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江水的江,幼稚的稚。”江稚说。
“以前没见过,你也住这幢?”南北问。
“刚搬家,后面这幢。”江稚指了指第二幢公寓楼。
“哦。”南北点点头,没动。
黑狗弓着身子,仿佛随时出击似的盯着南北。
“你是不是怕它?”江稚看了看黑狗,又转头看着南北。
“没有。”南北嘴硬。
“就是因为你怕它,所以它才不怕你。”江稚无比诚实地说。
“我不怕它!”南北皱了皱眉头,有些烦躁。
但是又不得不承认江稚说的很有道理。
他的确是怕,而且是条件反射地怕,打死也改不了的那种。
江稚没说话,朝前走了一步,盯着黑狗。然后轻轻地抬起脚,朝黑狗踢了过去。
黑狗反应迅速,原地起跳一蹦三尺高,瞬间就沿着胡同蹿了出去。
南北:“……”
这什么破狗啊。
他叹了口气,看着江稚:“谢谢。”
“没事儿。”江稚拎着塑料袋朝他摆了摆手,转身进了后面的楼里。
南北也没好意思在原地待着,一溜烟跑上了楼。
离过年还有两天的时候突然下起了雪。这地方的雪花不知道什么品种的,又大又多,没一会功夫就整世界全白了。
下了雪,江稚才觉得有了些过年的氛围。
爷爷穿着旧棉袄,头顶一个旧报纸折的小船帽,在卫生间厨房客厅阳台来来回回地收拾,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江稚顶着爷爷给他做的船帽打了盆水,进了房间思考该怎么收拾。其实房间挺干净,也没什么灰,平时都有塑料布盖着,也就过年的时候有人味。
但是现在江稚要永久性地住在这里,就必须得收拾。他拧干了毛巾,掀开窗帘开始擦窗户。
窗外的雪花不知疲倦地旋转着,轻微碰着窗户玻璃,留下一道水渍,很快又消失了。
江稚隔着玻璃和雪花看到前面楼里走出来一个人。
是南北。
他穿着深蓝色的防寒服,戴着耳套围巾手套,装备齐全。
南北先是朝左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这个动作让江稚猛地笑出了声。他知道南北是在看黑狗在不在。
发现死对头黑狗不在以后,南北才松口气走了出来,蹲在了楼底下。
江稚歪着脑袋,想看看这人到底能有多无聊。要么就坐在胡同口晒太阳,要么就坐在屋顶晒太阳,现在还无聊到坐楼底下看雪。
虽然无聊,倒还挺有意境。
南北低着脑袋,把手套脱了藏进了防寒服的口袋里。
他伸手从地上抓了一捧雪,然后把脸埋了进去。
噗。
江稚真实笑出了声,窗户也不擦了,靠在一边看着他接下来还要做出什么智障的行为。
南北抖了抖脑袋,把脸上的雪给抖了下来。
他坐到了楼底下的石墩上,伸着胳膊一直在拢雪,等他拢的差不多了江稚才明白,他是要堆个雪人。
做完了身体做脑袋,等脑袋也做完,雪人能成形了。矮矮胖胖的,很丑。
南北捡了两颗石头,按在雪人的脸上。然后又把脖子上的深棕色围巾解了下来,很有耐心地给雪人系上。
南北在雪人跟前蹲了一会,欣赏够了满意地进了楼。
江稚看着雪人脖子上的深棕色围巾又笑了一会,才慢慢停下来。
要过年了。
老妈离开之前给了他和爷爷一笔钱,不多,但是顺顺利利过个年还是够的。不能怪老妈,老妈自己可能也没多少钱。老爸那件事之后家里整个翻天覆地的变化,要想像以前那样大手大脚是不可能了,日常开支起码得按以前的对半再对半来进行。
江稚叹了口气,把抹布捡起来,对着窗户继续擦。
脑子里却有了个想法。
赚钱。要赚钱。
生活的主动权要在自己手里。
作者有话要说: 西西。
☆、第三章
南北一直觉得过年没什么意思,无非就是平时不怎么见面的亲戚聚一聚,围坐一起吃点好的,聊聊天,再顺便互相夸贬一下对方的子子孙孙。
南北通常就是被贬的那个。
他对亲戚没有好感,也不稀罕年夜饭。吃点好的,平时他又不是吃不起。
但是既然答应了老妈,为了不让老妈大过年的再为他这个不怎么长进的儿子瞎操心,南北还是决定回老爸家过年。
住一晚就走,或者实在受不了吃完年夜饭就走也行。南北想着,慢吞吞地收拾了点行李,一股脑全装进他那个小型的行李箱里。拖着行李箱下楼的时候雪已经停了,不过还是挺冷的,黑狗都不跑出来专门等着吓唬他了。
南北呼出口热气,扭头看到了自己前天一时兴起堆的雪人。
