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许!”
“啊!”现场一片慌乱,人仰马翻。
那个红点,悄无声息再次对上柳长卿的太阳穴。可柳长卿顾着蹲下为跟了他八年的心腹伤怀,丝毫分不出一点儿心思来防备。
☆、潜龙1
鸡飞狗跳、吵嚷喧天的会场,慌不择路仓惶出逃的众人堵住了蛰伏之人的进路。霎时间,那一个红点周围,只剩柳长卿与那男子。
那男子肃厉的目光投在那个红点上,眼角随即一偏,目光变为凛冽便找寻着狙击方向。
美茂大厦附近半公里内并无高楼,多数是绿植。原因无他,不过是美茂大厦的地盘它做主罢了。美茂大厦主营酒店业务,为给入住者提供非一般的酒店体验,宁愿少一些地产性收入也要把美茂打造成酒店十强之一。
男子这一望,便看得到对面最近的一座楼宇中微光如最深处的星点。
那男子似是听到破风而来的子弹,他慌忙将柳长卿一扑,那瞄准的子弹便堪堪从他头顶掠过。那一瞬间,他的头发从所未有的敏感,他能感受到,空气震动之后发丝剧烈摇颤,而后带动头皮一层层传递着摄骨的麻意。
“砰。”玻璃杯乍然迸裂。
柳长卿回神,冷清的眸子刻上了硬邦邦的阴沉,他问:“是你的人吗?”
男子快速一摇头,“不是。”
柳长卿闻言一把推开他,坐起眼疾手快地抱起了许容生仍旧有些温热的躯体。他把躯体往身前一挡,朝男子说道:“此处空旷,得找个地方躲躲。”
男子迟疑了半秒,原本想接过许容生躯体殿后让他先走,可终究迈不过内心的坎,脚步一转,躲到柳长卿身后,拉了他衣服引着路。
进入室内的路被堵得水泄不通,一眼所见皆是惊惶的人群。男子自知难以进入室内躲藏,而况那边无辜之人众多,若是将狙击手的目光引过去,难免不造成更大伤亡。他一路焦急寻找坚固的物体,一路问柳长卿:“你惹谁了?”
“没谁,利益纷争而已。”
男子听柳长卿把事关生死的恩怨讲得如此波澜不起,他面具后的双眉紧皱,将他一把拉进了罗马柱后头。
罗马柱不粗,只堪堪够一人遮挡。男子背抵柱子,用力将柳长卿一牵,牵在自己身前。
两人相向而站,胸膛之间的距离不过一个拳头。他们望着彼此,忽而觉得有些可笑。这一回,却是柳长卿先笑。这笑轻飘飘的,不带思绪,只空灵如歌。
男子也随着浅笑,如遇故人的欣慰:“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笑。”
“等一下怕你笑不出了。”
柳长卿看他双眸微微逸出自信而冷酷的骇浪,笑意渐渐消失。他回应:“或许等下是你笑不出也不一定呢。”
男子朝他脑后伸过手去,轻轻一扯,将他面具摘了下来。他定定看着波澜不惊得令人惊畏的面容,说:“一样的皮囊,不一样的性情。你叫什么名字?”
柳长卿挑眉倨傲地看着他:“柳长卿。”
男子将柳长卿落在脸侧的一缕发撩于耳后,随即顺带摩挲几下冰凉的耳廓。“柳教授纵使冷淡、矫矜,却还未到可以漠视死人尊严的地步。你的伤怀是真的,你的冷酷也是真的,到底是什么力量可以让你用自己的助理尸体来当挡箭牌?”
“什么力量?”他冷笑,如利刃划开夜空,瞬间便见着星云背后模糊的血肉,怵人恶心。“废物利用的节俭力量。既然已死,一个洞与两个洞三个洞,有区别么?”
男子一时语塞,只觉胸中有一股气在郁结。
柳长卿看着他不知作何反应的为难表情,展眉朗笑:“听小许说,”他斜一眼地上的许容生躯体,淡淡扫过钉在躯体上的四个洞,续道,“是你救了我。可惜你家里没有照片,我所见过的你的模样,除了云长撞车昏迷与惊舆山发狂那一次,就只剩下葬礼上黑白的照片。那你现在······”
男子笑了笑,自觉摘下面具,露出了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的一双醉人桃花眼。
“也是一表人才,可惜工作很是危险。”
“你看了我的日记,也应该还记得,快感与刺激才是我的追求。工作安稳,便是细水长流。只有接触最危险的人事,方能到达最凶猛的波涛骇浪之地。就是不知道身在飞鸢的你,够不够危险。”
柳长卿闻言倒是镇静,似乎早已料到江白知道他身份,不着风雨地环顾四周一番。只见周遭愈渐安静,检侦组与治管所潜伏进来的人员已在警备。“还没正式向江组长介绍自己,故人初见,难免激动。”他伸出过于沉静的右手,“你好,飞鸢第三号小人物Q,请多指教。”
只见江白笑得有些慰然,伸出手去与他的手碰了碰算是握过了。柳长卿不知道他为何在此时此刻有这种令人难以捉摸的笑意,便猛地抽回手,似乎被烫着了一般。
“Q?这是名字吗?倒不如说是代号。”
“代号也好名字也罢,在江湖中,只要知道有我这个人就足够了。”
“所以你叫什么名字?”
