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口电线杆下面的石板凳上蹲着坐着六七个人,形态不一,一听到脚步声非常有默契地抬起头,几道目光全聚焦在江稚身上。江稚抬起眼睛看了他们一眼,联想到了刚刚在建中的那一排学生。
不得不说,这种一排人各种姿势的画面,和蹲在电线上的一排麻雀巨像。都是百无聊赖吃饱了没事干,一排蹲着坐着东张西望。
为首的那个头发上一撮青毛,不像麻雀,像鹦鹉。
目光不善的鹦鹉。
江稚拎着袋子想从他们身边挤过去,刚抬起脚动了一步,就听见麻雀堆里传来一句笑声:“贪污犯的儿子啊。”
声音不大,但是江稚听得很清楚。
紧接着一排麻雀都跟着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他没说话,停了脚步,转过头看着那个说话的麻雀,发现他头发上也有一撮暗紫色的毛。
紫麻雀。
江稚笑了笑,朝他伸出了右手。
几个人刚一脸“搞事我奉陪”地站起来,被他这么一伸手都有些迷茫。
紫麻雀也迷茫,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江稚。
江稚一脸真诚的笑意,依旧伸着右手。
紫麻雀于是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是紫麻雀。
江稚握住了他的手,大拇指顶住他的虎口,开始用力。
“啊…操!”
紫麻雀一言难尽地憋着脸,企图挣开,却被江稚的手指按得紧紧的,一动不能动。
鹦鹉最先反应过来,抬起脚便要朝江稚踹过来。江稚松开了紫麻雀,对着鹦鹉的脑袋砸了一拳上去。
“我吧,有个儿子,叫南辕北辙。”南北伸出手指给伏在他腿上的流浪猫顺着毛。猫是虎皮猫,毛很漂亮。
它被摸得很舒服,懒洋洋地眯着眼睛。
“下次我可以介绍你俩认识,但是先说好,你不能把他吃…”
“我去你妈的!”
一声怒喊从下边传了上来。
“不能把他吃掉。”南北揉了揉猫的脑袋,把被打断的话说完。
他倾着身子探出头往底下看了一眼,精彩了。
达也那伙人正和一个从发型上看就比他们要高级得多的人打着架。六七个人围着一个人,还能在几秒里挨个被踹。
达也的大哥大的名号也太水了。
被围攻的那人南北不认识,等他微抬起脸露出五官的时候南北才隐约觉得莫名熟悉。
是奇葩。
昨天零下十几度胡同口遇见的那个穿背心短裤的奇葩。
南北觉得有些好笑,盘坐在屋顶上继续观战,忘了给猫顺毛。猫打了个哈欠,从他腿上跑掉了。
奇葩出拳速度很快,腿长踹人也足够有优势,一招一式都精准,知道对方的要害,力量也不容小觑。
南北不是没和达也打过架,但是达也挺有数,而这人每一次砸出来的拳头看着都像是奔着弄死人去的。
在几个花花绿绿的毛头里面就像是一条红了眼凶恶至极的狼狗。
说到狼狗,南北就条件反射背后一阵冷汗。
不过再怎么是条狼狗,面对六七只田园犬也算寡不敌众,很快奇葩背上就被人砸了一拳,落入下风。
其他几个小毛头一起上压住了奇葩,眼看着达也的拳头就要往奇葩脸上砸过去。
突然一块瓦片从空中掉下来,不偏不倚地正中达也的脑袋。
达也猛地停下拳头,感觉到一股热乎乎的东西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
他摸了一把,是血。
几个小弟一边压着江稚一边朝着他喊:“血!血!”
“我他妈知道是血!”达也回喊,看到地上碎成四块的瓦片,火气冲上脑门,“谁个不要命的玩意朝老子脑袋上扔东西!”
没人说话,紧接着又一块瓦片朝着他飞过来,达也这次聪明了点,跳起来躲开了。
“上面!老房子上面!”紫麻雀捂着刚刚被江稚一拳砸出鼻血的鼻子喊道。
“小紫同学答对了,加一分。”
有人低低地笑起来。
江稚抬起头,看见了盘腿坐在老房子屋顶上撑着脑袋的少年。
背对着阳光,半张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神情。
江稚不脸盲,也没失忆。
这人他记得。
如果这人也住他家那片的话就算是个他的邻居…
鹦鹉的怒吼声打断了他的思路:“南北!你他妈活腻了是吧!”