居然还活着,不知道是谁给它脑门上插了两根丑不拉几的树枝,和他那条走在时尚前沿的围巾一点都不搭。
什么狗屁品味。
南北嫌弃地看了雪人一眼,掏出手机对着它拍了张照。
“这螃蟹就不能再便宜点了吗!”爷爷扯着嗓子隔着一菜市场的人声鼎沸对老板喊着。
“已经是最便宜了!”烫了个大波浪头的女老板也扯着嗓子回喊。
江稚提着装满了的菜篮子,饶有兴趣地看着爷爷和波浪老板你来我往地互喊并最终杀价成功以五十二元一斤的价格买了五六只螃蟹。
“过年就买五六只啊!这怎么够吃!”波浪老板追着问了一句。
“我孙子爱吃。”爷爷乐呵呵地摆摆手,从腰包里掏出钱递给她,“我不爱吃。”
江稚接过装了螃蟹的黑色塑料袋,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爱吃螃蟹是小时候的事情了,那时候还特智障,只乐意吃螃蟹脚,承包了家里所有人的螃蟹脚,却不知道最好的滋味来自于那个扁扁圆圆的蟹壳里。
后来慢慢长大,对螃蟹脚失去了耐心,在尝遍了各式各样的蟹肉之后对螃蟹也失去了兴趣。
但是爷爷一直固执而坚定地记得,傻孙子喜欢吃螃蟹脚。
江稚和爷爷在菜市场里来来回回转了很多圈,把年夜饭要买的东西都买上了。最后爷爷看到最角落里有个羊肉熟食的店,拉着江稚要去买羊肉吃。
还没走几步就听见菜市场里一阵骚动,江稚抬起头,看到了麻雀一群人从门口走了进来。
看阵仗是来找茬的,但不知道找谁的茬。南北说他们混这片的,那可能是来收小老百姓的保护费。
南北下手还是很有数的,那个叫达也的就头上了贴了块纱布,看样子是几天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其实江稚一直有些不明白,南北为什么会帮他,还有南北的那句“我没关系”又是什么意思。
眼下麻雀那伙人越逼越近,菜市场又小的可怜,下一秒也许就能看见他。在达也的目光扫过来之前,江稚不动声色地闪进了旁边的小便利店里。
他不怕和这群人再打一架,但是现在身边有个爷爷。南北说达也很麻烦,江稚不想连累上爷爷。
都有些后悔当初的冲动和他们打起来了。
江稚叹了口气,躲在便利店的门后面看着达也那帮人从羊肉店门前和爷爷擦肩,走了过去。
最后达也在几个摊前收了点钱,带着一群人大摇大摆地从后门走了。
江稚松了口气,打算从便利店里走出来,一转头却发现店老板非常不满地撑着脑袋坐在收银台里边看着他。
江稚从货架上抽了条口香糖,飞快地结了账跑出了店。
爷爷正在四处找他,一看到他就笑了:“你跑哪去了,我以为你迷路了!”
“买了点零食。”江稚晃了晃手里的口香糖。
“啊对!零食也该买,走走,去超市再买点。”爷爷推着他急急忙忙地要去超市。
“哎我不吃了。”江稚拖着爷爷往家走,“这么多东西吃不完。”
等到红纸贴完,和爷爷一起做完年夜饭的菜,外边开始响起了鞭炮声。从一开始的细细碎碎零稀星点打碎冬日宁静到噼里啪啦几乎能隔着窗户溢进耳朵里,江稚真真实实感受到了过年的气氛。
江稚举起玻璃杯,和爷爷碰了一下。
“新年快乐,爷爷。”
爷爷笑得眯眯眼,美滋滋地喝了口小酒:“新年快乐,傻孙子。”
江稚也笑起来。
爷爷掏出了手机,点开相机对着自己和江稚。
“又要发微博啊?”江稚撑着脑袋看着他。
“是啊,好久不发我都掉粉了。”爷爷笑眯眯地按下了快门。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江稚拿出来,是老妈发来的消息。
“新年快乐,小稚。”
下面是一个新年红包。
江稚没点开,给老妈回了句祝福。祝她万事如意,一切都好。
老妈没再回复,江稚有些怅然。不是因为老妈,而是因为看不见前方的生活现状。
从前在学校混日子,逃课泡吧打架。过完外面的日子回到家还能有老爸老妈数落他。
现在回到家一转身,只能看见孤单的爷爷坐在阳台上发着呆。家里静悄悄的。老人家年纪大了,对于儿子犯错没有力气再管教,能做的只是每日叹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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