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问语轻轻笑:“是因为夏烈最近遇到了些困难,我才想这些,一些学习上的事。他挣扎得很难,要是你们在,也可以和他说‘有什么大不了的’,但你们不在,就我来说吧,希望他能听进去。虽然他最近叛逆,总听不进去我说的。”
夏烈觉得鼻子有点酸,不服:“扯……”
“但我相信不管听不听我说,他都能克服。我也会陪着他。”江问语顿了顿,“行了,人你们也见过了,我去隔壁小泉那儿看看。过两周再来看你们。”
江问语说完往右边走,夏烈急急地又鞠了个躬,说“姥姥姥爷再见”,然后跟上江问语。江问语在右边邻着的墓碑前蹲下,放下花说:“小泉,好久没给你带花来了。”
夏烈看到,这个小泉逝世的日子比姥姥姥爷早挺多,再看出生年份,一算竟然只有十六岁。他这才注意到,照片里是个表情略严肃的女孩。江问语蹲在他身旁解释:“小泉是姥姥姥爷的邻居,但……好像没什么人来看她,所以我记着的时候,都多带一束花给她。”
夏烈喃喃:“她是十六岁的时候……”
“是啊。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墓碑很简洁,也没人来看。是个可怜的孩子吧。”
夏烈又看一眼她的出生年份:“她比我大五岁。”
江问语说:“但她的生命止于十六岁,她永远就只到达了十六岁。”
十六岁。夏烈又想起江问语在姥姥姥爷墓碑前说的话,突然绷不住了:“江问语……”
江问语站起来抱住他:“没事。都会好的。”
夏烈紧紧地回抱,江问语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在一点点变湿,像是下了雨。他的心情随着这阵雨终于轻快了起来,或许是因为知道,雨后总会有彩虹。
第61章 烤翅我要吃三串!
从公墓回来之后,夏烈状态好了很多,关注点不再只停留在学习,而是努力把学习看作生活的一部分,更关注生活。
状态对了成绩也自然地好了回来,最近一次月考夏烈考了第六。前四还是老样子,虽然骆翊几乎保送了P大,石昊有了大额降分,但他们都没松懈学习,成绩依然稳定在前四。
骆翊石昊的“霸占名次”行为引起了男生们的讨伐,虽然是开玩笑性质的,但正好是周日下午,大家闹着便闹到了篮球场上,决定比赛分输赢,赢即正义。夏烈也去了。他高三刚开始时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娱乐活动全戒,现在换了心态,不再排斥学习之余的放松。
由于关乎中二的“正义”,比赛特别激烈,严冬中大家都出了几层汗,体力不好的渐渐跟不上节奏。他们自己篮球比赛都是不正规的3V3,眼见骆翊石昊队的第三人体力不支,夏烈他们队准备瞅准机会反超比分,江问语突然出现,穿着修身的风衣,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缓缓走来:“我说平时班里周日也有挺多人自习,今天怎么没人,原来都在这儿。”
围观的都起立,打球的都停下了动作,和江问语打完招呼后都惴惴地想不会要被捉回教室看书吧,只有夏烈一下一下地拍着球。江问语笑着脱了风衣放在一旁,问:“我能加入吗?”
大家都松一口气,热情地把他们的江哥迎进队伍。夏烈本来想让江问语来自己这边打下手,江问语却替下了骆翊队伍里那个气喘吁吁的第三人。夏烈骂了一句,后退一步准备进攻。
但夏烈连石昊和骆翊都打不过,更别说江问语了,江问语随随便便展开手臂就把他的进攻拦下。他弓着身体寻找转身的突破口,江问语却像是能看穿他下一步动作,贴着他防守得严严实实,24秒很快就到了。
球权转移,石昊在江问语的掩护下投了个三分,比分瞬间又拉开。夏烈不服,咬着牙瞪着眼拍着球,江问语退后做好了防守的准备,笑里竟然带了几分挑衅。
谁给他的勇气啊!
