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一条,赔了就是了。”江白插着裤袋,悠悠离开检侦组。他内心想的却是,快快离开免得待会被欧阳燊抓住。
离开办公楼,他冷冷一笑,他倒要看看,这个分明暗中保护柳长卿的潜龙到底要做什么。把秘密说出来,除了交换利益,不就是要利用他的力量么?这龙先生,究竟又是何种人物?而柳长卿在飞鸢与潜龙之间,怕是早已是超越了Q先生的存在。
他摸摸口袋里的耳机,倏然凝眉。他算是明白了,柳长卿早已发现了他趁着抱他偷偷放进他衣袋的窃听器。他忽而又很后悔,若是先前没拿错拿最新款带定位的该是多好。
他忆起最后一句透露讯息的话:欢迎光临知白咖啡屋。
江白车门一关,油门一踩,甩尾转弯飞了出去。
刚一离开大门,踏上一树阳光斑驳,身后奔来的出租车上有一人砰地关上门,提步朝检侦组而去。
江白来到知白咖啡屋楼下,直接把车停在路旁。远远有一位交警指着手朝他跑来,他却越叫越跑,直接进去搭上电梯。
他去到咖啡屋,一把抓住一个店员,问:“有没有见过一个故作矜持高冷却孤单敏感的男子?”
店员被问得一愣,歪着头,不确定地反问道:“先生觉得我能仅凭外表看透一个人?”
江白闻言一怔,呵呵尴尬一笑,道:“一个高瘦男子,穿着西装,他曾说要一间包厢,可有印象?”
“对不起,这有很多穿西装要包厢的,我真的没什么印象。”
“你再······”
主管见是常来光顾的客人,便走过来,道:“江先生找人?”
“是,一个穿着西装的高瘦男子,应该是包了一间包厢。”
主管问:“什么时候?”
“今日上午。”
主管却一笑:“今日上午并无人要包厢。”
一个店员捧着咖啡杯经过,闻言,脚步一停,道:“今早有人要包厢,不过后来没······”店员猛地发觉自己多嘴,赶紧闭上嘴一溜儿走了。
江白追上去,急切问她:“可否能请你具体说一说?”
这店员上下齿咬住,脸上满是懊悔与犹豫。许久,似是见江白一脸焦急令人怜悯,吞吐道:“其实······其实那位先生只是说要一间包厢,但是没有真的要,可能他并不是先生您找的人。”
江白闻言,心绪却一紧。“他后来去哪了?”
“这······离开了。”
“期间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那位······呃,没有。”
江白看她一脸心虚不自在,从口袋里掏出工作证,举给她看,道:“办案,请您配合。”
“啊,”店员脸色刷的一白,想来从前并无经历过此种事,毕竟平常人过着平常生活,是是非非常有,奸邪罪恶却少见。她支吾一声,而后干脆心一横,道:“这先生一表人才,应该不是恶人。他只是将一颗纽扣似的东西丢入咖啡里让我倒进厕所冲走而已,其他他什么都没做。”
“然后就走了?”
“然后就走了。我还答应他不会告诉其他人,这······我会不会害了他?”
江白一笑以示宽慰,道:“你放心,我是来保护他的。我这家属,总惹是非。”
若是平常,江白绝对懒得理这些闲人,只是既然被柳长卿交代过,他便也“交代交代”罢了。
江白想不明白,若是柳长卿要去其他地方,大可将窃听器藏在包厢里,反正给了钱,咖啡屋也不可能将包厢再给其他客人,待办完事再回来拿便是了,即使窃听器有定位也不怕。可为何偏要弄坏窃听器?还要在店员面前?这反而让江白觉得柳长卿是刻意这么做的。他急急忙忙下楼,一下楼,却见一位交警双手叉腰等着他。
“阿崩叫狗越叫越走,你有没有一点公共意识?这里有画停车线么?给你。”交警将一张罚单塞进他手里,挑眉嫌弃地看着江白。
江白拿过罚单,撇撇嘴,转到驾驶位,“姻缘当然是早牵好,一张罚单是小事。”他一拉开车门,朝交警挑衅地挑挑眉,坐了进去。只是车子一发动,他又猛地踩下刹车。
他不知道柳长卿往何处去了,他又该往何处追?
交警见他莫名其妙又停下,一边写着罚单一边道:“起步又停,算你二次停车,来吧,拿好。”
江白满心忧虑,哪有心思去管这罚单,便任由交警将罚单丢入副驾驶座。他茫茫然自问:“他会去哪里呢?”
