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崔时璨应下。
“你以后再有这种事不能不对我说了。”温渔说完,转身就跑。
第三十二章
温渔和崔时璨追上大部队时,许清嘉已经在等吃了。
“这家是什么?”温渔看了眼冰柜里的,“……啊,这是我最喜欢的西米露吗?”
“对啊。”许清嘉摸了摸鼻子,“以前推车卖的。”
温渔顿时雀跃了。
高中后门外的摆摊设点因为市容建设被一扫而光,个别深受学生喜爱的商家盘下附近的铺面,不少的还登上了当地的公众号变成网红美食。
比如这家西米露,还有旁边的炸串串,都是他们放学后打发时间的地方。以前只能站着,或者提着外带食品去奶茶店里没皮没脸地坐到天黑,现在可算有了个能坐下来的位置——即便只是几张矮桌和塑料小凳。
刚下课,他们坐的位置可以看见中午放学一涌而出的少年少女。
青春气息扑面,温渔这才直观地感觉到他的确毕业太久。许清嘉显然和他有差不多的想法,感慨说:“你看人家,多年轻。”
“我现在也很年轻好不好?”纪月笑着拍他。
“老夫老妻注意点。”易景行慢悠悠地说,“大庭广众,影响不好。”
许清嘉和纪月一起:“滚!”
他们互相打趣,惟独崔时璨坐在旁边安静得很。温渔要的双皮奶端上来,没有加红豆的,他往崔时璨那边推:“来点吗?”
“嗯。”时璨说,拿着塑料勺子将水果都拌在一起,只尝了一口就还给温渔。
“太懂我了,就喜欢这么吃。”温渔给他鼓掌。
纪月看了眼那碗被拌得乱七八糟的双皮奶,大呼恶心。温渔叼着勺子,得意洋洋地朝她甩眼色,他十来岁的时候就这么吃,朋友里绝大多数理解不了,后来遇到一样吃法的崔时璨,瞬间就建立了革命感情。
能吃到一起去,那是太难得了。
校门外的小店做的都是学生生意,价格实惠。不一会儿,他们周围的几张桌子就坐满了,最靠近那张桌边六七个人都是校服,素面朝天,大声喊老板点单。
炸串也端上来,他们没打算把这顿当做正餐,点的都是些招牌,纯缅怀青春。
蘑菇,土豆,花菜,凤尾,切成薄片串在一起的五花肉,膝软骨,泡过滋味十足的卤水再下的盐水油锅,表面炸得金黄酥脆,再撒上一把辣椒和孜然,叫人食指大动。
大盘刚放到桌面,几双筷子便齐刷刷地伸过去。
“哎。”温渔看到的蘑菇被扑了个空,忍不住皱眉喊了声,而快人一步的易景行朝他晃了晃手里的串,故意吃得很香。
“过分吧!”纪月笑着说,知道他们都没把刚才的矛盾往心里去。
温渔一撇嘴认栽,而盘子里被夹进来几块蘑菇和脆骨。他讶异地扭头,崔时璨把菜和肉从竹签撸下来,一脸事不关己地又放进他盘子里。
温渔一双眼弯起来:“对我这么好?”
时璨甚至不看他:“话很多啊。”
那碗双皮奶最终是两个人分着吃完的,温渔每次都吵得厉害,等真开始吃,饭量跟猫似的,两口就喊吃不下,只能崔时璨接过去。
店面不大,隔壁桌说话的声音他们能听得很清晰。
有个戴帽子的男生抱怨着某老师上课讲得太快,笔记还没写完,PPT就翻到了下一页,引来一群人附和。他们聊作业,运动会,还有班里的小八卦。
“我看他就是喜欢那个妹子啊……可惜人家瞧不上他。”
“真惨,天天献殷勤,我看着都好心疼。”
言罢几个人一阵唉声叹气,仿佛他们才是当事人,身体力行地觉得可惜。这些话一字不落地被温渔他们听见,他喝了口水,去看许清嘉。
对方不为所动,淡定地替纪月扒掉皮皮虾的壳:“干什么?”
