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就是上天给予他的惩罚。
卧底在他公司的另有其人,当他的保镖扭着浑身狼狈的林老跪在他面前时,他翘着腿坐在办公桌后,轻轻捏着右手食指的骨节,突然笑了。
每个人都被他的笑容惊的毛骨悚然。
当年他将产业拓展到了M国,因为利益牵扯,对M国的本土华人企业金蛇造成了威胁。
金蛇为维护自身利益,对林老许以重利收买了他,并将那个被金蛇委派的情报组织里所雇佣杀手的档案交给了林老,承诺会保护他的安全——让那个无辜的杀手当做替死鬼。
这个可悲的杀手在接到任务后,居然还妄图以一己之力帮助顾文,他不仅没有将顾文放在书房的商业机密上交给组织,还在暗中调查出顾文的公司有其他的内奸时,试图将那份独一无二的机密文件藏起来,不让它有机会外泄。
然而最可笑的是,金蛇那般卑劣充满了漏洞的离间计,他顾文居然信了。
他在残忍的伤害了陆析之后,将他一手推开,甚至那个人心心念念打给他最后的电话,他都没有耐心的说过一句话。
一句话都没有。
曾经在他最艰难的时候,是陆析陪伴在他身边,用他温柔的爱给予他鼓励和信心。
可是在陆析最艰难的时候,他做的却是从背后捅他一刀,让他背腹受敌。
他冷漠的看着林老趴在地上涕泗横流狠狠的磕头哀求,他突然很想问一句,你们可曾放过那个可怜的杀手?
林老却瘫软在地,惊慌失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顾文意兴阑珊的挥手示意保镖把林老带下去。
第二天,林老死于车祸。
顾文把整个集团内部所有的蛀虫全部拔根而起,整个管理层都为之动荡。
而那些金蛇隐藏的暗线逐渐按耐不住冒出了头,他们无一例外,一个月内全部意外死亡。
整个集团和社会都哗然一片。
那一个月内他多次出入了公安局,经过无数的调查和盘问,最终都因为证据不足而无罪释放。
他突如其来的狠戾残酷和铁血手腕让所有人都变得人心惶惶。
他父亲愤怒的质问他:“你疯了吗?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他母亲哽咽着对他说:“顾文,停手吧。”
因为遭遇绑架而改名成青时的故友站在他面前摇晃着他的双肩:“你醒醒,你这样做没有意义,顾文!”
他都懂。
只是如果他不为陆析做点什么,他实在是良心难安。
他独身一人孤注一掷的走在这条铺满了鲜血和阴谋的复仇之路上。
冷眼看着一个又一个的敌人倒下。
他将复仇的利爪指向了金蛇,那是他最后的目标。
至于那个叫Chinning的人,则是那个计划中最关键的突破口。
……
顾文从人行路旁站了起来,轻轻活动着略微酸痛的肌肉,僵硬的骨骼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响声。
他沉默的点燃了夹在指尖的香烟。
北江的夜色慢慢淡去,乌云一点一点的隐匿在了空中,远方水天相接的地平线上逐渐露出一抹鱼肚白的光亮。
他英挺冷硬的容貌被缭绕升腾的烟雾遮盖,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他深邃的轮廓和决然的双眼。
既然他们这么喜欢离间计,不如让他们切身体会一下,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快感。
☆、第二十五章 心理
顾文离开跨江大桥后,回到家里洗了个澡,换上一套黑色的崭新西装后,坐在餐桌前,又恢复了往日一丝不苟无坚不摧的精英模样。
他一边翻看着今日最新的财经报纸,一边喝下最后一口虾仁蔬菜粥,打算起身前往公司。
此时,时间尚早。
他低头看了一眼腕间的手表,沉默了片刻后没有联系司机,自己驾车沿着熟悉的路线缓速行驶着。
车内轻柔的钢琴曲一如既往的悠扬婉转,顾文却抬手切换了歌曲,同他手机铃声一样的竖琴声潺潺入耳。
他停在了公司附近的一座小区里。
时值清晨,他倚靠着车门抬头仰望这栋共有34层楼的建筑。
他一层一层的数着,最后视线定格在26楼那里久久不动,仿佛是在沉思着什么,又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小区里逐渐有人开始活动,有晨练的老人们,也有步履匆忙的年轻人,来往的行人无不在向这个站立车旁西装笔挺的男人投向好奇的目光。
“叔叔,你在等人吗?”一个背着书包穿着蓝色碎花裙的小女孩抬头望向顾文,眨着犹如葡萄般黑亮的双眼,“我也在等妈妈呢。”
“是的,叔叔在等人。”顾文摸了摸女孩的头顶,淡笑道。
“你在等谁呀?”
