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暮光语气真诚,“相信我,虽然你现在头发不太茂密,但是再过十来年还是这量。不要担心,那些生发剂都是骗人的,没用。”
老王:“……”
何暮光是偷偷从后门溜进班的,这时候语文课已经上了一半,他一进去就趴在桌子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胖子平时最喜欢凑热闹,看到他回来立刻凑过来,“暮光暮光,怎么样?”
何暮光偷偷瞟了一眼何数,看见对方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目不斜视的看书,神情很是正常,实在是让他又庆幸又无奈。
他露出八颗牙的职业假笑,“王郑先生跟我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谈,通过这次谈话,我感觉自己的精神得到了启迪,灵魂得到了升华,并且从今天起,立志做一名综合素质高,具有国际视野的创新型人才,并且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胖子听着他胡扯,“要写检查吗?”
“不写。”
“牛逼啊暮哥!”胖子到现在才是真佩服了,这才是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物理课堂,敢于正视强权的老王,最后还没有被检查设计,实实在在是青年学子的先锋楷模。
“刚才我和何数还说呢,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妹子好看吗?咱们学校的还是外校的?”
何暮光听到这句话顿时有点僵,这两年养成的习惯让他不自觉地去瞟何数,可惜对方太安静了,大约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他在心里把胖子骂了一顿,觉得这问题真心不好回答,他有喜欢的人,就在旁边坐着,可是他一开口,别说别人,怕是连何数都要想岔了去。
语文老师也看到他们俩说话说个没完终于开口,“何暮光,你们那儿怎么一回事啊?刚才班主任那儿挨□□回来,还要给同学们直播吗?”
“周老师,”何暮光一本正经,指着胖子的脸道,“我没直播。老师,是他没写昨天的作业打算问我借了抄去呢!”
胖子:“……”兄弟我做了什么你要如此恨我?
这节课下,办公室又换了新人,凭借一己之力检举成功的何暮光像个大爷一样用手撑着下巴看何数,拿脚勾了一下他的左脚,“诶,你刚踩的那一下,我到现在还疼呢?”
何数心里不知为何一直回想着刚才胖子问了但是何暮光没有回答的问题,严谨求知的习惯让他想要弄清楚自己现在这种异样的心情究竟为何,并不想过度搭理他来干扰自己,最终只是吐了几个字,“戏太过了。”
“真没有,天地良心。”何暮光看他不看自己,忽然间嘴上没个把门,这些年跑火车的习惯深入骨髓,连他自己也拦不住。“这样吧,我刚才不是亲了一下你的手吗?你……要不要亲回来?”
何数的心跳忽然快了一步,一种感觉飞快地掠过,还是没有来得及抓住。“不用,我就当被狗咬了,只要你女朋友不介意就行。”
何暮光现在特别想把胖子从办公室拽出来再揍一顿,这家伙洗脑能力未免太强了吧,不然不过一个课间的时间,怎么能让何数这样摆事实讲道理,追求理性的人相信了他有女友这件事呢。长大当什么公务员啊,着能力就应该挖到他团队来当宣发。
“你就听他胡说吧,哪来的女朋友啊!”
“原来没有啊。”何数淡淡地应了一句,垂眸继续看书。
已经到了晚饭时间,教室里就剩他俩还在,何暮光低低地笑出声来,觉得高中时期的何数很是可爱,姿态可爱,说的话也可爱,怎么样都让他喜欢的不行。
他凑到跟前去,把脑袋支在对方肩头,“汪——”
“你放心,我永远都是你家的狗,谁也拽不走。”
非纪实报道――陌上逢却在少年(中)
番外七
非纪实报道――陌上逢却在少年(中)
〖别理会那些陈归俗套,它们只会使优柔寡断的人延迟建立他们的未来生活。
——大仲马《基督山伯爵》〗
洞房昨夜春风起,故人尚隔湘江水。
枕上片时春梦中,行尽江南数千里。
当天晚上,何数被拖进了梦中。
那是他第一个特别的,旖旎瑰丽的梦境。
他带着那个人轻而易举地登上云端,深潜海底。
对方像是一滩水,一声声地叫着黏腻的“亲爱的”。
何数醒来,有些烦闷地坐在床上,梦里的情景过了一遍,他起初一直看不清那人的脸,却在最后的时间震惊羞耻又恍然。
那张脸,属于何暮光。
他的好兄弟,何暮光。
幸好周天不用上课,让何数有时间去整理自己的思绪,他用了三个小时,终于确定,他喜欢何暮光,不是朋友的喜欢,而是对于一个独立个体的爱慕。
确定了这一点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未来的数学家这般思考。他无法知道何暮光对自己的情感,但是潜移默化,早晚会有所改变。
而另一边,何暮光在网上搜索。他打了这样一行字上去,“要是我发现自己穿越回了当年,我该怎么办?”回复的人大概也是以为楼主不过是沙雕青年欢乐多,给的答案也十分欢脱。
“买彩票,买股票,成为亿万富翁。”
“当年是谁?他知道这件事情吗?”
