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未说完,柳长卿撑在墙上的双手忍不住一抖,口中便逸出了声。江白动作一停,仰头哈哈大笑。这笑得花枝乱颤的,确实像个天真无忧的孩童。
柳长卿眉宇一凝,欲匆匆转移他注意力,便问:“为何到沙发去睡?”
这一问完,柳长卿便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身体一僵,便觉江白已沿着腰背伏上,低沉的嗓音吹在他耳畔,像一首拨人心弦的歌。他道:“为了让你想我。”
江白将柳长卿身一翻,便将他压在了墙上。
第二日一早,江白需要回检侦组,还要顺道将柳长卿送到方玖那注一支血清。虽说到目前为止江白对这血清功效仍然存疑,毕竟低血糖也不是这么治的。只是方玖与柳长卿在一条船上,大约也不会祸害柳长卿,便先将他送去,再好好逼逼方玖如实说出缘由。
江白离开前先将生竹领去沈大爷处。
门一开,却见沈大爷有些精神不振,江白担忧地问道:“沈大爷,怎的睡不好?”
沈大爷朝他翻翻白眼,打了个大大的呵欠,道:“你沈阿姨睡得沉,她睡得好,我睡不好。”
“你俩睡一块儿,阿姨睡得好你怎睡不好?”江白将生竹放了进去,自己却站在门口,料想也是不愿耽搁了上班时间。
沈大爷挑挑眉,有些无奈,更多的却是欣喜,面带奸笑,他道:“这两日楼上时不时就砸铁砸锅的,楼下怎能睡得好呢?”
“砸铁砸锅?我并没······”江白恍然,尴尬一笑,道:“柳教授怕狗,有时生竹非要去逗柳教授,便整日整夜的跑来又跳去、蹦床板又扔东西的,日后柳教授若在,便多多劳烦您们照顾照顾生竹了。”
“柳······”沈大爷狐疑地朝江白伸过头去,“当真是柳教授怕狗?”
“可不嘛,否则柳教授也会陪我领生竹下来了。您可不知道,这生竹可折腾了,老爱闹人家柳教授,差点没被柳教授宰了煮一锅。您瞧我这黑眼圈,您瞧生竹这黑眼圈,您若感兴趣,我再让柳教授下来让您也瞧瞧他黑眼圈。沈大爷聪明人,一眼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沈大爷一怔,哈哈一笑,道:“也是,你的宫灯还在,怎么也不会那般乱来。”
“是呀。”江白也随着笑,等到沈大爷将两道门都关上了。江白方挑起一抹邪肆的笑容对着躲在门边的柳长卿,拉了他手,便下楼去了。
柳长卿坐在车里,看着大桥下的江水悠悠,他转头看向江白,问:“你的宫灯,对你有何意义?”
江白伸出右手朝他唇上轻轻一抹,眉目含笑,满是深情。“它的意义,就是你。你知道这些,已足够了。”
柳长卿动容,连嘴角亦忍不住弯了弯,可一闪阳光打进他眼里,他忽而清醒。“我若离开了,恳请勿念。”
“我不会让你离开。”他说得坚决,却始终不敢对向柳长卿的眼,他怕他的承诺在柳长卿眼里变得灰暗。
柳长卿同样不敢看向他,他看着江水上一只只漂浮的海鸥,道:“偶尔想起,我亦很是感激。莫念,一念便要难受。”
江白不说话了,他只敢直直看着前路。故而他不知晓,柳长卿偏过去的头,嘴角凝上丝丝冷笑。
作者有话要说: 生竹:这锅我不背!
原谅我在后面姨母笑,你俩终于撮一块儿了,可惜美好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哈哈哈~~
☆、龙先生
乐安医院,这是江白第二次来此。犹记第一次,是柳长卿被黑猫袭击中毒那次。算算日子,不过三月前,可如今回想,竟恍惚已经年。
柳长卿一进医院,上了楼,径自熟练往方玖科室走去。他站在半开的门旁,敲了敲门。而后里面便响起了一阵吩咐:“小蒋,你来。”
话落不久,方玖便拿着及时解冻了的血清从科室走出来。见了柳长卿,态度与以往相比却有些冷淡。他偏眼,又见着站在柳长卿身后的江白,不待见地瞥江白一眼,对柳长卿说一句“来吧”,便自个儿先朝另一个科室走去。
这个科室看来是方玖的私人休息室,内里简单置着物件,冷冷清清的,仿若久已无人进入过。
方玖一边拿着针管操作,一边淡淡说道:“说好每周一次,你便每周来,拖的时间长了,”他抬眸担忧看他一眼,又垂头继续手里的动,“瞧你是愈发瘦了。好歹你是组······”他忽而不说了,似是因江白在此而有所顾忌。
江白见他不说完,也不放在心上,反而问方玖:“若是往后不注射了,会如何?”