夏烈目光狠戾,发誓要拿下这次进攻。队友把球传给他后跑进内线,他又找到空缺把球传回给了那个队友,战火瞬间又转移了方向,一直防守他的江问语也准备跑向新战场。他哼一声,跟着边跑边用手臂在江问语腰上蹭了蹭。
篮球虽然肢体接触多,但江问语分辨出这不是难以避免的接触,而是有意为之。他顿了一步,夏烈借着这个空进内线接过队友传来的球扣进篮筐,2分。
夏烈队友为这精彩的接力扣篮欢呼起来。接下来几轮进攻,虽然骆翊队屡屡进球,夏烈队也士气大振地不甘示弱,夏烈也在江问语身上蹭得越来越欢。又一次弓身准备转身跳投,江问语谨慎地与夏烈隔了些距离防守,夏烈却主动贴上江问语,臀缝隔着运动裤恶意地正好贴在江问语的关键部位,还动了动。江问语一惊快速后退,夏烈回身跳投,比分反超。
场边观战的呐喊的呐喊,甩衣服的甩衣服。石昊颓颓地接过球权,却一个没留神被抢断了,夏烈看着自己优秀的队友愈发得意,五指并拢用手掌侧面朝着江问语比了个划喉咙的动作。
斩杀你哦。
看到这一幕的人对夏烈的不要命佩服得五体投地,从此对夏烈只叫“烈爷”。江问语看了好笑又无奈,叫了声:“烈烈。”
声音不小,能听见的都听见了,俱是一愣。江问语这才反应过来失言了,迅速接着对石昊说:“愣着干吗,抢断回来。”
于是大家只当是江问语的计谋,暗地里还槽江哥好阴险。只有夏烈认定江问语是不自禁地喊了自己一句,半天回不过状态,得瑟地笑得像大爷。
比赛最终在江问语的宏观调控下打成平手,大家都意犹未尽。江问语看看时间已经四点半了,想他们回了教室也难静下心来看书,决定请这群最近学习过累的小伙子们吃烤翅。
男生们一个个乐得像花果山的小猴儿,互相抢着球奔着跑着到了前面。只有夏烈走在江问语身边——在大家眼里是只有烈爷胆敢缺心眼儿地走在班主任身边,护短地说:“你真要请我们吃烤翅?这个点他们肯定就当晚饭吃了,你会被吃穷吧。”
江问语笑:“把你过到我户口下由我养着我都不会穷,烤翅而已。”
夏烈轻易地被带偏:“我国同性还不能结婚,上你户口,做梦吗?”
“谁说非得是婚姻关系,你爸妈把你过继给我不行吗?”
“我爸妈是怎么了要把我过继给你?”夏烈皱眉,眼神却分明有些兴奋,“你好重口啊。”
“不敢当。谁刚刚在球场上瞎蹭,蹭出火了怎么办?”
“什么?原来还没蹭出火吗?不可能,我明明感觉到你已经硬了。”
江问语气笑,揪夏烈耳朵:“收敛点吧,早晚浪出事。”
夏烈耳朵痛也要将挑衅进行到底:“我谨慎得很,明明是你不小心叫我叫得那么亲。”
江问语认输,松开手说:“好吧,是我。”
夏烈捂着耳朵笑:“烤翅我要吃三串!”
由于人数众多,等大家都到地方都点好都吃完,又过了一个小时。大家和江问语道谢道别后,勾肩搭背悲壮地回教室投奔晚上的学习。夏烈慢悠悠吐出最后一根骨头,江问语说:“走吧,陪你回教室。”
“我刚想到一个事要问你。”夏烈在店外的洗手池洗干净手,“你研究生是不是要笔试了?”
江问语有点意外:“你还记得这件事?”
夏烈不服,水甩了一半到江问语身上:“我很关心的好吧!”
“是要笔试了,不过已经准备好了,你不用担心。”江问语从口袋里拿出餐巾纸递过去。
江问语看着是万无一失的样子,但夏烈还是不免记挂着。考试那两天,江问语的课让别的老师代了,夏烈都没什么心思听,到考试结束后江问语重新回来上课,夏烈紧张地看向他,江问语朝他笑了一下,他才终于安心,也为江问语高兴。
既高兴,又有点失落。
当然还是高兴更多。
没几天就是元旦晚会。今年晚会,该唱歌的还是唱了歌,该跳舞的还是跳了舞,沈蔚和阮非竹的小品由于备受追捧,第二年形式照旧内容更新地演了遍,今年也还有。
但也有一些崭新的内容,比如全体男生一起的恶搞神曲舞蹈,比如全班女生合唱《北京东路的日子》,初看都没什么,细嚼起来,却有些“十七班最后一次元旦晚会”的感慨。
江问语在晚会结束后从办公室拿来了两个大蛋糕,说是“感恩大家一起度过的两年半时光,还有半年,大家继续一起加油”。这话说得大家更是心里一软,也暗暗坚定,要更认真地度过最后半年。
男生女生调整好情绪后都兴奋地看着那俩蛋糕。江问语把丝带解开,一手放一个蛋糕盒上:“说好了啊,只准吃,不准砸。”
可他随着话音刚拎起蛋糕盒,两个蛋糕瞬间就没了形状,教室里一片互砸蛋糕的狂欢。他早料到还是会这样,无奈地往后退一步,看着一张张依然能称作天真的脸,沾上蛋糕的甜腻。
这种狂欢比打雪仗更凶猛。大家不分熟不熟,平时来往多不多,是张脸都能往上抹奶油。当然,人缘好的依然会受到更多关爱,比如阮非竹,比如赵兆,比如夏烈。石昊护着阮非竹像和大家玩老鹰捉小鸡,大家捉不到阮非竹就进攻石昊;王一琛护着赵兆散发强大气场,没人敢糊他蛋糕,但悄悄地从后面袭击赵兆,他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