“我在等一个永远等不到的人。”
小女孩不解的嘟起粉嫩的嘴唇,像是不能理解顾文的回答,但她突然看到了什么开心的笑了起来,投入了迎面而来女人的怀抱。
“妈妈!”
女人笑着亲了亲女儿的脸蛋,抬头看见了不远处的顾文,目光中带着疑惑紧接着便变成了惊讶:“顾先生?”
“丁姐。”
“好久没有看到你了呀,大概…快三年了,这是搬家了吗?”丁姐抱着女儿,热情的笑道,“刚才都差点没认出你,你们是回来住了吗?你在等小陆吗?”
顾文怔了怔,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然的颤抖了一下,他对着丁姐轻轻颔首,眼中却划过一丝无人注意的低落:“是,我在等他。”
“这样啊,你再等等他要是没来给他打个电话吧。”丁姐了然的笑着,“小陆年纪不大多照顾照顾他,我先送圆圆上学了。圆圆,和顾叔叔道别。”
“顾叔叔,再见。”
顾文微笑着对着晨光中的母女挥了挥手,最后带着眷恋望了一眼空无一人的26层,打开了车门。
还是等不到了。
那个年纪不大需要他照顾的小陆。
黑色的轿车绝尘而去,沐浴着灿金色的朝阳,驶向没有未来没有期望的远方。
* * *
“铃——铃——”
熟悉的闹钟响起刺耳的铃声,孜孜不倦的重复着自己的工作,紧接着它被睡梦中无意识的主人狠狠甩在了地上变得四分五裂。
没有了闹钟的干扰,年轻的混血男人卷着外套在狭窄的沙发上翻了个身,又进入了睡梦中。
在这个面积不大的客厅中,本是一尘不染的乳白色地砖上散乱的堆满了数不清的挤压变形的啤酒罐,撕开包装没有吃完的花生米和顺着烟灰缸溢出的烟头。
这无一不在昭示着沙发上那个头发凌乱面色发红的年轻人昨晚经历过什么。
陷入深度睡眠的他眉头紧蹙着,薄唇抿起,英俊的面容带着强烈的不安,骨节分明的指尖轻轻颤抖,仿佛陷入了一场无法醒来的梦靥。
这时,门铃突然响起。
* * *
“顾总。”抱着文件走进电梯的市场部主管轻轻低头,看着电梯间里的男人。
顾文打量着面前员工的胸牌,突然状若无意的问道:“你们部门的Chinning,最近工作状态怎么样。”
“Chinning?他今天没有来工作,打他电话也没有接。”市场部主管有些疑惑的说道,“之前他工作很认真积极,没有迟到早退现象,今天也许是有事吧。”
电梯停在了总裁办公室所在的楼层,顾文点了点头,向外走去,脸上划过一抹郁色。
他推开办公室虚掩的门,意外的看向坐在沙发上玩着手机的季崇。
季崇吓了一跳,手上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表哥!”
“你怎么在我办公室里?”顾文皱眉问道。
“我妈不是让我来中国后多帮帮你吗,我就来了公司但是你又不在,我只好在这等你了。”季崇有些委屈的说道,但下一秒他又变得神采飞扬,“Chinning在吗?我去找他玩吧,他这个游戏打的特别溜!”
“他不在。”顾文似笑非笑的说道,“什么时候你和他关系这么好了?”
“这不是我听说你计划中他很重要吗,我去当个卧底打探敌情。”
“不需要,离他远点,他很危险。”
“还好吧。”季崇耸了耸肩,看着顾文严肃的表情,“说起来,表哥,你不觉得你对Chinning的敌意非常明显吗?我觉得你应该适的改变一下自己的态度。”
顾文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虽然你们的计划我不是完全了解,不过大致目的我是明白的,如果你一直对他这么冷漠,他是不会相信你能信任他的。”
顾文沉吟着:“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我知道你恨他,但不管怎么说你也要掩饰一下吧。”季崇放下手机认真的说道,“从心理学的角度,你们要经常见面,符合交往预期,还要尽量寻找共同话题,如果双方如果有相同爱好,更容易产生交集,促进信任。”
顾文闭上双眼努力的压下心理上和生理上对那人涌现出的厌恶和排斥,沉声说道:“还有吗?”
季崇晃了晃手指:“还有就是要顺其自然,不要突然对他态度转变很大,这会让他觉得你有所图谋,容易产生戒备心理,一旦形成,就很难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