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箐以一个倒挂金钩的方式躺在立柜与矮床中间的空隙里,上演了一场现实版的夹缝中求生存。
他外套的羽绒服已经被脱下,有一半压在身底。
里面套着的黑呢西装皱皱巴巴的,包裹住半个身体,另一侧支出赤条条的肩膀和一只光秃秃的手臂。
床上倒挂着陈箐的两只臭脚,其中一只袜子套在脚上完好无损,另一只袜子挂在脚上,已经脱了一半。
周深算是反应过来自己头疼的根本原因了!
他踩着拖鞋,去把窗户打开一半,又钻进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正喝水的功夫,门口突然传出拧钥匙的声音,周深一分神,差点没活活把自己呛死。
这场景分外熟悉,熟悉到周深一边拼命的咳嗽,另一边,脑袋里飞快运转,已经开始极速思考应对策略了。
这间公寓的钥匙持有者,除了周妈,那就是白景程了。
这俩人,哪一个都不是善茬,不论哪一个,都不能让对方撞见自己竟然公然领回一个烂醉如泥的野男人家中过夜!
他红着脖子“啪”的一声,先给大门落锁。
强忍着自己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惊悚和慌张,镇定自若的窜到窗前,“唰”的一声,打开两扇窗户。
视线在房内一扫,周深恨不能把陈箐当垃圾一样高空抛物,从高层一溜烟扔出去。
他把陈箐的物件衣服一拢,一股脑的随手塞进柜里。
一侧的立柜里空荡荡的摆了一只枕头,刚好适合藏人,周深二话不说,一抬脚把躺在地板上死猪一样的陈箐踢进立柜里,再把柜门死死合上。
门口的钥匙估计快要拧断在里面了,周深自我安慰般做了一个深呼吸,做贼心虚的将门锁拧开,同时战战兢兢的问了一句:“谁啊?”
没有等来回话,钥匙在门锁中拧了一圈,门随即被打开。
周深甚至都没看得清来人是谁,一下就被对方劈头盖脸的抱住了。
力道之大,恨不得当场将他捏碎。
周深本来就有些宿醉之后的脑供血不足,而今被白景程的致命一抱,已经是气息奄奄,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对方凌乱慌张的心跳。
“你吓死我了。”
有些埋怨,但更多的是失而复得后的安心和庆幸。
周深推开他一些,喘了口气,看见对方满布血丝的眼,下巴上挂着些胡茬,像是瘦了点。
因为担心,白景程是连夜杀回来的,连一件行李都没来得及带。
他把周深从头到脚仔细查看了一遍,直到确认了对方除了被自己勒的有点脸色惨白之外毫发未损,这才缓缓卸下力道。
周深之所以脸色惨白,其实大半是被白景程的意外突袭给吓得。
“你、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他不敢让白景程知道其实此刻屋里还藏着一个不速之客,以白景程的脾气,不闹个鸡飞蛋打,岂是那么容易收场的。
“你大半夜的玩失踪,”白景程回身把挂在门外的钥匙拔||出来,也觉出自己的行为有些莫名的荒唐:“我还以为你被绑进山沟子里撕票了。”
“我一穷二白的,谁绑我不是赔本生意。”
周深小声咕哝了一句,心底还是泛起一丝温热。
“赔本生意?”白景程思索着又重复了一遍,然后端起对方的肩膀,故意拧着眉:“那我可得好好算算,你跟我这赔了多少了。”
他抱起周深的腰,作势就要往卧室走。
衣柜里还金屋藏娇的藏匿着一个陈箐,这要是一不留神,事迹败露,东窗事发,那周深可是跳进黄浦江都洗不清了。
他赶紧从白景程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推着白景程的胸膛,将人倒推着往门口走。
“怎么了?”
白景程很不满意的按住他的两只爪子。
“我、你不饿吗?”周深咽下一口口水,六神无主的找了个借口:“我饿死了,昨晚加班就没吃东西,我们下楼吃早餐吧!”
白景程看着他猴急的样子笑了一下,揉了揉周深的脑袋:“这都快中午了,你去洗漱,洗完咱们出去吃。”
他说着,就低□□要换鞋。
周深手疾眼快的瞥见白景程斜后方摆着陈箐的一双切尔西靴,瞬间觉得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他急中生智的,一下子挂在白景程脖子上,突然柔情蜜意的,愣是给对方整懵了。
白景程低头,跟他好说好商量:“你先松开我,我换双鞋啊。”
“别换了!”周深把他的视线从脚下挪回来,咬牙切齿的:“我觉得你这一身就挺帅了!”
这是在说情话?
