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何数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嘴贱,来,咱大人不计小人过,讲题,讲题成不?”
何数这才看他,目光如炬,放在何暮光眼里就是有情而不自知的表现。
他确定,何数绝对对他有意思,要是他看错了,就把自己的名字倒着写。可惜何暮光等了半天,就等到对方来了一句,“今天作业自己写,我不借你抄了。”
“……”何暮光狗腿地揽上他的肩叫哥哥,“别呀,何数哥,这我自己真不行,行行好,把作业借我,嗯?”
何数不离他这一套,只是问,“你还记得上周五那天胖子为什么进办公室吗?”
何暮光怎么可能不记得,那几乎全是他的功劳,当然,最本质的原因是胖子没有写作业,给了何某人可乘之机。
何暮光想了想今天看到他还因为地中海聪明绝顶的事情对他吹胡子瞪眼的老王,默默地翻开了自己的《高考必刷题》。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得了,现在做的一切,就当是为高考攒人品了。
经过这一周,何暮光月亮越觉得何数是喜欢的,好歹是娱乐圈里混得风生水起演了无数角色的影帝,就这么一点察言观色的水平还是有的,更何况对方还是他朝夕相处的爱人。一抬眸一挑眉,他都能看出那其中的意味来。
终于,周六下午放学的时候何暮光忍不住了,他觉得这种暧昧让人无奈,还不如直接说开了好,就算何数不答应……
不答应。何暮光有这个自信心也够自私,哪怕是何数真不喜欢他,也绝对不会不跟他继续做朋友。他不舍得。
教室里人已经走完了,就剩他坐在讲桌上等还在办公室和老师解题的何数。对方一来他就跳下来,“何数,我有件事儿,想跟你说。”
“什么事?”他虽然想的好,可是一看到对方那双干净的眼睛便忍不住含蓄起来。“那个,咱学校话剧社拉我当男演员,有一段英文诗我怕发音不太行,你要不替我读一读?”
“好。哪一段?”
何暮光将纸递过去,“就是这块儿。”
何数不疑有他,可是接过扫了一眼便皱眉。“情诗?”
“嗯。”何暮光斜靠在讲桌边,歪着头笑,“是啊,情诗。伊丽莎白·□□·巴朗的《我该怎样来爱你》。怎么,不敢读啊?”
何数无奈,也生不出拒绝的心思,便开了口,英式发音优美流畅。
“How do I love you
Let me count the ways.
I love you to the depth,
and breadth and height
My soul can reach,
When feeling out of sight
For the ends
of Being and Ideal Grace.
I love you,
to the level of every day’s
Most quiet need,
by sun and candlelight.
I love you freely,
as man strive for Right;
I love you purely,
as they turn from Praise.
I love you
with the passion put to use.
In my old grief,
and with my childhood’s faith.
I love you
with a love I seemed to lose
With my lost saints,
I love thee with the breath,
Smiles, tears, of all my life—and,
if God choose,
I shall but love you better after death.”
我该怎样来爱你
让我计数这些方式。
我爱你直到我的灵魂所能触及的
深度、广度和高度,
在我视线之外,
摸索着,
存在的极致和优雅的理想。
我爱你,
如同日常所需一样必不可少,
如同阳光与蜡烛。
我自由地爱你,
如同人们奔赴正义。
我纯洁地爱你,
如同人们放弃表扬。
我爱你,
用那将我陷入往昔痛苦的激情,
我爱你,
用我童年的忠诚。
我爱你,
我原以为那种虔诚,
早已随圣徒的消失而逝去。
我爱你,用我的呼吸,我的微笑,
我的眼泪,我的整个生命来爱你
而且,我会更深地爱你,
在我死后,只要上帝允许。
何暮光看着他笑,“最后一句你再来一遍呗。”
何数又重复了一遍,就听到对方应道,“诶。”
“什么?”
何暮光凑近了几步,捏住对方握住的那张纸,笑意盈盈。“我说,你的表白,我答应了。”
非纪实报道――陌上逢却在少年(下)
番外七
非纪实报道――陌上逢却在少年(下)
〖凡是一个深陷在爱情里的人,是决不肯让他的钟表安安稳稳地向前走的。
——大仲马《基督山伯爵》〗
“我说,你的表白,我答应了。”
何暮光这句话说完,并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反应。
何数的面色有些冷,有什么深厚的情绪被藏在冰里,过了半天,他叹了口气,“暮光,以后这种玩笑还是不要开了吧。”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他们现在距离很近,可是何暮光又近了一步,进一步缩小两人之间的距离。“何数,你说说,你都喜欢我了,我怎么不能喜欢你?”
