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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锋与雨燕 (二冬)


  杜亚琛坐在床上,打量自己恢复的伤口与身体,又看了看枕边叠好的湿毛巾,床头柜的温盐水——应该是一小时内才倒的。
  最后他目光停在宴喜臣无知觉的脸上,他睡着的样子比平日更温顺,更无害。杜亚琛伸手,想用拇指去蹭蹭他微红的眼角。不知是不是昨晚哭过了。
  房间内被日光照射得暖和又敞亮,照亮他深棕色眼睛里那点弧光,不过他很快转过头去,收敛了那点温情。
  杜亚琛小心翼翼地起身,大概花了足有十分钟才没弄出声响,成功地穿上衣物,从床上下来。他在这方面很在行,即使身体状况败坏的情况下,也没有吵醒宴喜臣。他飞快地洗漱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在十分钟内换好衣服,准备出门。
  而宴喜臣就是在这时候醒来的。他迷迷糊糊,意识到该给杜亚琛换毛巾了。睁开眼时他却猛地惊醒了,床上没有人。
  他夸张地在床垫上摸索了两把,飞快地起身冲出门——刚好撞上走到玄关穿好鞋,准备出门的杜亚琛。
  “你去哪里!”宴喜臣大概因为被刚睡醒就不见了人给吓到,完全忘记了他们现在的关系。
  杜亚琛被他喊得停下动作,却也没吭声,只是沉默地看了他眼,将靴子的鞋带猛地一扯,利落地系好。
  宴喜臣看着他的侧脸,停住了脚步,明明就十多天没见面而已,却感觉隔了好久没见。
  他胸腔中涌动着名为想念的潮汐,心却像绑在沉重的石块上,坠入深深的海底。
  杜亚琛的沉默令他不安。杜亚琛望向他的目光越平静,那份不安就越膨胀。
  “我要走了。”杜亚琛开口,却只说要走,连其他解释都没有。
  宴喜臣想,他这回是觉得连解释的必要都没有了么。
  好几秒,他才拔起沉重的脚步,小心翼翼地靠近杜亚琛:“你受了很重的伤。”
  “我知道。”杜亚琛冲他笑笑,这时候又变成了宴喜臣以前印象中那个看起来对什么都无所谓、不上心的杜亚琛,他说,“多谢你这几天照顾我,辛苦你了。”
  生疏而礼貌的语气和内容甚至让宴喜臣不知道怎么往下接。
  “你还在发低烧。”
  “已经好了,现在我要出门。”
  “你要去哪里?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应该好好休息。”宴喜臣小声说道。
  杜亚琛终于穿好靴子,他站起身,看起来的确还有些虚弱,但绝不算狼狈。他没有理会宴喜臣,检查着自己的枪带,将武器逐一安置好,最后抬腿踩在椅子上,扣紧自己的靴刀。
  他看起来不慌不忙不窘迫,让宴喜臣感到他对自己既不伤心也不愤怒,没有指责更没有解释。
  就好像,这才是他们真正该有的状态——他无权过问他的事,他也不会对他有所期待。
  感受到这一事实的宴喜臣,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杜亚琛放下腿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宴喜臣忍不住上前一步:“我在等你,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你找我做什么?”杜亚琛又问。
  他语态很亲和,并不冷漠,其中也并无责怪,就好像他真的只是好奇宴喜臣来找他做什么。
  “我……来跟你道歉,关于那天的事,在巴西利卡大剧院。”宴喜臣终于鼓起勇气。
  他知道两人之间必须有一个人开口。
  “你不需要道歉。”杜亚琛将手放在门把手上,转头看他,“喜欢在这里的话就住下吧,这地方本来就是你的。”
  他没有后话,转身出门。
  “那你呢?你现在这样子又要到哪里去?关于里世界的事我还有想问你的话。”宴喜臣急切地问。
  “原来是有问题吗。”杜亚琛疲惫地笑笑,转身看他,“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去找老江,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守望人那边不会太难为你。”
  “我想问你关于这个空间的意志……”
  “我暂时不想谈论关于该隐的事。”杜亚琛淡淡地说。
  宴喜臣站在原地,这回他是真的手足无措了。
  “那先这样?”杜亚琛问道,他重新拉开门,对宴喜臣摆摆手道别,“我现在要出门办事,你好好休息。有什么老江回答不了你的问题,下次我再跟你说。”
  他的道别就像任何老朋友之间普通的道别。对宴喜臣的回应算不上冷淡,可也没有更多。
  这是让宴喜臣不能接受的,他连恨和责怪都没有。
  宴喜臣忽然意识到杜亚琛以前对自己确实是好的,他不是对谁都那样。他愿意引导,也愿意投入与宴喜臣的对话。他挖掘宴喜臣,同时也引导宴喜臣去喜欢他。可一旦杜亚琛从这样的关系中抽离,不再主动地回应,宴喜臣就拿他毫无办法。
  杜亚琛收回这种恩赐,他就沦为他身边再普通不过的人。无法与他“交流”,最多只算“说得上话”。
  在门沉重一声关上后,屋子里重归寂静。宴喜臣感到身体失去力气,他靠着门,缓慢地坐到地上。
  不合时宜地,他又想起玫瑰的话。
  ——他对你只有伤心,不会死心。
  “骗子。”宴喜臣坐在地上喃喃,他抬手用力地捶了一下门,“骗子!”