叫南北。
江稚想,因为肩膀被人紧紧按压着的不舒适感皱了皱眉头。
南北没动,依旧撑着脑袋坐着,微挑嘴角,突然腿一伸,又踢了块破瓦片下来,连带着下了一场碎屑雨给鹦鹉。
鹦鹉来不及躲,顶着一脑袋的灰白碎土屑,连前头那撮青毛都看不见了。
“你他妈…”鹦鹉还没他妈完,南北忽然从屋顶上跳了下来,干脆利落地对着鹦鹉的脑袋踹了过去。
鹦鹉被踹的不轻,踉跄了几步摔在了地上。
“达哥!”几个小弟也顾不上江稚了,纷纷跑去搀达也。
南北拍了拍裤腿,慢悠悠地站在达也面前,俯身看着他。
“没事吧?”
“没你妈的事!”达也想挣扎起来还他一脚,又被南北一拳抡了回去。
几个小弟见状都要扑上来,南北顺势揪住了达也的领子,面无表情地抬起眼睛打量了他们一圈,威胁道:“别动。”
江稚揉了揉胳膊,撑着手臂从地上站起来,刚刚地上的小石子硌得他膝盖挺疼。
“你也别动。”南北看着他补充了一句。
江稚愣了愣,扫了他一眼,弯腰捡起旁边散落的几个塑料袋,慢慢朝胡同里边走去。
姿势微瘸,看来几个小毛头的力气还是挺大的。
等江稚走得都不见人影了,南北才松开达也的领子。
达也顾不上还手,先偏头大口大口地喘气。
南北站起来看着几个围在他身边的小弟,叹了口气。
达也的大哥大名声浪得虚名是有原因的,带的这一届小弟智商不行,达也再能打也没用。
“南北…”达也虚弱地抬了抬手指着他,“你给我等着。”
南北俯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充分表示完自己的慰问之情,慢悠悠地往胡同里走。
奇葩跑得还真是,挺快的。正想着,一粒小石子飞快地滚到他的脚边,对着他的鞋面砸了一下。
南北抬起脑袋,看到矮墙边露出半个羽绒服的帽子。
他眨了下眼睛,走了过去。
江稚靠在墙上叼着根烟,看不出情绪地朝他点了点头:“刚谢了。”
南北没说话,盯着江稚,刚刚在屋顶上只能看见他头顶,下来之后又没什么机会看,这会总算能看清楚这人的发型了。
两侧短,后面稍长。很酷。
Mullet,南北知道这个。
当初时运女朋友张淮淮非逼着时运去弄了这个发型,让他和边一砚整整嘲笑了一周。
据说这个发型“谁留谁丑”,不能轻易尝试,没颜值脖子又不长的话,顶着这一头走在大街上简直就是视觉灾难。就连时运那种长相身材八点五分的都无法幸免。
不过这个奇葩,奇同学倒是…南北不动声色地偏开了目光。
江稚低头从口袋里摸出了烟盒,递给了他。
“不好意思,不会抽烟。”南北说。
“昨天头一回抽是吧?”江稚把烟盒藏回口袋里。
南北顿时就有些无地自容,本想小装一把,昨天两人见过面的事情都抛在了脑后。
江稚看着他没说话,又把烟盒递了过来。南北有些不耐烦地眯起眼睛,左翻右翻没翻着火机,估计是刚刚从屋顶上跳下来的时候掉了。
江稚很有默契地又把火机给递了过来。
两人点着烟,都沉默着没话说。
最后还是南北先开了口:“怎么和达也打起来了?”
“达也?”江稚挑起一边眉毛看着他。
“就刚那青毛,的大名。”南北说。
“哦。”江稚点点头,没想好要该怎么说这个打起来的理由,“那你…怎么会在屋顶上面?”
南北弹了弹烟灰:“我来找朋友玩,顺便晒晒太阳。”
朋友?
什么朋友住屋顶上面?
江稚想不通,但也没兴趣问,点了点头。
“达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他是这片儿混的老大,没本事又爱惹事,最麻烦的一种人。”南北说,“所以这几天尽量绕着点走。”
江稚感到有些好笑:“那你呢?那我过几天就不用绕着走吗?”
南北摇摇头:“我没关系。他智商不高,养的那一群小弟也比较废,没准过几天就忘了,连你长什么样子都不带记得的。”
两人又站了一会,南北掐了烟,往胡同外边走。江稚拎着袋子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决定还是往胡同里走。
“那边是死的,走不通。”南北没回头,说了句。
江稚愣了一秒,转过身跟上了他。
回到公寓楼下的时候,邻居家的黑狗又朝南北跑来,大概是见到了江稚觉得陌生,一声狗吠卡在了喉咙里没敢蹦出来。
“奇…”南北及时住了口,转头看着身后的江稚,“你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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