方玖拿起消毒棉签,低头在柳长卿手上细细涂着,口中冷冰冰说出一个字:“死。”
“为何?”
方玖抬头,冷笑着,“你江组长不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么,怎的自己不会去查?”
江白压住火气,倚身墙边,道:“所谓术业有专攻,我毕竟不是医生,自然很多都不懂。你既是医生,病人家属询问病人情况,医生是不是有责任老实相告?”
方玖的手一顿,朝柳长卿看去。却见柳长卿脸颊有些些不自在的血色,他心头轰然如山崩。他敛了敛心神,将针头小心翼翼刺进肉里。他看着这针头刺进去,他的心亦随着一疼,仿若这寒冷的针尖,实实在在地扎在他心上。“什么时候的事?”
柳长卿垂眸不语,脖子的弧度依旧是那般优雅,只是如今江白再瞧去,却蓦然发觉有些冷冽。
江白道:“这你不需要管,你只需要告诉我,他身体到底怎么回事。”
方玖对江白的发问置若罔闻,他又问柳长卿:“是你还是Q?”
柳长卿轻笑,冷中带着哀然,“原来他叫Q,这代号可是皇后的意思?”
“呵,原来是你。”方玖眸中狠戾一闪而过,随即漠然说道:“你可知让他回来的办法?”
柳长卿猛然一抬头,目中是一片希冀流淌,而后他看着方玖眸中冷漠与愤怒,猛然一惊,垂头却道:“不知,这我不在乎,他要来时便来。”
“你想知道!”方玖朝他一吼,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江白一步跨上前去,将方玖的手腕一把扣住。“放手。”
方玖笑了笑,转身出门:“你想知道······”
江白若有所思地盯着方玖离开,再去瞧柳长卿时,却见他微微笑着。一缕发垂在脸侧,像那无依的摆柳,垂漾着留下一片斑驳阴影。
良久,江白来扶他。“走吧。”
江白拉着似是失了魂魄的柳长卿来到车旁,正要开门让他坐进去。柳长卿却一抬首,望一眼医院门诊部大楼,道:“你去检侦组吧,我自己回去。”
“不行,你现在对自己处境一无所知,你必须······”
“我知道。”
江白看他说得坚决,眼里更似有一盏灯,只是经过权衡,江白仍旧不允。就要拉他进车,手机却响了起来。
江白一手握着他手腕,一手接起手机:“顾谷。”
“白大,有新情况,快回来。”
“若是不重要,你们自己处理。”
“重要重要十分重要,与飞鸢潜龙皆有关。”
江白一听,眸中神色狠绝,“我这就回来。”
他收好手机,猛地将方玖卿拉进车。孰知门还未关上,柳长卿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把手术刀,置在自己脖颈间。他道:“我知你不愿让我一个人,但现下,你自己选择。”
江白一愣,随之而来的却是伴随着哭笑不得的犹豫:“你······这般幼稚,快放下。”
“这方法很管用不是么?三秒。”
“你······好,你告诉我你要去哪里。”
“不去哪里,就是想自己走一走、静一静。”
“胡说,若真是如此,你怎会从方玖那拿了手术刀?分明是早做了准备。”
“知你囿于情感不愿我孤身一人走在街上犯险,但我告诉你江白,没有人可以控制我,没有人,除非我自己愿意。”
江白面对如此陌生的柳长卿,拉住车门的手一松,柳长卿便从车里钻了出来。
江白看他坚决,道:“可还会回来?”
柳长卿见他语气缓和,自己亦跟着沉静下来。“你亦看得出,方玖看透我了,我就是想自己静一静,稍后我会去检侦组找你,你放心。”
江白无奈叹口气,道:“他想要的是Q,可你却······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我很高兴,如此一来,柳长卿所能依靠的,只能、只有、只会是我了。”
“嗯。”柳长卿轻应一声,眉目间满是黯然。
“把刀放下吧,我会让你走。”
柳长卿将信将疑垂下手,随之而来的便是江白壮实温暖的胸膛。江白说道:“万事小心,快些回来。”
柳长卿轻轻点了点头,将万般不舍又千般担忧的江白送走后,自己在他后视镜里缓缓步出医院。
在繁华的街上行走,闹嚷嚷中,柳长卿反而能沉静下来。他打了出租车,来到知白咖啡屋,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知白咖啡屋。”
他点点头,随意挑了张桌子坐下,点了一杯咖啡,而后静静看着墙上那个钟一分一秒走过。窗外有一丝风吹进来,他迎风望了出去,只见满天蔚蓝中几只小鸟结伴欢愉飞过。他将手伸进口袋,摸出一个小纽扣样的东西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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