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先生?”温庭言迟疑地问道。
“是我。”陆衍答道,“之前,是我冒昧了,没有弄清楚情况。”
“我接受您的道歉。”温庭言平静地说道,“请问您还有什么事吗?”
听到温庭言这么有礼的回答,陆衍莫名就有些不高兴。明明知道这般冷漠的样子确实是他最初认识的温庭言,可在与他亲近之后,陆衍就再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他了。
他说:“阿言,我们之间没必要这么生分。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
“抱歉。”
温庭言表现得越礼貌,陆衍就越是闷闷不乐。
“阿言,你就不想知道你失去的那些记忆里有什么吗?”
“陆先生。”温庭言说道,“我曾经试着去找回过,但是没有成功。医生说也许是那段记忆太痛苦,所以大脑开启了自我保护机制。陆先生,我现在过得很好,失去的那段记忆也并没有对我的生活造成太大影响,所以,我觉得,我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
陆衍当场被堵得哑口无言。
许久,他才问道:“你说,那是段痛苦的记忆?”
“也许是吧。”温庭言顿了顿,“我后来问过邱秋,他说,你曾经是我的恋人。”所以你对我而言,也许就是痛苦的源头,我并不想再与你有任何牵扯。
后面那句话,温庭言没有说,可是陆衍听得懂。
“阿言。”陆衍讷讷地喊着,一时不知所措。
原本以为温庭言只是忘了他,可没想到,他潜意识里竟恨着他。
“你撒谎。”半晌,陆衍复又开口,“如果是痛苦,你为什么还留下圈圈?”
“他是我的孩子。”
“可我才是他的亲生父亲。”陆衍以为温庭言说的,是他和圈圈的抚养关系。可没想到,温庭言的下一句话,却让他怔在当场。
“可我也是他的亲生父亲。”温庭言就这么平淡地说出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你说什么?!”
咖啡倾倒,洒满了办公桌,陆衍彻底失了态。
☆、第 11 章
陆衍想过千万种可能,唯独没有想过“圈圈是温庭言亲生的”这种事。
男人生子?哈?那可不是小说里才有的剧情吗?
可现在,温庭言却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圈圈也是我的亲生儿子。
陆衍慌张地笑了一笑。怎么可能?
他想到的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温庭言偷了他的精子,然后用卵子合成了受精卵。
因为根据邱秋在抖音上的记录显示,圈圈出生于2月份,农历大年三十的晚上,按时间推算,圈圈“妈妈”怀孕的时间应当在去年的四五月份间,那个时候温庭言还没有出车祸,他们也还没有分手。而陆衍也正好还在伦敦,他可以保证,那段时间他没有碰过任何女人。
陆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掉电话的。他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连咖啡滴到了裤子上都没有察觉。
他就那样木木地坐着,失魂落魄,仿佛行尸走肉。
温庭言的话还回荡在脑海中。
“如果您不相信,我可以给您看圈圈的出生记录,也可以去做一份亲子鉴定。我知道,您是他的另一个父亲。您如果是要谈这个问题,我想告诉您,我不会放弃圈圈。”
他的语气平静却坚定。
不用什么证明,陆衍就确定温庭言说的肯定都是真的。
温庭言没必要骗他,他也不屑扯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
陆衍拿出圈圈的照片,又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说实话,在这之前,圈圈之于他,不过是“他儿子”这样一个抽象的存在。血缘关系还没有强大到让他在第一眼看见他时,就生出为人父亲的喜悦感来。充其量,不过是觉得这孩子也挺可爱。
可现在,当他知道圈圈是他和温庭言的儿子之后,他的心里竟泛起密密麻麻的酸胀感来。
他竟然有些想哭。也是这时,他才蓦然发现圈圈的眼睛是像极了温庭言的。
这是一个诞生于他和温庭言之间的孩子。
而他,却在他生命的最初就开始缺席。
陆衍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个混蛋。不,他其实一直有足够的自知之明,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好人。
可他一直觉得,对待温庭言,他至少是不亏欠的。
然而,接二连三的事实告诉他,他错了。
温庭言出车祸的时候,他在哪里?温庭言怀孕的时候,他又做了什么?而当温庭言生子的时候,他又身在何方呢?
