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我就得再在长江里死一次了。”徐牧小声说。
“嗯?”齐洺桓好似没听清。
徐牧叹口气,转开话题说:“我不想看见他,让他走。”
齐洺桓揉了下眉心:“我去试试。”他起身离开。
空荡的病房只剩徐牧一个人,徐牧闭上双眼,大脑一片杂乱,心脏仍带着消不去的疼。
前世的记忆,不用借助任何科技,在他的脑海中组织成完整画面,浮现了出来。
他这辈子曾认定的,梦魇一样的恐怖人生,原来是真的亲身经历过。
在那个世界,他没有朋友,大家都把他当疯子看。父母遗弃了他,最坦率去追求的爱,最终也背叛他,到头来,居然只有死亡才是他的解脱。死后也不痛快,在那么冰冷黑暗的地方,等一个人等那么多年,终究也是一场空。
尽管已过去一个世纪,尽管已重来一世,那些疼入骨髓的伤痛,仿佛还深深刻在自己心间。黑暗的、痛苦的、备受折磨的记忆,仍清晰刻骨得犹如昨日才经历过。
而赐予他这一切的人,竟然就站在那扇门外!
徐牧吸了一下鼻子,眼泪从脸上滚下来。
齐洺桓进来了:“我让他走了。不过他说,他晚上会再来看你。”
徐牧抹掉眼泪鼻涕,再次从病床上跳下来:“我要出院,我下午就回家。”
“可是你现在……”
“我现在很好,死不了。要让我再待在这里再看见那个人我才会死!”徐牧脱掉身上的病服,把自己的衣服换上。
他不是上辈子的那个徐牧,即便是上辈子的徐牧,所有的爱也在漫长的等待中,被蒋以觉的绝情消磨殆尽。
他不想再看见这个人,一眼也不想再看见!
闻见动静的护士总算赶来,看见摘掉输液管还脱掉病服的徐牧,一下子着急,边大喊着:“哎呀!你怎么把点滴摘了!”边上来要把徐牧推回病床。
徐牧蓦然一震,回想起当初被那些护士锁在病床上虐待,激动得推开护士,躲得远远:“走开!别碰我!”
他躲在角落里,双手抱住自己,惊恐地看着护士,仿佛一只受伤的幼鹿。
“徐牧,你冷静点。”齐洺桓安抚道。
“你让她出去!”徐牧双手将自己抱得紧紧的,看护士时眼中的惊恐一点不减。
护士感到很懵,齐洺桓好声劝护士先出去。
护士走后,齐洺桓问躲在角落里的徐牧:“她走了,你冷静下来了吗?”
徐牧眼中的惊恐消失了,只是还不肯离开那个角落:“我很冷静,我现在只想回去。”
“你把点滴打完……”
“我不要,我现在就要回去!”徐牧坚持道。
齐洺桓对徐牧的任性无可奈何,唯有说:“好吧,我会找人送你回去,但你听我的话,再去让医生看看。医生确定你真的没事了我们就出院。”
“我……我不想看医生。”
“那你就不能回去。”齐洺桓拿出了老师的威严来。
“……”徐牧嘴唇微撅。
这幅可怜的表情,对齐洺桓来说没任何效果:“你必须去看医生。”
各退一步,徐牧听齐洺桓的话,让医生再给他做了一次检查。
医生说徐牧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开点药吃就好。
到药房拿了药后,徐牧连酒店都不回,直接就要回家。
齐洺桓问他:“不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吗?”
徐牧很坚决:“我不想再去那个地方。”
他不想再看见酒店附近的精神病院,那是他的地狱。
齐洺桓明显察觉到徐牧的不对劲,他尝试性地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什么突然情绪变化这么大?能不能跟我说说?”
