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韩叔家出来打车回到老街附近的时候,已近下午三点,太阳冒了点头,温度逐渐升高。
南北在建中附近下了车,步行去建中。
明天开学,这会儿学校大门已经开了。南北觉得挺好,能直接走进去比翻墙轻松。
他直奔学校操场,手指攀着矮墙跳进了秘密基地。
这里年前年后都一个样,窄小,安静,因为根本不会有人来。
除了那天那个从天而降的高一小孩,叫什么来着,邢星,对,邢星。
南北一本正经地对她说这地方属于他的时候,内心是很想笑的,因为第一个发现这里的人不是他,这个秘密基地也不属于他。
这里是韩适宁的。
南北刚上高一时常逃课,一日趁着数学老师还未进教室便从后门溜走。溜到操场上想翻墙出校,结果发现了厕所后面的玄机,刚得意洋洋地攀墙而过,落地便见一人坐在轮胎上,在葡萄架下抬起安静的眼眸望他。
那时天气还未脱去夏日的尾巴,温度略高,韩适宁穿着一身白衣黑裤,清瘦修长,文文弱弱,胸口扣着个高二六班的暗红校牌。
南北稍感尴尬,第一次逃课就撞上同校学长,实在微妙。
再翻回去又不是他的风格,南北索性一屁股坐在了韩适宁旁边的轮胎上,从口袋里摸出烟叼在嘴上,静默片刻,转头看向他,问道:“你要吗?”
韩适宁略一惊讶过后,笑着摇了摇头:“还是少抽点为好啊,小同学。”
南北有点不耐烦地抬眸盯他:“你管挺宽啊,住海边吗?”
“我家住河边,不住海边。”韩适宁一本正经纠正他。
后来在这碰见的次数多了,两人逐渐熟络起来,南北才发现韩适宁没瞎说,他家果真住河边。
不过南北没去过,第一次去还是在韩适宁出事以后。
南北叼着烟,坐在轮胎上望着差不多快塌了的葡萄架子出神了好一会,最后是老妈打来的电话把他从神游里揪回现实的。
“你在哪?”老妈劈头就是一句,听起来没什么情绪,南北却能感觉到不悦。
“在外边。”南北说了句废话。
“在哪?”老妈提高音量重复了一遍。
“说了在外边。”南北皱皱眉头,非常想把电话挂了,他今天不太乐意搭理老妈。
“不回来是吧?”老妈声音里带了点愤怒和烦躁,“我今天特意为了你包一大盘饺子来你家想下饺子给你吃,为了你元宵节都不在家过,你不回来是吧?”
老妈的两个“为了你”听得南北头疼,什么叫为了他?又不是他叫老妈不在家过元宵节的,又不是他让老妈给他包饺子的。
并且他一点也不稀罕饺子。
“随便你!”老妈在电话里喊了起来,“随便你怎么样!”
南北挂了电话,肚子居然叫了一声。
靠,消化系统有点牛逼啊,中午吃了老梁那么多元宵现在又饿了。
他笑了笑,很快又笑不出来。
老妈真的好烦人啊。
其实如果她要是能温柔点说话南北也许就马上翻墙跑回去了。
但老妈老这样,打着为了他的旗号净干些于他而言无一点意义的事情,并以“必须一定得”的条件下限来要求南北接受。
南北不想接受还得反过来怪他不领情。
怪他吗?
怪吧。
怪吗?
不怪吧。
…怪吧。
南北觉得中午的元宵挺好,于是又在路边的小超市里买了一袋准备当晚饭吃。
结账的时候收银员给他拿了塑料袋,南北伸手想把袋子搓开却怎么也搓不开。
过了得有一分钟,他听见收银员一声极轻的叹息声。
南北抬头无奈地挑了挑嘴角,把袋子递给了她。
“不好意思,指纹太浅。”南北伸出手指晃了晃。
这的确是个特别不方便的事情,他从小指纹就浅,抓个什么东西都抓不牢,搓塑料袋也搓不开,很废。
收银员笑了笑,替他把东西装进袋子里。
已近黄昏时分南北吃完了元宵,他虽然手艺不怎么地,但胜在熟练。平常老妈偶尔来一次他家,要是他全仰仗老妈给饭吃,早就饿死了。
南北给团在笼子里睡了一整天的南辕北辙喂了点菜叶子,小东西吃得挺高兴,他凑在笼子前面啧了一声:“你这仓鼠是猪品种的吧?”