“睡男神,趁他啥都不知道的时候就睡他。”
……
何暮光觉得自己求助于这些简直就是脑子不好的切实体现(除了第三条那个),索性关了电脑,开始认真思考接下来的走向。
说实话,他高中没有太多不如意的,要说唯一有的一点,那就是没有跟十七八岁的何数搞到一起。按照他和何数之后的交流来看,对方当初对他也不是没有意思,只不过没意识到那意思是那种意思而已。
只要他加以诱导,如果这样还勾不到,那他就改跟着何数姓。
何暮光这样想着,拿起手机准备去聊骚他的年轻小可爱,就看到上面来了一条消息,“要出来吗?老地方”发件人是他当初设定的“我兄弟”。
何暮光飞快地答应了之后,将对方的备注改成了两个字――“我的”。
何暮光到思语的时候何数已经坐在那儿了,穿着淡灰色高领毛衣,外套搭在椅背上。清清爽爽的少年模样。
确实是嫩的要死啊,他还没跟这么小的何数产生过什么亲密的接触,虽然现在不着急,但早晚要赚回来。
他将人仔细打量了一番,余光落在桌子上放着的两杯鲜榨石榴汁上,忍不住露出笑容。
他跟蓉姐打了个招呼就飞奔过去,在对面坐下,冲着对方扬了扬下巴。“你是真喜欢这本书啊,到哪里都带着,现在连我都快能背过了。”
“你背过了?”
何数抬头看他,高领毛衣包裹着纤细修长的脖颈,像是一只高傲又矜贵的天鹅。可惜这只漂亮的天鹅脑海中,想到的却是活色生香的旖旎画面,急促的喘息,潮湿的亲吻,压的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有些确实背过了,比如……”何暮光说到这里便停下,非要等何数再问一句才继续。
“比如――”他眼中银河倾泄星子散落,嘴角勾起灿烂的弧度,“我因为你在这儿,所以笑了。”
太不争气了。何数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不过《基督山伯爵》中的一句话,在他听来都别有其他意蕴。
所以说他只好这样回答,将自己的真心半藏半露,既担心对方发现,又不愿对方一无所知。
“我记得另一句,我爱你,我愿意以生命的血去代替你的一滴眼泪般的爱你。”
何暮光觉得何数的眼神太柔情,声音太真挚,感叹着这就是传说中的无形撩人最为致命,遗憾大仲马为什么没把爱情当做主线多留些动人的情话。
他到底只是跟着何数看的原著,所以有些也记不清楚了,所以他根本不知道何数改了主语。原句中,主角是这般说的,他说,“我爱她,我愿意以生命的血去代替她的一滴眼泪般的爱她。”
又是一周。
何暮光已经算是适应了这样的学习生活,除了有些知识真心是跟不上,毕竟什么热学啊之类的早已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不过并没有什么人发现这种异样,这可能是因为他当年物理也不行。
当然,这些人里面不包括何数。对方在给他补课时惊喜地发现了这一点。“基础公式也忘了?”
“嗯。”何暮光点点头,“不记得了。”
“那你还记得什么?”何暮光弯了弯眉眼,吊儿郎当丧尽天良地对着高中生撩闲,“你啊!我记得你嘛。”
何数拿着笔的手握紧了些,他感觉自己有些东西已经记不清楚了,比如说在他发现自己的心意之前,他跟何暮光究竟是怎样对话的,对方会这样肆无忌惮地开玩笑吗,他又是怎样回应的,这些他都记不清了。他只知道自己此时此刻,身体僵硬,确实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何暮光察觉到他的异样,心想自己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怎么忽然就哑巴了。“怎么了?”
他挑眉去看,觉得现在这样实在是烦。他当初知道自己喜欢上何数一转头就和对方分道扬镳,在见到没多久就又谈起了恋爱,中间没什么正儿八经的过渡期,现在卡在这要进不进要退不退的位置,确实让人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