徐牧摇头,他没办法说出口,那是他一点也不想去面对的现实。他带着歉意说:“齐老师,我没能好好完成协会的第一次作业,我很抱歉。但这件事……我现在真的说不出口。”
“好吧,你不想说我不逼你,等你哪天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至于这次活动,你不用觉得抱歉,谁也料不到会有这样的意外发生。以后会里还会有很多事需要你,回去养好身体,养好精神。你放在酒店里的东西,我会帮你收拾好带回去。”齐洺桓笑着拍了一下徐牧的肩膀。
徐牧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谢谢。”
当天下午,徐牧就乘车回了家。
徐牧那几天状态很不好,连续两天躲在房间里,任父母怎么敲门都不肯出来。
直到两天后,徐妈妈捧着一碗汤再度要敲打那扇门,手还没挨着门板,门便开了。
徐牧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发红的眼眶,水肿的眼,一头凌乱的头发出来。
捧过母亲手中的鸡汤,徐牧坐到餐桌前,慢慢地喝。
徐妈妈想去问儿子到底发生什么事,被徐博才拦住。
“孩子的事情,让孩子自己解决。”
听徐博才这么说,徐妈妈只好作罢。
徐牧花了两天时间来整理自己的心态。
过去的事无法改变,他爱过那个人,他受过伤,他人生漫长地黑暗过。
但现在,那些事情都已过去。他获得了重来的机会,他要过好这段人生,不要再重蹈覆辙。
翌日,徐牧收拾心情,照常去上学。
一到班级,韩远玉就笑得贱兮兮地过来:“老徐啊,这两天去哪了?又跟你那情人欢度蜜月去了?”
“……”徐牧看着他,不言。忽然,伸出双手将他抱住。
韩远玉整个人呆了,过了好久,惊慌又不好意思地笑:“哎哟卧槽,你怎么了突然?你这样……哥不习惯啊。”
“怎么了?你们干嘛呢?真情相拥?”
不远处看见这一幕的辛流光和万砚明走过来,正想好好调侃一番。不想,徐牧另一只手伸出去,也抱住了他们。
四个大男人在教室抱成一团,画风异常诡异。
辛流光身子僵了僵,扭头问韩远玉:“这人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不知道啊……”
“老徐,是不是谁欺负你了?你能不能放开我们说话?”
片刻后,徐牧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你们这几个儿子真好。”
几乎同一时间,三个人挣开徐牧的手,冲转瞬逃跑的徐牧大吼:“徐牧!你给我站住!”
徐牧飞快地溜了。他边跑边想,是的,他这一世可以过得很好。
只要没有蒋以觉。
第33章 做不到
徐牧把日子正正常常地过了几日,只要在记忆要涌上来的时候拼命去回避,就能减轻痛苦。
他坚信这个方法,可以让自己忘记过去的一切。包括蒋以觉在内的记忆,也全部忘记。
韩远玉总时不时要提他的“大舅子”一下,徐牧现在听不得这个名字。给了他们两次脸色看,他们便知晓了,之后都很识相地没再提过蒋以觉。
救植会从长江带回了一抔土,需要有农作经验的人利用土壤进行试验。
有过一学年农作经验的徐牧成为最佳人选,徐牧很快投身研究中,每日看书、研究、学习,让这些事情占据他的大脑,占据他的一切。然后,不该想的人,不该想的事,不会去想一分一毫。
连续在实验室里待了一个礼拜,徐牧跟他们一起完成了第一阶段实验。本来还想继续深入研究,却得到了齐洺桓让他回去休息的命令。
徐牧只得把手头事务全放下,松下多日来紧绷着的大脑神经,听令回家。
离开实验室,徐牧揉着太阳穴走在回家的路上,疲惫使他的大脑没有任何多余的空间去思考其他事情,他只想回家倒在床上,好好睡上一觉,不管昨天今天明天。
然而,刚走出路口,正面碰上的人让他瞬间如被泡浸寒水,骤然万分清醒。
以蒋以觉的能力,想找到这里不是难事。更何况,救植会的实验地点也算不上多隐蔽,稍微一查就能查到地方。
大概是在学校和在徐牧家里都没找到人,于是蒋以觉便找到了这里来。
蒋以觉不远看着他,嘴巴半张,似乎想说什么。
徐牧脚步一顿,即刻转过身,就要往其他方向走。
蒋以觉快步上来,抓住徐牧的手说:“徐牧,我们能不能好好谈一谈?”
徐牧如触雷电,当即把他的手甩开,往后退了好几步,警惕地看着他。
蒋以觉从他眼中除了看到怨恨,还看到恐惧。
心骤地一紧,手半僵在空中,蒋以觉准备好的话竟不知如何说出口了。
徐牧恨他,他心知必然,他能甘心接受徐牧的恨意。
可徐牧心底怕他。
怕一个人,就会疏远,永远地疏远。
徐牧的恨,远没有他的怕,来得让蒋以觉心慌。
蒋以觉把手收回去,尽量不太逼迫:“我只是想跟你好好把话说清楚,无论你经历了什么,我们总不能就这样,什么也不说就断了。”
徐牧双眸紧闭,深深地吸了口气:“你想谈吗?”张开双眼,他直视蒋以觉问,“好,那我问你一件事,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其实你一直记得前世的事对不对?第一次见到我,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前世的事,你都是记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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