南辕北辙不理他,继续咔嚓咔嚓地啃叶子。
算了,毕竟是和他同居了挺久的家里唯一的活物,勉强算个室友,还是不嘲笑室友的好。
南北瘫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决定过五分钟再去洗碗。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刮起了风,还挺大的,一直蹭得卫生间里大开的窗户咯吱咯吱地响。
房间里黑咕隆咚的,窗帘时不时诡异地随着风声而动。
南北挺怕鬼,偏头看着莫名可怖的窗帘却下意识喊了一声:“适宁?”
喊完他就笑起来,也不怕了。
他想,怎么可能是韩适宁呢?
也许是黑咕隆咚的房间里不停摆动的窗帘让他终于想起了自己已经有差不多一个寒假的时候没把窗帘打开透透气了,南北从沙发上爬起来,赤着脚进了房间一把扯开了窗帘。
哗啦一声,房间里的地板上洒落一把黄昏。
南北抬起脑袋,正要伸出头往窗外看的时候,愣住。
对面的,低着头沐浴在夕阳里正在给窗台上一排齐刷刷的绿色仙人掌浇水的人听到动静,抬起眼睛看过来。
是江稚。
????
原来江稚的房间在他对面吗?
江稚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后笑了笑,这人的表情管理一向很严格,除了昨晚。
南北缓缓伸出右手,极为不自在地朝他晃了晃,之后转身,光着脚走出了房间,连窗帘都没好意思拉上。
他从冰箱里拿了个苹果出来,靠在沙发上用小刀心不在焉地削着皮。
刚刚江稚的样子还挺好看的。
他没头没脑地冒出来这么个想法。
下颌角线条很完美。
五官被夕阳照得挺分明,全身透着一股清洁感。其实这人身上总是有一种清洁感。
很…闭嘴。南北在心里及时止损。
真的好看。
别说话了。
这个邻居很不错啊。
靠,闭嘴吧。
南北闭了闭眼睛,把没头没脑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子里扔了出去。
今天的苹果皮怎么这么硬。
正想着,手指一滑,小刀在他的下巴上力度不小地划过。
日啊。
南北倒抽了一口冷气。
虽然已经给过达也比较深刻的教训,但江稚清楚那次只是以自爽为主,并无强烈警告作用。达也什么时候会再来挑事,他自己也没有个明确断定。
就像是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快发展成为无休无止的连续剧了。
江稚没因为打工做饭照顾爷爷感觉到累,在这事上面是真的挺厌倦的。
但他沉不住气在达也那里吃亏也是真的。
交代完爷爷不能随便出门也不能随便给人开门之后,江稚背着书包去了学校。
今天开学,虽然他连学都不想上了,但为了不让爷爷担心,还是去一去学校。
去一去,上课另论。
为了爷爷而读书。
不上进啊江稚。
江稚轻微有些郁闷,随着大波穿蓝白校服的人潮进了校门。
他没有校服,只好一身休闲装地混在校服堆里,被迫做最明显的那个点。
上次去校长办公室拿转学批准通知,校长跟他说哪个班来着?
江稚想了想,好像是高三六班。他还记得校长一脸慈祥地问他要不要跟着高三生一块寒假补课,被他干脆痛快地拒绝了。
朝高三六班进发。
江稚慢吞吞地在心里给自己喊了声口号,刚迈开脚要左转就看见了墙壁上贴着的班级告示牌。
哎不对,要右转。
右转,二楼。
江稚成功抵达高三六班门口的时候,里边同学已经满满当当都坐在位置上了。
一个看起来应该是班主任且年纪挺大的老头站在讲台上转过头看到他,皱了皱眉头。
于是全班齐刷刷地把目光都投向了他。
“江淮,是吧?”老头的老烟嗓一开口,江稚就知道这人的烟龄不浅。
“江…稚。幼稚的稚。”江稚纠正他。
“啊,江稚。”老头点点头,让他走进来,然后看着全班介绍道,“这我们班新同学,江稚,大家认识一下。”
江稚配合地点了点头,忽略全班人把无处安放的目光落在最后的黑板报上,耳朵一直听着身边的老头说话,也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老头终于说完了,江稚顺着他指的方向在最后一排靠门边的空位走去。
空位旁边坐了个穿运动服的矮个男生,看起来好像应该是他的同桌。
江稚刚把书包放进抽屉里,他就转过脸来自我介绍:“江稚同学你好,我叫孙祺。”
一脸热切的模样,江稚只好点头回他个礼貌笑容。
“哎你这个发型应该会被老井强制性剃掉吧?”孙祺说着就要上手来摸,被江稚猛地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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