周深身下爬起来,转身钻进浴室里。
周深尚有些惊魂未定,血迹弄得床上一块一块的,跟皱皱巴巴的床单混杂在一起,更加令人无限遐思,想入非非。
过了一会儿,白景程攥着一条□□的毛巾从浴室里走出来,试好了温度,一巴掌把毛巾按在周深的脑门上。
周深从毛巾的一角露出两只眼睛,控制着鼻血喷涌,仰着下巴颏,眼光觑成一线,无比虚弱的开口:
“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
白景程情绪平稳,态度平和的站在他面前,一件一件的把自己穿戴好了,随即坐在床边城乡混搭风的一方单人沙发上,盘起腿。
“解释吧。”
白景程伸手去捞床头柜上散着的杂志,碰了一掌灰,他讪讪的收了手,侧过身,去打量周深。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该来的总归要来。
周深很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他知道这是等着他新帐旧帐一并算齐,来个言词拷问,对薄公堂。
“就是……你上回也见过,”
周深吭哧瘪肚的,像是憋了一肚子委屈。
一截纸巾塞进一侧的鼻腔里,他喷涌的鼻血算是勉强止住了,转而,周深又接过脑门顶着的毛巾,顺带着将下巴以及嘴巴上的血迹擦了一遍:“上回那个……就是同事,就公司聚会喝了点酒。”
周深不着痕迹的把被子向上一拉,围坐在床头,窝窝囊囊的不打自招:“后来就喝大了,我也不知道他酒量比我还差,要是知道我肯定不跟着他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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