“姻缘跑了?她喜欢去哪里呢?一般啊,女孩子都喜欢往商场里钻,你可以去瞧瞧。”
“他是男的。”
“男······咳,这个,那就酒吧高尔夫餐馆都有可能。或者遇到烦心事的,那就天台海边吧。”
“天台海边?太危险了······”
江白正要发动车子,那交警又说道:“或者你知不知道他最喜欢去哪些地方,或者你有没有与他做约定。”
“喜欢什么地方?这我······”江白有一些失落,“不知道,至于约定······谢了。”
江白一踩油门,冲将出去。
交警此时内心五味杂陈。
☆、出奔
江白急踩油门,一路飘忽如雾中飞鸟。回到检侦组,甩尾停车,夺电梯上了去。一开门,拐个弯,便见柳长卿正面对沙发站在办公室里。
江白如一阵旋风般旋了进去,拉上帘子,跑过去便抱住他,手用力,语声便跟着也一紧:“你回来了。”
柳长卿似乎有些不自在,双手僵垂,但亦随他抱着。“嗯。你去哪里了?”
江白双臂忽而一僵,拉开一点距离,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仿若要将他的心思全数掏出来。“这句话应该我问你,你去哪里了?”
柳长卿微微一笑,道:“去了知白咖啡屋坐了坐。”
“只是坐一坐?”
“嗯,坐一坐。”
“那么你告诉我,我给你的东西哪里去了?”
柳长卿一怔,挑眉看着他,骤然冷淡起来。“未经同意实施窃听,只是帮你销毁事实罢了,你若要追究,我奉陪到底。”
江白自知理亏,转而问道:“离开知白咖啡屋后,你去了哪里?”
“没去哪里,就在街上走走。”
“当真?”
柳长卿点点头,偏过眼去,朝沙发一挑下巴,道:“你的上头在等着你。”
江白一愣,往那边一瞧,即刻有些尴尬地嘻嘻一笑,忙走过去倚坐在沙发上。“二老大,吃了午饭没有?我现在就去为您去食堂打一份······”
“不必了,”欧阳燊胸膛不住起伏,看得出在努力压制怒火。他朝柳长卿看去,道:“麻烦柳先生先出去一下。”
柳长卿闻言看江白一眼,转身出去。门关上,耳旁是寂静一片。只是门内,欧阳燊早已如爆发火山,掀出热浪滚滚。
“放走阻击手,对我们有什么益处?还是说是对你有益处!我看你是被他惑了眼睛迷了心窍。你这长线放了那么久,鱼呢?还把虾米也放走了,鱼呢?”
江白被他这一咆哮,恍惚瞬间。欧阳燊平时也对他发过火,但不像这次这般一句不说直接拍桌子。江白将脸上和缓神容收起,他在沙发上坐下,目中坚决严肃,他说:“大鱼正在游过来,再耐心等等。柳长卿这条线,我有预感······”
“别特么给我说什么直觉预感,我就是特么相信你才被停职。对,没错,一小时前,我、被、宣、判、停、职了,我是史上最快走完停职流程的副部长。理由是,特么违规操作包庇下属任意妄为。江白,你特么要被他牵着害多少人才醒悟?”
江白被他这般发脾气,自己脾气也跟着上来了。“他害谁了?真正害人的明明是他妈两大组织,他明明一直被······”
“死崽子,我看你是被鬼打眼了。”欧阳燊气呼呼地一把按亮手机,然后气愤一摔在桌子上,“一个半小时前,你特么把狙击手放走了。一个小时十五分钟前,潜龙把慕容教授的十五岁养女抓走了。藏慕容姝莉的地方他奶奶的你知、我知、萧拯知,还是你亲自乔装带人去的,为什么他们会知道?你特么与虎谋皮自以为是,我今日,我今日······”
江白呆愣地看着欧阳燊终于气得说不出话来,看他那涨红的脸,像足了秋天里的红苹果,在萧索里逐渐腐烂。他与欧阳燊瞪着他的双目相对良久,一话不说,徐徐从口袋里摸出工作证放在桌上,郑重又沉重地推给他,说:“从今天起,我江白不再是检侦组里的人。但是慕容姝莉,我一定救出来;柳长卿,我今天也一定要带走。”
“你敢?”欧阳燊一把抓起座机听筒,恶狠狠朝他威胁。
江白深深朝他鞠个躬,然后猛然转身开门,拉了站在隔音门边不知究竟有没有听去他们对话的柳长卿,沉着脸穿梭过人群。
秦晚疑惑,在身后叫了他一声。“白大?”
见江白没反应,只顾着拉着柳长卿往电梯走,张朗一喜,问:“私奔去了?”
话音一落,忽而警铃大作。众人惊疑间,欧阳燊从办公室出来,凛然切齿道:“时间十一点二十八分,正式解雇原检侦组组长江白并发出追捕柳长卿指令。你们现在,”他一抬眸,眸中是狠戾,“可以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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