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隔着屏幕看到圈圈时的心情是七分糖的话,那么此时此刻,就已经是全糖了。他的心里咕噜咕噜地冒着泡,甜味浓得快要溢出来。
这是我的儿子,他想。
他真可爱。
“我能抱抱他吗?”陆衍恳求道。
温庭言大度地点了点头。
邱秋立马恼得把圈圈抱紧了,在温庭言的眼神示意下,才不舍地把圈圈送出去,末了还不忘狠狠地说一句:“你可小心着点。”
陆衍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有些抖。
浓浓的奶香味扑鼻而来。
圈圈也不认生,只是用大大的眼睛盯着陆衍瞧,然后用手摸摸他的眼睛,抓抓他的鼻子,像是新得了什么玩具。
“圈圈。”陆衍小心翼翼地抱着圈圈,又轻轻地喊了一声。
圈圈咿咿呀呀地发着音,笑得异常开心。
“papa。”谁都没想到,圈圈会突然发出“爸爸”的音色。
陆衍完全愣在那里,温庭言也诧异地看了过来。而邱秋,彻底气炸了。
“你个笨圈圈,都让你不要认贼作父了!”
像是故意和他作对似的,圈圈却又连续说了好几声“papa”。发音不清晰,却听得出来是在叫“爸爸”。
“小笨蛋,我白教你了!”邱秋生气地说道,“你个小没良心的,之前教你那么多遍都不肯说,现在你叫这个混蛋叫啥爹。”
圈圈却听不懂,还以为邱秋又在和他玩,反而笑得极为灿烂。
“这是圈圈第一次叫爸爸?”陆衍惊讶地问道。
温庭言还没作答,邱秋已经接道:“你听错了,他是要让人啪啪打你脸。”
陆衍没理他,他的心头依旧在震颤着。
“圈圈。”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喉头堵得慌。
那是融合了感动、内疚的一种复杂的情感。
陆衍抱了没一会儿,圈圈才又开始找爸爸。身子扑出来,手臂张得大大的。
温庭言慢了几秒,他还生气地哼唧了几声。直到回到爸爸怀里,复又眉开眼笑。
“papa。”他讨好地圈住温庭言的脖子,乖巧软糯。
陆衍沉默半晌,终于开了口:“阿言,谢谢。”
“不必。我是为自己,不是为你。”温庭言望向他,平静地陈述这么一个事实,“陆先生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陆衍仿佛又看到了大学时期的温庭言。
☆、第 14 章
一直以来,温庭言的外貌和性情都有着极大的反差。眉目艳丽,神情却永远是淡漠的。
当时医学系评选系花,不知谁把温庭言拱了上去。
本来就是学生间流传的一个传统,也没人在意性别,只觉得有趣。最后温庭言也是不负众望一举夺魁。
有人在推选理由里这样写道:禁欲却靡丽,再没有比他穿白大褂更让人心动的男人了。
反差萌让无数拥趸竞折腰。
而如今细看,却又发现这人身上似乎比从前又多了份温和。
他的眼神虽然依旧冷,却再不是从前那样冷到仿佛无情无爱,无欲亦无心。
陆衍有些贪婪地注视着他。
这个人,他曾经那样熟悉。他用手抚摸过他的每一寸肌肤,用唇亲吻过他炙热的胸膛,而如今,却隔得那么近,又那么远。
他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那样仔细地将他瞧着。
温庭言忍不住再次问道:“陆先生,您有什么事?”
“阿言,我们不用那么生分。”
温庭言轻笑一声:“陆先生,我相信您今天不是来叙旧的。”
“就是。”邱秋在一旁忙着搭腔,“你装模作样做什么呢?阿言哥哥生病的时候你人呢,生圈圈的时候你人呢……”
邱秋说着便红了眼,他还想再说,却被温庭言叫住。随后他转向陆衍:“陆先生如果不肯说,那我就直说了吧。其他事情都可以谈,圈圈我不可能让给你。”
温庭言直截了当地亮明了他的底牌,因为他知道,在陆衍面前,他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底牌。
他这样“决绝”的表示,让陆衍不禁有些难受。
他也说不明白那是怎样一种感觉,只是觉得,他们本可以不这样——如同敌人,剑拔弩张。
“阿言。”他放软了声音,“我不是来抢圈圈的。”
是的,在来到这里见到温庭言之后,陆衍彻底放弃了原先的想法。
在最初,他想要重新“狩猎”温庭言,圈圈不过是个附属物。及至了解了温庭言的经历,他渐渐放弃了想要温庭言重回他身边的想法,他会带回孩子,然后补偿他。而现在,有一个更加明确又坚定的想法占据了他的脑海。
温庭言和孩子他都要。
只是区别于最初的“游戏”心情,这一次,他显得有些认真。
这并不是说他因为内疚、感动而爱上了温庭言,只是突然地,想要了解他的心情那么强烈,就像是顽童重新发现了过去弃而不理的宝藏,现如今,只想知道自己曾经错失的到底有多么美好。
温庭言自然是无法了解到他的想法的。可陆衍这样的回答,依旧让他有些意外。毕竟,对于陆衍的任性妄为,他曾经是最直接的受害者。
他努力收拾好被打乱的思绪和有些混乱的心情,缓缓开口道:“陆先生,您的条件是什么?”
