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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梅爆珠 完结+番外 (林子律)


  “哇,可以呀!”易景行捶他一下,“这还能随叫随到的。”
  “他算我半个大哥。”温渔说,朝易景行晃车钥匙,“下次再聚。”
  韩墨接了他的车钥匙,让温渔坐副驾。他想了想,还是打开后座车门。
  车子刚启动,温渔就瘫上了。从后视镜看见他虽然没什么表情,肢体却很放松,韩墨开玩笑:“今天玩得挺开心吧?”
  “嗯,都是老朋友。”温渔说,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手机。
  “之前说过的那个好朋友去了吗?”韩墨问。
  温渔“嗯”了声。
  车内有一会儿不知名的沉默,韩墨打开车载音响,舒缓的钢琴曲填满整个空间。温渔舒服地闭上眼,耳畔音符如泉水叮咚,让他精神了整个白天的神经后知后觉开始放松。
  一首歌放到休止符,韩墨突然问:“那你想通了吗?”
  半晌他没等来温渔的回答,等红绿灯的工夫,韩墨朝后排看了一眼。温渔闭着眼睛,眉头微微皱起,好像已经睡熟了。
  韩墨无奈地摇头,笑意显出半分苦涩,拿起温渔扔在副驾驶的衣服,抖开替他盖过去。
  睫毛抖了两三下,温渔到底没睁眼。
  作者有话说:
  qwq 求点红心呀


第十九章
  “腰肌劳损,气虚……嗯,肠胃也有点问题。年轻人啊,你这样的我见过不少了,仗着自己现在身体好可劲儿造作,再过二十年,有你们哭的!”
  温渔被他说得脸上挂不住,余光使劲瞥旁边的时璨,对方却毫无知觉似的,站在一旁忙自己的事。
  白大褂本是很板正的装束,他穿得吊儿郎当,背也微微弓着,好像没睡醒,边写字边打了个哈欠。
  留着一撮白胡子的老中医给温渔把完脉,开方子时还停不住嘴数落:“少喝酒,少抽烟!最近饮食多注意,别一天到晚大鱼大肉的……中药拿几贴去喝,理疗就先开一个疗程,做完看效果再说。”
  “一个疗程有什么?”温渔发问。
  老中医李槐春皱着眉从老花镜后看他,没好气地说:“针灸!推拿!拔罐!”
  他每说一个词,温渔就情不自禁地抖一下,仿佛那些针和罐已经贴到了身上。他悄悄抚平手背的一层白毛汗,再不敢说话了。
  “商秋?商秋!”老李大声喊,等商秋闻声进来,他指了指温渔,“你领他去做针灸,今天先拔一次,之后十天每天按时来。”
  最后半句是对温渔说的,他一愣,小心翼翼地说:“我可能没法每天来……”
  老李又开始用那种审视犯错小孩一般的目光看向他,温渔后半截话自行改过:“……但我尽量吧,可以吗?”
  老李挥了挥手,喊商秋带他出去,扭过头招呼一直写着笔记的时璨:“你也去学着。”
  时璨说了句“哦”,把纸笔往抽屉里一放,起身走了。
  出了老李的办公室温渔本能松了口气,对方带给他的压迫感让他想起了久违的老余,而且是高中时的钢炮老余1.0。那会儿老余一提高嗓门儿,整间教室噤若寒蝉,同学们连大气也不敢喘——现在可是太难体会了。
  他一口气松得有点夸张,商秋拿着单子给负责抓药的护士,笑着说:“刚吓坏了吧,李老师就这样,最恨别人不拿自己健康当回事儿。”
  温渔违心地说:“挺好的。”
  “不过你也别太把他每句话都看得太严肃了。”商秋靠在抓药的玻璃柜边,“针灸这些全是下头人在弄,李老师很久不亲自动手啦,有没有每天来他也不知道的。过来打电话和前台约个时间,不用每天……不过最好一周至少来两三次,可以吗?”
  他说话温温柔柔的,杀伤力却并没比老李低多少,让人不敢不听。温渔飞快地算了下自己的日常工作,点头答应。
  商秋替他拿了药,掂了几下:“回家有地方熬药不?没有的话就替你先熬一天的。”
  “啊,行……谢谢。”温渔说。
  商秋就交代好了护士去熬药,领着温渔往后院走:“走吧,我带你去后面。今天有点儿晚,可能要弄到六点多,你晚上没什么应酬吗?”