白景程讶于对方突如其来的热情,觉得周深不要脸起来简直就是一个磨人的小妖精,一时心软,也就没再坚持。
他目送周深走进洗手间:“那你去洗脸……”
周深简直是一万个不放心,小媳妇上花轿一样一步三回头,等前脚走进去,周深手里还攥着他的一根手指头。
他另一手攀住门框,咬了咬唇,红着一张脸憋出两个字:
“一起……”
☆、第 18 章
这简直太不正常了!
在他看来,今天要么是对方吃错药了,要么是搭错筋了,总之是哪哪都不对,无事献殷勤,肯定有猫腻。
白景程被他拖着拽着领进了洗手间,对着他主动投怀送抱,同平时判若两人的行径且惊且疑。
看他那架势,简直比潘金莲见了西门庆还干柴烈火,比两地分居的牛郎织女还热情洋溢。
周深近乎赤||裸的撩拨他在心底勾起一股邪火,噼噼啪啪的在白景程脑袋里冒火星。
殊不知,周深此刻正顶着一头冷汗,竭力在暴风雨来临之前粉饰太平。
周深肠子都快悔青了!
他压抑住自己近乎暴走的内心,在心底把陈箐的祖宗十八辈都统统咒骂一遍,悔不当初,恨之不及。
怪就怪自己一时心软,惹火上身。
早知今日,昨晚上就应该把陈箐打横塞进雪堆里!
周深默默上演的这一出内心大戏,白景程全然不知。他趁周深刷牙洗脸的功夫也把自己拾掇了一通,等周深以光速洗过脸后,他对着洗手间里的镜子,顺道把胡子剃了。
这边刚打好泡沫,白景程就看见周深火急火燎的洗漱完毕,逃荒一样一溜烟儿的从洗手间钻了出去。
他前脚出去,又觉得不大放心,折返回来对着半脸泡沫的白景程叮嘱了一句:
“你……”他又不能说的太直白:“我现在去换衣服,你别偷看我!”
白景程觉得挺莫名其妙的,举着剃刀从镜子里打量对方:“又不是没看过……”
周深头疼欲裂。
点到即止吧,再多嘴似乎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更有事迹败露的嫌疑。
他按耐住自己疯狂跳跃的心脏,拿出百米冲刺的急切:
“我马上!你、你等着我啊……”
周深又一步三回头的跑回到卧室,侧身站在衣柜前这么一瞧——好家伙!陈箐的半边胳膊已经从柜门的缝隙支出来了!
他唰的一下捞起陈箐的胳膊,按着塞回到衣柜里,期间像是太匆急,衣柜的缝刚好不好的夹住陈箐的一块皮肉,把他痛得在梦中倒吸了一口凉气。
周深顾不上那么许多了,转过身,埋进另一侧衣柜里面东翻西扯的找衣服。
两条腿打结一样,磕磕巴巴的穿好裤子,为了图省事儿,周深找出了一件宽松版型的毛衣。
他一猫腰,一低头,两只袖子已经伸进去了。
眼前亮出一道胜利的曙光。
周深甚至感觉,自己穿好衣服,直接就能抓起外套,逃离眼前这个是非之地。
但越急越出岔子,他找出的这条毛衣像是一条粗制滥造的残次品,于是在手臂伸进去的时候,好巧不巧的挂住了毛衣里侧岔开的一条毛线。
他越把胳膊往里伸,毛线就挂的越紧;毛线挂的越紧,周深就越着急。
这条粗制滥造的毛衣此刻变成了一个大号的罗网,把周深红脸大汗的网罗其中。
他一条手臂被毛线缠着不能自拔,另一边,毛线接连的部位已经呈现出脱线的前兆。
周深脑袋套在毛衣领子上,两只手进退维谷。
身上的毛衣摇身一变,成了弹力束缚紧身衣,三百六十度贴心环绕,既穿不上,也脱不掉。
白景程其实并没有打算偷看周深换衣服的想法。
由于他被周深热情似火的态度感染,心中正荡漾着一朵朵涟漪。于是,在他春心萌动的念头支配之下,稍一不留神,剃刀在下巴上划开了一道不小的口子。
一开始只是轻微的刺痛,白景程并未察觉,直到他低下头去洗脸的时候,才看见水流淌过的地方,混杂了一丝殷红。
伤口渗出的鲜血顺着下颌,一滴一滴流淌下来,砸在洁白刺目的洗手池中。
他抬头,才发现自己的半边下巴几乎都是被血水洗刷过后的,同他白皙的肤色对比之下,显得触目惊心,尤为可怖。
白景程皱着眉头拧上水龙头,扯过几张纸巾为下巴止血,沉着步子从洗手间里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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