温庭言不相信陆衍会这么容易放弃圈圈。
果不其然,陆衍说道:“我要保有照顾圈圈的权利。”
温庭言面无表情地回道:“照顾?请您说得再详细些。”
作者有话要说: 陆衍内心小剧场:哇,阿言原来这么爱我,我好想知道阿言曾经有多爱我。他肯定现在也还爱着我。我不能辜负了他的爱。我必须得知道。
温庭言:错觉。
☆、第 15 章
这注定是一场艰难的谈判。
温庭言太清楚陆衍的能言善辩了。经过这几年的商海沉浮,这人的嘴皮子功夫不知又精进了多少。
温庭言正襟危坐,丝毫不敢大意。
“阿言,不用那么紧张。”反倒是陆衍宽慰道,“我说的照顾,就是能让我像现在这样见到圈圈,抱抱他,甚至带他出去玩,偶尔也能带圈圈回家几天。”
“圈圈不能离开我身边。”温庭言直接否定了后半句话。
半晌,陆衍才点了点头:“可以。”
“你可以来看圈圈,但是期限和频次呢?”
“阿言,你应该清楚,从情感上讲,我是不希望有期限和次数的。但是,我知道我之前做错了许多,所以,我只奢望能够每周让我见圈圈四次,一直到圈圈成年,让他自己选择是否接受我这个父亲。”
呵呵,得寸进尺。
“陆先生,您也应该清楚,实际上,我并不希望您和圈圈有任何关系。您不觉得您的要求有些过分了吗?”温庭言说道,“陆先生,在我知道您的身份后,也查过您的一些资料。以您的身世,日后必定是要结婚的。而根据您的绯闻推断,也许好事就在近几年。可圈圈只是个孩子,您是满足了您那份父爱,可圈圈呢?永远顶着私生子的名号和您的婚生子来争夺那点父爱吗?陆先生,您可以不爱他。可是,我爱他。我不允许他受到任何伤害。”
“不,我也爱他。即便我结婚了,我也会一如既往地爱他。”
“陆先生,冒昧地问一句。”温庭言顿了顿,“您是否也对曾经的我有过这样的打算,即便您结婚了,您也会一如既往地爱我?是这样吗?”
陆衍心中一怔,他确实曾有过这样的想法,如今却被温庭言直白地说了出来,像是一个巴掌狠狠地拍在他脸上。
“陆先生,我想我有些明白那段失去的记忆为什么让我痛苦了。您是想让圈圈也经历和我一样的痛苦吗?”
陆衍顿时哑口无言。
“陆先生听听我的意见如何。以陆先生结婚为期,一旦陆先生步入婚姻,即刻中断和圈圈的一切联系。如果陆先生近几年没有成家的打算,那么就以圈圈三岁为期,三岁的孩子差不多开始记事,我不希望圈圈以后总是问我小时候的那个叔叔去哪儿了。这不仅让圈圈难过,也会让我痛苦。至于频次,我以为一个月一次已经足够陆先生表达您的父爱了。”
“阿言。”陆衍苦笑,“你真的变了。”
以前的温庭言不怎么爱说话,现在的温庭言却能把陆衍驳得说不出话来。是岁月让人成长还是,他当真不够了解他?
“陆先生,今天的主题是圈圈。”他平静地提醒他。
陆衍终于摆正神色:“三岁便三岁,可至于频次,一周两次是我的底线了。”
“可以。”
至此,温庭言的心里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既然在大方向上,我们已经达成共识。那么在细节上,我会找人拟定一份合同。我觉得签份合同对双方都比较有利。”温庭言说道。
陆衍的嘴巴动了动,最终才低低地说了声:“可以。”
又是相顾无言。
邱秋开始赶人:“事情商量完了你就可以走了,还坐着干什么呢,我们家又不欢迎你。阿言,我要记好哦,今天也是算一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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