“就觉得你们那时候也挺幸运的。”温渔飞快地说,“也不是谁都能修成正果。”
“那是。”许清嘉一点也不谦虚。
“不过我们以前好像不太有这样的机会,像他们。”温渔用筷子点了下旁边,压低声音说,“中午只能吃食堂,一放学就各自溜了,倒是很少一起吃饭。”
许清嘉说:“现在也不晚。”
崔时璨在旁边笑,他吃饱了,单手撑着脸,玩弱智爱消除。时璨玩游戏用主机和电脑的时候多些,最近几年风靡一时的王者荣耀他反而不太愿意去玩,也许开一盘花的时间有点久,温渔上次问,他说手机电量撑不起。
温渔伸着脖子去看时璨打游戏,已经玩到一千四百多关,也不知道玩了多久。
学校让他们的时间无限趋近停止,夏日行将结束,空气中黏腻的湿热被凉爽秋风取代。周遭喧闹的小吃摊,穿着校服人头攒动的少年,味道数年如一日的双皮奶。
温渔擦掉嘴角一点水果残渣,久违地卸下一身重担。
他不必去猜测崔时璨的心思了,也不用小心翼翼地照顾时璨的自尊,熟悉的环境中他们都能暂时舍弃当下——至少时璨笑起来很坦诚。
是让他最初心动的样子。
下午他们在校外一家奶茶店坐,店主是一对中年夫妇,不知道送走了多少届学生。
玩扑克,喝柠檬养乐多,点一份鱿鱼须分着吃,闲适时光。
期间老板过来与他们闲聊,易景行不嫌事大地指着许清嘉说他是校状元,老板娘与有荣焉,又给他们沏了一大壶自家特制的花果茶。
他们聊很多事,过去的,现在的,温渔问易景行他的女朋友,对方高深莫测地笑,打了半天太极也不正面回答。倒是许清嘉,毫不留情地戳穿。
“他有个屁的女朋友。”许清嘉说,“追他的学妹倒是挺多,前段时间不还有个吗?——哦,加四,景行你看着办。”
“劝退了。”易景行把一张牌扔在桌上,“我也加四,时璨,不好意思啦。”
崔时璨无辜被牵连,摸了一手的牌,眼看打不完。他苦哈哈地望向温渔,把满手的功能牌和数字牌都给他看:“小渔,他们合伙欺负我啊。”
温渔坐他下家,手头只有两张牌了,于心不忍,想替他出加四,看崔时璨手里又没牌,只好仗着自己赢面大,无奈说:“你随便摸吧,我不为难你。”
纪月起哄:“这还不是真爱?璨璨可以了,我宣布你俩当场锁死,钥匙扔进喷水池。”
这一局不出意外地,崔时璨死得毫无反抗之力,他抓着一大把哀嚎,说许清嘉和易景行联合整人,那两个没良心,还干了个杯。
他们没有输赢面——因为老板娘严禁赌博——输了的人要在脸上贴纸条,崔时璨因为手气不好又被整蛊,眼下已经是满脸白条了。
纪月狗腿地替温渔准备了便利贴,温渔哭笑不得,艰难地找了个空白的地方。
他把纸条贴在时璨的下颌,像一条滑稽的胡子。
崔时璨认命:“哎,我就不该和学霸玩牌。”
曾经存在于禁忌词库的某个形容如今被他这样轻松愉快地说出来,温渔看了时璨一眼,不知为何,总觉得他很委屈,于是心头一软叫停:“不想玩了,我们一会儿找个地方吃饭吧,上次时璨和我去的有家店……”
易景行笑了声,没拆穿他生硬的转折。
周末没人加班就很愉快,晚饭吃得也舒服。结束后纪月开车,送易景行回家,他们在饭店门口告别,错觉下一次在很久以后。
“下次把陈千叫上吧。”温渔诚恳地说,“他不在,总觉得缺了什么。”
“今天应该把他照片摆在那边,和他视频。”易景行按着手机说。
“视频哪有真人好玩。”温渔笑,“我送时璨,走了啊。”
许清嘉:“路上注意安全。”
易景行坏笑:“回去了也要注意‘安全’。”
意味深长的腔调,温渔在电光石火间明白过来,翻白眼喊他滚。他指尖挂着车钥匙,招呼时璨一起,两人一前一后地钻进车,又摇下窗和他们作别。
开出一段路,崔时璨靠在副驾驶上玩安全带,忽然说:“他们俩真有意思,叫一个女孩儿开车。”
“月姐嫌弃清嘉技术不行,易景行这人又懒得要命。”温渔简单说,“你考驾照了吗?”
“下次让你看看我的车。”时璨说,把手伸出车窗缝隙,像抓住了风。
温渔说好啊,他调大了车载音乐的音量,放着时璨以前喜欢的乐队。从那年开始他也常听,偶尔跟着哼两句,正开心着,旁边时璨也低低地唱。
温渔收声,等红绿灯时看向他。
他不在意温渔听着,继续把歌唱下去了。
夜色中灯光迷离,时璨半张侧脸拢在阴影中,眼睛里映出前方道路两侧的盏盏昏黄。他唱歌很好听,声音低沉,吐字含糊,能把所有的节奏都唱得撩人心弦。
他唱完一首《知足》,车停在了单元楼下。
“谢啦。”时璨说,开车后被一股冷风吹得肩膀一抖。
温渔却没发动车子,他朝副驾的窗边靠:“不请我上去坐一会儿吗?”
车门还没关,崔时璨俯下身和他隔着一团顶灯光芒对视。他脸上的笑容和轻松神态渐渐消弭,与平时见面无差,又开始消沉而颓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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