  他像忽然找到了发泄口:“骗子!骗子!骗子!”
  令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他情绪接近崩溃时,那扇关上的门忽然打开了。
  杜亚琛好端端地站在门外,静静垂眼看着他。不知是去而复返,还是从未离开。
  宴喜臣大脑瞬间当机,猝不及防涌出眼眶的泪珠和本就苍白而疲倦的眼神,让他看看起来狼狈极了。
  杜亚琛就这么站着看了他片刻,然后半蹲下来,与他平视。
  “为什么哭?为什么说骗子?”
  宴喜臣冲他伸出手,像要抓住什么似的,但他看到杜亚琛毫无变化的目光,于是那手指又蜷缩起来,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杜亚琛从口袋抽出纸张,给宴喜臣擦了擦泪和汗,他接过宴喜臣的手,低头虔诚地在他手背上亲吻。
  只要一个亲吻,冰川融化,胸腔里刚才被慢慢研磨成渣滓的心骨,神奇地重愈。
  宴喜臣看着去而复返的杜亚琛,几乎就要扑上去讨一个怀抱。
  但杜亚琛接下里的话打断了他。
  “当初没有给你选择的权利,对不起。”他捏了捏宴喜臣的手掌,似乎对他有万般不舍。他没了身上的从容,看上去伤心极了。
  宴喜臣拼命地摇头,他紧紧地回握住杜亚琛的手。
  他知道现在的模样有些滑稽,甚至是狼狈。他洁白的皮肤上布满污秽的泪痕,鼻头和眼角全都哭红了,眼睛肿起,一定再没有什么动人的神采。
  他依旧是个漂亮的男人,可他更像一具漂亮的皮囊。
  杜亚琛的脸上忽然涌起一种浓雾般的悲伤。
  “我爱你,那原是我青年时代所钟情的全部愿望。”杜亚琛低沉的声音悦耳动听。
  宴喜臣屏住呼吸,任由受上重重一击。
  “巴西利卡大剧院之后我才知道,我所带来的伤害就算穷尽一生去弥补,也无法消弭。最可怕的是,那之后我一直在想,如果重新来一次,我会不会做不同的选择?答案是不会,就算重来一千次,一万次,我还是选择要你活下来。”
  “不要怪我,那时我只是个不懂爱的家伙。我是个在死亡,背叛,阴谋和炮火中长大的怪物。我不懂爱,直到遇见你。”
  宴喜臣这辈子没有听杜亚琛说过如此真挚的话,这让他有些慌了。
  “不是的,你不是什么怪物!”宴喜臣又哭起来,他憎恨自己这副模样。
  杜亚琛说得对,他就是个冲动而感情过剩的家伙。
  “你对我很好,即使我曾经那么糟糕。这让我觉得这个世界也变得好一点了。”杜亚琛的目光软和下来,他迷人而动情的眼中的浓雾依旧没有褪去,“你让我知道爱是好的,不总是愚蠢而无用。”
  他又沉默而一会儿:“不能再照看你了,我很抱歉。”
  宴喜臣怔怔地盯着他,只觉得手被人又重又热地揉了揉,然后被放开了。
  “什么意思?”
  杜亚琛站起来转身。宴喜臣从未发现过他的脚步是那么快,一如当初他追不上。
  他只不过是个愣神,杜亚琛已经走到了很远的地方。
  宴喜臣几乎连滚带爬地从楼里追下去,狼狈地在楼梯间摔了一跤,他踉跄地追了两步,却发现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你不要我了吗?”他听到自己带着哭腔的声音回荡在楼梯间。
  杜亚琛的背影似乎有一瞬间停顿,然后宴喜臣听到他坚定说:“对,这一次,是我不要你了。”
  有什么东西坍塌,就有什么东西在废墟上重建。
  巴西利卡大剧院事件对表里世界的正常安定区没有太大的改变,改变的是安定区的人。所有人都收到了巨大的冲击。表世界势力的人人心惶惶,里世界势力的人开始追究这场责任背后的原因。
  除了几位当事人知道事情的复杂之外,许多人并不知道该隐,宴喜臣与杜亚琛之间复杂的关节。
  杜亚琛的消失引起一些人的不满,这其中就有因为老友段云去世而显得格外焦躁的于先生。他认为杜亚琛这时候是最应该站出来主持大局,虽然平日这人看上去就不是个喜欢和集体合作的主,做什么都独来独往,但于先生认为杜亚琛掌握着更多人不知道的消息资源,只留下一张“我来处理该隐”这样的字条,然后人间消失,无疑在这种风口浪尖增添了人心的浮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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