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抓他父母?”
方玖:“潜龙有了把柄,难不成我们要功亏一篑?”
柳长卿:“我来换他们。”
方玖:“真是可笑,你的价值比得过他们?”
柳长卿:“我比不过,Q比得过。”
方玖:“呵,走到这一步,我的目标只有端粒逆生技术。”
柳长卿:“你真的不要?”
那边久久才会,仿佛思考了许久:“哪怕你要寻死。”
柳长卿:“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把照片发给我?”
方玖:“我想看看,能去见龙先生的究竟是什么人。”
终于还是被发现了。柳长卿:“你在试探我!”
方玖:“事实证明,你有反叛之心。”
柳长卿:“算什么反叛,只能算归队!”
时间似乎凝固住一般,明明心思汹涌,方玖手指却舞得飞快,不多时一条信息如利剑飞了出去:“果然,难怪那份名单错漏百出,自己人多潜龙人少,真真假假,本以为是钱浅出的错,原来真是你。选择自己暗处的同伴赴死的感觉,很难受吧?”
名单的事柳长卿不是很清楚,以钱浅的话来说,是他打电话让她避人耳目到大学图书馆拿,再交给他。如此特地的曲折,他想与他自身的不对劲有关,但奈何他却一直不能搞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直到后来,他才终于确定自己体内还有一个人。
至于知道自己从十八岁起就作为潜龙队员卧底飞鸢的事,是从龙先生嘴里获悉的。
上午为何去见龙先生,皆因他翻了翻自己的手机,发现一条龙先生的短信,虽然不知是Q未来得及删除还是特意留给他看,柳长卿都觉得自己需要去见一见这龙先生。
柳长卿:“那么你觉得现在我来交换他父母值不值?”
方玖:“你来吧。”
柳长卿颓然垂下手,手中还紧紧握着手机。他拖着步子坐到沙发上,凝视着空荡荡的白墙一点,静静等着方玖的信息。
检侦组。
“萧老大你看。”陆离手朝屏幕上的转码文字一指,又兴奋又疑惑:“按理说,以柳长卿的智商,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才是。他难道不知道他作为可以定罪的嫌疑人手机是被监/听监/视的么?”
萧拯微微蹙眉,“如果江白与他在一块的话,如果江白知道菁华他们被劫走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虽然江白正义热心,我就担心他会因为受害者是自己父母而乱了阵脚,更糟糕的是江白手机装有反追踪系统,无法定位。到如今,只能兵行险着,姑且相信柳长卿真心想救江白父母。盯住这信号,随时将路径和情况分析报给我。让郑懿他们把这方玖的底起一起,并且通过柳长卿的网络信息,看能不能摸摸方玖手机联网IP,锁定基站,进而圈划范围。”他又难过地叹口气,“不曾想,还是慢了一步,早知道就不允许他们去商场了。”
“萧老大,这不怪你,你不用自责。”
“几十年的老朋友了,怎么能够不自责?唉,我就担心,他江山这一家子······”萧拯不说了,脱了老花镜,瘫坐在转椅上。
作者有话要说: 柳长卿竟然是个骨灰级卧底,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好吧,不惊喜又不意外>。<
☆、对峙(一)
江白驱车前往乐安医院,如入无人之境,只管往前奔去。一路黄色路灯相送,像极了离别的十八里长亭外的夕阳的颜色,同样凄冷惆怅。
江白闯进乐安,不管阻拦,先翻了方玖的科室及休息室,又跑将出去,一个一个室推门翻找,令乐安鸡飞狗跳的。
保安主任领着一堆人赶来,见他如此,一手挥下,保安们群起而攻,却一个个被江白撂倒了。
走廊尽头,有人气势阴郁却安步而来。
“江组长,你找我?”
江白一把给保安主任一个过肩摔,站定了,怒然相视,“我的父母,交出来。”
方玖一身休闲服,修长的腿打了个叉倚靠墙上,嘴里还叼着一支烟。他斜眼看着冒火的江白,笑道:“医院里规定不允许吸烟,可我偏偏吸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江白甩甩有些累的双手,大有准备再出手的阵仗。他冷然说:“没有了牵绊是吗?那么,你自己呢?”
方玖吸一口烟,吐出一朵缥缈云雾来。“我的命可不值钱呐,对你来说,值钱的可是那两条命。你拿我做威胁,没用的。江组长,不对,过气组长,你应该明白,任何高度凝聚的组织都有最高而坚固的行动纲领,只要触及这纲领,任何人,都可以不屑一顾。”
“端粒?”