  温渔:“今天没有,但我明天要飞燕城。”
  商秋:“没事,不影响——小崔,别愣着不动了!你也跟过来,那边有个病人排着队等推拿,你帮大张分担下。”
  听到那人懒洋洋地应了跟上来,温渔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这也许来自于上次没有好好约见面时间,至今都有些不知所措,这么想着,他镇定自若地看向前方,斜后方多了那个人,温渔肩胛一阵发热。
  那句“算了”说上七八九十遍,还是骗不了任何人,包括自己。
  怀德堂所在的老房子是类似四合院的构造,中间有熬药用的天井,药味更浓。理疗室在二楼,挺大的一个房间,分男女两边,中间打通了用屏风隔开。
  温渔运气好,赶上前一个刚走了,商秋指挥他趴上理疗床。
  理疗床最多半米宽,还不如普通学校宿舍的单人床位。温渔迟疑了一下,看向左右两边正做针灸的病人,一个趴着,一个仰面躺,都裸露出一大片身体,闭着眼睛养神,浑然不觉这样会不会涉及到隐私。
  商秋在旁边看着,发现他的犹豫后拍了拍那张床头,半调侃着说:“我们这儿没有单人房,你不习惯也只能多担待下。”
  温渔说着“不会”动作却缓慢,用了好大的毅力劝服自己不当场逃走。他脱了鞋,好在夏天衣服单薄,不脱也没关系,余光瞟过另一边无所事事的崔时璨,温渔咬了咬牙。
  来都来了。
  趴着看不见其他人的动作,另外的感官变得异常明显,推车时瓶瓶罐罐相互碰撞,弄得温渔一阵紧张。商秋先替他试位置,撩开T恤,微凉的手指按在肩胛骨和腰侧,记号笔触碰时,温渔又是轻微战栗。
  “我下针了,你别抖啊。”商秋开玩笑,“不然走歪了扎出个半身不遂,买保险没?”
  被他轻松愉快的语气逗笑,温渔刚出声,又被按住。商秋低声说“别笑了”,紧接着,他宛如蚂蚁啃了一口,银针又快又准地扎进皮肉。
  温渔抓着床单,好险没喊出声。
  针灸的感觉很陌生,不疼,但总觉得哪里胀,很难忽视的异物感。
  第一下没适应好,好似出了点血,后来他学着去放松,大脑空白地头朝下趴着,当商秋不存在,渐渐地也能做到不去理会。只是有些位置实在太敏感,温渔自己都不常碰到,在银针扎进去时会猛然抽搐一下。
  “你腰也太敏感了。”商秋感叹一句,看他的反应,笑了,“怎么耳朵还红啦!”
  “……我知道。”温渔嘟囔着说,“完了没?”
  没人理他这句询问,好像过了一个世纪,等把艾灸条的小箱子扣上,该接的线都弄好,商秋才说:“好了,你睡一会儿吧。”
  温渔:???
  他以为针灸就是扎进去取出来完事了,怎么又是电又是红外的,现在让他趴在这张床上睡觉,还不跟他说要睡多久?
  温渔咬牙切齿地把这笔账全记在了韩墨头上。
  很快扎针的地方就没什么大的感觉,艾条熏着倒是温热,理疗室的空调开在最合适的温度,时间一久真让人困意上涌。温渔百无聊赖,头脑里无意识地闪过一些毫无逻辑的字样,仿佛是散落在脑海深处的碎片。
  燕城,上课。
  公司收购,大盘回落。
  课题组,会议。
  同学聚会……
  时璨。
  他猛地精神了,耳畔恰如其分落进来熟悉的声音:“不去。”
  就在咫尺的地方,温渔甚至错觉自己能看见时璨那双旧球鞋挨在隔壁床位。他努力地回忆前因后果,却又在这时听见小护士笑着撺掇他:“上次你就不来了,这次又为什么呀?”
  “我晚上有事。”时璨说,有点小声,拖着腔调又很坚决。
  小护士说:“能有什么事嘛,吃顿饭的工夫,大家都去就你不去。”
  时璨:“……我真有事。”
  旁边商秋笑嘻嘻地插话:“他不去我去,鱼火锅我最喜欢了。”
  小护士噗嗤一声:“不想和你去,每次都有你,腻都腻了好吗?”
  商秋惨遭嫌弃也不恼火,径直走过来给温渔摘针。他没注意到温渔已经醒了,替他把T恤重新放下来,收到反应后提醒:“别紧张,你躺会儿,给你推拿。”
  思绪全没在这儿,温渔只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继续装尸体。
  刚才的话让他有点心酸,可能是他敏感了,时璨以前不也这样吗?只有心情好了才会显得脾气不错,其他时候都对别人爱答不理的。
  但以前的时璨不会这么直接,也不会含糊其辞。
  他向来有什么就说了。
  温渔忍不住猜想这几年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以他浅薄的阅历与见识,大学几年虽然能让一个人性格和心态都有所变化,可绝不会是这样丧气的转变。时璨听上去仿佛对所有事都不感兴趣,陈千说他“不愿意进来”,同事的邀约他也没答应。
  情理之中,但让人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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