他在纸醉金迷,他在醉生梦死,他在灯红酒绿。
温庭言没有不爱他,是他看不清一个爱他的温庭言。
大错特错。
大错特错。
☆、第 12 章
邱秋很纳闷,为什么温庭言要把圈圈的身世告诉陆衍。
从他接到温庭言电话说陆衍已经找上门来的时候,他就如临大敌,整个把自己安在了温庭言家。
“难道你还指望那个大混蛋回心转意吗?你不会还喜欢他吧?”邱秋瞪大了眼睛,疑惑又紧张地望着温庭言,这个问题可比陆衍来抢孩子还严重,“阿言哥哥,你可千万不能再上那家伙的当了,我和你说,他就是个乌龟王八蛋,全世界最坏最坏的负心汉,你可千万不能再理他了啊。”
温庭言闻言笑笑:“邱秋,我的病已经好了。而且你忘记我把过去都忘了吗?”
邱秋这才放宽了心:“还好还好。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告诉他啊。你就不怕他来抢圈圈。”
“不。我不是不怕,是他一定会来抢圈圈,怕也没用。”温庭筠说道,“我只是在赌,赌他作为人的一点良心。”
这样,他守住圈圈的胜算才多一分。
“他敢!”邱秋愤愤不平地说道,“他凭什么?圈圈是你生的,是你养的。他要是敢来,我打死他!”他亮了亮他的拳头。
温庭言忍不住一笑,圈圈也跟着笑。
“你看,圈圈都认同的。是不是啊?圈圈。”邱秋握握他的小手。
圈圈干脆笑出了声。
邱秋看他那傻样,忍不住对他进行思想教育:“你这辈子只能认一个爹,知道吗?你要是认贼作父,邱秋哥哥就不带你玩了,知道吗?”
圈圈配合地眨眨眼。
“哎呀,来不及拍了。”邱秋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我们圈圈怎么这么可爱呢!”
门铃就在此时猝不及防地响起。
邱秋率先蹦跶着去开门,结果刚开了一条缝,就立刻关上了。
他转过头,心有余悸:“是大混蛋陆衍!”
邱秋刚嚷嚷着要揍陆衍呢,结果等真见到了陆衍本人,骨子里对他的“怂”就自然而然地被触发了。
他觉得特别丢人,转而又想到,做错事的是陆衍,他怕什么!遂低声问温庭言道:“让不让他进来?”
“让他进来吧。”
邱秋这才又转过身去开门,看到门外那张欠揍的脸,他恶声恶气地问道:“你来干什么?你要来抢圈圈?我告诉你妄想!”
他张牙舞爪地,像个守卫自己领地的小兽。
陆衍记得他,一直跟在温庭言身后的竹马弟弟。那时候,陆衍甚至还装模作样地吃过他的醋,然后借题发挥,每次都要温庭言答应签订“不平等条约”才肯放过他。
现在想来,那些容忍与退让里其实都藏着他的情意。只是那时候的陆衍不明白。
眼见陆衍罕见地没有回敬他几句,邱秋心里有些犯嘀咕。
陆衍这是哪条神经出了错?陆衍这人就是个无法用常理来琢磨的大魔王,表面越是风平浪静,内里越是波涛汹涌。
邱秋丝毫不敢大意。
“我想见阿言。”陆衍说道。
“见什么见。你们俩早就没关系了,你说见就见啊。你把我阿言哥哥当什么了?你别想硬闯啊,我报警抓你,私闯民宅。”
陆衍前进一步:“邱秋,我不是来吵架的。”
“怎么吵架还要看你心情啊!我看你就烦!”邱秋还想再骂他几句,却听身后温庭言说道:“邱秋,让他进来吧。”
陆衍顿时泄了气势。
☆、第 13 章
这是一个陆衍完全陌生的房子。
很小,却处处透着心思。
可惜现在的陆衍完全没有心思欣赏。
邱秋还是之前那副气恼的样子,开了门之后,就气冲冲地走回温庭言身边,和圈圈玩儿去了。
温庭言则站了起来,说了声“坐”,然后走进厨房端了一杯水。
“家里没有茶叶,抱歉。”
陆衍受宠若惊地接过:“谢谢。”
一时无言。只有圈圈“咯咯咯”地笑着。
家里来了陌生人,他有些好奇,眼睛咕噜咕噜地盯着陆衍转,呆萌可爱。
“圈圈。”陆衍忍不住喊了一声。圈圈听到熟悉的名字,立马甜甜地笑了开去。
“审时度势、察言观色”讨人喜欢的模样,倒是和陆衍一模一样。
这是陆衍第一次亲眼看到自己的儿子。
在这之前,他刚刚看完了圈圈所有的抖音视频,并在陆昂的倾情推荐下,关注了邱秋的微博,那个微博里也全是圈圈的照片,只不过尚未被很多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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