“只要你拿来,你所珍惜的自然可以完好归还,毕竟我们要的只是这东西。”
“呵,我所珍惜的可多了去了。”他的脑中,闪过了一副失望而无奈的面容。他眼帘一落一掀间,眸中满是冷冽。扫一眼四周蓄势待发的寂静人群,说:“明天中午十二点,他甩我一掌那地方。你要的人,我会给你带去。我劝你最好别轻举妄动,否则,你最终得到的是遗恨。”
方玖露出满意又嘲讽的笑意:“你也是。”
两人背对背分别朝走廊尽头走去。有一丝烟味,依旧弥散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江白坐上自己的车,方向盘一转,如沙地野蛇,蜿蜒穿行在车流中。
大约半小时后,他在某个小区一栋大楼下停下,正要拾级而上,余光借着路灯穿过挡风玻璃一瞥进一辆小车内——那是花晚照。
他慌忙记认下车牌,转身坐回自己的车里,追了上去。
花晚照似乎发觉了他,一上了大马路便极速飞奔。江白见此,亦加重了油门脚力,小车就如翠鸟捕鱼般迅速飞了出去。
左躲右闪,在各路喇叭鸣响十五分钟后,江白顾一眼四周,猛然发现他已经是第二次经过这环形弯道。他看这四周车辆不多,咬咬牙,猛打方向盘逆向而行。
“吱”,伴随着刺耳震魂的刹车声,八道车痕凌乱地堪堪错开去。
江白迅速下车,一把挡在花晚照车前,一瞬不瞬地坚定看着花晚照。
花晚照摇摇头,下得车来,却得意笑着。
在车灯对照里,江白看着他的笑容,心头咯噔一下,早已凉了大半。若是这是一出看准他出现的调虎离山,此时慕容海定然已经被安全转移到他处去了,他再想找,几乎是不可能了。
身旁一辆黑色小车缓缓驶过。
花晚照瞥小车一眼,对着江白笑说:“江白,你中计了,要回去么?说不定还来得及。”
江白垂在身旁的手握紧成拳,他抬头恨恨看着花晚照,说:“你倒是忘了,是谁让你进入检侦组!现在你倒好,反过来坑我?”
花晚照看他一眼,默默从车尾箱拿出两个三角警示牌,自顾各自放在离他们车尾二十来米处。而后重新站在他面前,他定定看他几秒,孰料却一把冲过去揪住他衣领,压低声骂道:“江白,就你现在这模样,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恪尽职守?就你现在这模样,我们特么多此一举要救你?你以为,找到慕容海,他们就不会提前打劫?他们就不会狠心下手?你以为,特么的跟在你车后的人是来保护你的?如果不是前副部急性盲肠炎正好在医院看到你这丧失理智的人,你以为你还能呼吸新鲜空气?早跟你父母一起被绑了。”
江白盯着他,似乎并没有被震惊到,反而气定神闲地问:“慕容海在哪里?”
花晚照眨着眼,或快或慢。他放开他,收了自己这边的警示牌,扬长离去。
江白坐回车里,又下车将警示牌收好,开车离去。
——马、裕、言。
马裕言,一个在小小下属群里被江白赏识的一人,月前“被炒鱿鱼”,整日“赋闲”,这逛那逛的,这工作做做那工作做做的,无所事事一般。外人却不会想到,如马裕言者,在检侦组还有十来个,吃的是检侦组的粮,做的是吊儿郎当的事。这样的身份,重要时刻用起来好用。他们叫他们——卧江湖。
江白勾唇一笑,小车划出一道银亮的光,离开了环形弯道。
这一夜,非常宁静,宁静得令人不安。江白担忧着父母,记挂着那个他不愿承认他记挂的人,努力迫使自己入睡以保证精力。可偏偏,他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在外头逸进的微光里出彩,他愈渐清醒而忧愁。
江白侧转身,眼巴巴看着身侧空了的枕头,凝思几秒,大约是想到这柳长卿不守信义善感易变,一下气愤萦心,一把抓了他枕过的枕头扔了出去。枕头砸在了墙上,又掉落在地,一动不动。
江白坐起,看它许久,死乞白赖不知悔改似的下床又将这枕头抓起,好好放在床头。继而躺下,闭目强睡。
于黑暗中,他又缓缓睁开眼来,拿了枕头,抱住又闭上眼。
一棵柳树,一棵樱树,同样镜面无波柳摆花飞的场景里,这次江白终于不再只是看到一个人影、一弯黑弧。
柳长卿正站在樱花烂漫里,倒影则嵌在柳树下。他微微笑着,朝江白招招手,自己先坐下。他一坐下,周遭便长出青绿的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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