他张开双臂,“怎么样?亲爱的,要不要抱一下你的男朋友?”
何数拽住他的手腕将他拖进怀里,带着还没有完全脱掉的少年意气。“要抱,也应该是你抱我才对。”
这一天,何暮光和何数算是定下来了,接下来的生活没有大改,不过是上课目光相触时相视一笑,趁别人不注意勾勾小手,在各种地方开开玩笑,把那些情分半隐半露,既不被别人察觉,又偏偏勾的人心痒。
当然,和何数相比,何暮光这高兴起来实在是挡不住的骚气往外露,让胖子横眉冷对拿考试成绩发誓说这要是没早恋,他下次物理就只得一分。
“我是谈了啊,”何暮光大大方方承认,引得一起打篮球的同学立刻发问。
“谁啊?你们那漂亮学委?”
“人家喜欢何数喜欢的全年级都知道,你胡扯什么呢?”
“是不是高一的那个校花,真挺好看的。”
……
何暮光老神在在,最终才给个含糊地答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何暮光,你叫个人,去老器材室拿一下垫子,后半节课要测仰卧起坐。”
体育老师发了话,何暮光立刻做出了一个香港警匪片中常见的“yes,sir”的动作,然后拉过在一旁事不关己的何数,手臂架在对方肩膀上,呼吸还带着刚才下课打完球的热气,侧着脑袋笑,“走吧,这位同学,陪我走一趟呗。”
何数将东西放在一旁,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被他揽着向器材室走去。
胖子看着两人的背影,对着旁边人道,“诶你说,何暮光到底是谈了没谈?”
“这消息不是你先往外透的吗,怎么这会儿自我怀疑上了。”
“不是。”胖子摇头,“你看看他和何数那亲密样儿,要我是个女孩,我男朋友天天只跟兄弟玩儿不管我,我绝对要把他踹了去。”
“我觉得不行。”
“什么不行?”旁边的人上上下下地瞧了瞧他的身材,“我觉得没人口味这么重吧!”
“……”
“滚蛋!”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何暮光还叽叽喳喳地跟何数说话,“我这几天不是看那个古装剧嘛,《侠客行》,名字起的挺不错的,还以为会有什么好,结果内容烂的要死,好好的江湖,每天都扯着什么朝廷争端后宫破事。要我说,真侠客,那些鸡毛蒜皮,情情爱爱的事情就得放边儿,少年意气全浪费了。”
“浪费了?”
何数只问了这三个字,何暮光就反应过来,“那是他眼光不行找了个糟心的,我有你嘛,自然是愿意把一辈子都浪费在这上面。”
他确实是和那剧里的人不同,毕竟他的爱人,优秀得足以被记载于人类的历史之上。他看到现在是这样,他知道将来也是这样。
千百年之后,哪怕现今所有的一起化为尘土,他们这些名噪一时的人都沦落为寂寂无名的背景板,他的名字也依旧会留存,被人永远铭记。
四下无人,他在校园的林荫道上,收了那些嬉皮笑脸青涩懵懂,正儿八经慢悠悠地开口,“何数,我真的太喜欢你了。”
“这器材室也太乱了吧,”何暮光一进去就开灯,然后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能有如此惊艳的放置方式的人绝对是经天纬地之才,留在咱们学校太亏了。”
他话是这么说,但是举动完全是另外一回事。整个人转过来一边看着何数一边倒退着走路。“何数,到时候我们俩住一块儿,我家务可也不太行,还是得仰仗你。”
毕竟两人都不喜欢家政进入私人领地,每一次打扫卫生都要累死累活,现在提前讨一个承诺也好,就当给自己未来省些活儿。
“你别倒着走路,小心摔着。”
“怎么又这么说我。”何暮光小声嘟囔了一句。
“不会,哥哥这倒着走路的技术可是祖传的,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摔着过,我给你说,我刚才已经看了后面的路,地上没啥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