江白似乎对他的名字很是执着,有一种严肃的玩味含在语气中。
“柳长卿。”
“所以柳教授说的方玖与钱浅喊的‘柳长卿’,事实上是指你是么?可怜的柳教授,从此藏身黑暗,再无见天明之日。”
“你开始想念他了?”
江白朝天一咧嘴,边叹边说:“是啊,温文却不谦谦,洁爱却不高尚,从容却不真诚。可他到底还有爱,对喜欢的爱,对怜悯的爱,对无争的爱。我沉沦下去之后,他却不在了。”他低头,带着凄然的不舍,半合眼帘望进柳长卿满是惊愕的眼里。“要是你不来,我就可以拼尽全力去保护什么都不知道的他。你来了,我就得······”咔嗒一声脆响,久久弥漫不散。“锁他了。”
银白的手铐在柳长卿眼里激起光浪,他怔了怔,刹那扬唇笑。“好,不愧是······”
说到末了,柳长卿却不说了。他呡唇,等着江白。
“不愧是什么?”
“你觉得是褒是贬?”
江白自信回答:“褒。”
柳长卿笑得愈发灿烂,“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什么?”江白一脸不可置信,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拉了拉手腕上扣着的手铐半边,确定另一边的确拷在柳长卿手上。“你若是想来一出美人计,对不起,你不是他。”
柳长卿朝他跨近半步,额头还有一指便要碰在他唇上,他却堪堪停住了。低眉,颈间轻笑:“他是我,我是他。我是一个神经病,他也是一个神经病,有什么区别?”
江白蹙眉,皱起的峰峦险峻而陡峭。他重复:“你不是他。”
“呵,你死心吧,我不会再放他出来了。”柳长卿退后一步,无视吓跑了狙击手后围拢过来的配枪人员,轻举又妄动一膝盖重重顶在江白肚子上。他看着他有些痛苦的微屈身子,却迅速转身用自己的身躯替他挡住了数十口枪眼,勾唇浅笑。“你看,我与他在你这里哪里还有区别?”
江白咬咬牙,露出个似笑非笑却极其心甘情愿的神情,他说:“有的,我只是不愿意他跟着你死了而已。”
“是么?”柳长卿似乎有些落寞,被拷住的右手虚虚触了触墙,仿佛要抓住些什么,却最终寂然一无所得。“怎么知道我属于飞鸢?”
“自从光若发生爆炸之后,你一回到正常生活便开始有生命危险,很明显,你是某个重要人物。钱浅口中的对手,或许就是在那一连串事件中确认了你的身份,继而对你进行击杀。可这还不够让我真正确定,直到你被歹徒绑架。歹徒不要钱不要利,只是纯粹将你绑走而后折磨却不杀掉你,显然他们要从你身上获得什么东西。这东西必定很重要,对飞鸢和飞鸢的对手都很重要,而你,就是关键人物。”
“推得还不错,那你还知道什么?”柳长卿的眼中皆是冷漠,而眼底却划过一丝哀然。
江白感到十分奇怪,他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不否认?”
柳长卿无奈一笑,带这些嘲意。“这么多枪指着我,哪里还容得我抵赖?而况,”他深深看一眼早已凉透的许容生尸体,脸上有些不易察觉的疲态,“我想早些结束了。”
“呵,”江白却不信,“十三世界偷偷摸摸来到这里,定然也需要一番苦功吧。究竟是何等重大的目的才令你们跋涉至此?无功而返,你甘心吗?”
柳长卿望着他狡黠的神色,知他在算计,他问:“你想做什么?”
“不若这样吧”,江白朝他靠过去,双唇附在他耳旁,“我帮你达到你们的目的,你把他放回来。”
“你开的条件就这一个?”
“就这一个。”
“即便全人类因此而灭绝?”
“即便全人类因此而灭绝。”
“死也要死在一起,不愧是······”他话锋一转,“可惜,我不会相信。”
江白抽身,讥笑着。“游戏玩够了,你该好好回答问题了。”
柳长卿闻言,站直腰杆,昂首定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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