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洪对莎拉的死表现出了震惊,但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迈克尔简单解释了一下情况,拿出一张报纸,上面有一小块刊登了莎拉的死讯,大概是因为太过血腥,现场的图片很小且模糊。
“倒五芒星许多异教徒都有使用,他们认为这是与撒旦相连的标志,毕达格拉斯学派的神秘主义者也认为这是‘五回交错的诞生,表示□界。”马洪盯着那个Elohim若有所思,“但是有些奇怪,为什么会用Elohim,这是旧约中所使用的,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了,这位真主难道希望教徒们随身携带一本字典?”
“也许是为了强调他们的真主现在依旧拥有复数的尊严、德能与力量。”迈克尔说。
“这一点上值得推敲……”马洪用红色马克笔在Elohim的单词上画了一个问号,又在地点上画了一个圈,回想了一下说“我以前稍微调查过这个事件,这个地区还是第一起。”他在桌上翻找了半天,抽出一叠资料扔给迈克尔。
迈克尔伸手接住,翻了几页发现和他调查的东西有重叠就又放下了“确实是第一起,从半年前开始,就有几个地区也零散地发生了好几起类似的事件,但因为地理位置不集中并没有引起很大恐慌,据目击者称都是团体作案。”
“有证人说,他们就像在举行某种仪式,喊着‘真主降下审判,罪恶之人必将永恒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永恒的消失。”迈克尔跟着念了一遍,他觉得这句话有一些奇妙的不协调感。“但是为什么要分布在这么广的区域内。”
“也许是团体作案…但你看这个,这是其中唯一一起‘未完成’事件,这面墙上并没有写上‘Elohim’。”马洪翻开其中一页,指着一个地点,那刚好是狐狸河监狱所在的朱利叶市。
“都是有着严格程序的作案过程,是犯罪者来不急……还是……当时只是一次试验,还没有想出这个新标志?”
“我和你想的一样,这个地方,也许有着他们真正的‘妈妈’。”马洪从资料中抽出一小叠,是一份档案,照片上的男人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相貌端正,戴着眼镜,有着一头栗色的卷发,看起来温和腼腆。迈克尔知道这才是他真正需要的东西,他可以调查的到情况,却没有办法去盘查嫌疑对象,也不能弄到警方手里的个人档案,他来找马洪,正是因为马洪一向有他的特殊渠道来获取这些资料,他有这种收集癖好。
“这个男人--亚伯(Abel)当时因为就住在犯罪现场附近而被询问过,询问结果一切正常。”
“亚伯……”迈克尔看着他的资料,这个男人的家世非常的清白,父亲病逝,母亲健在,是家中长男,有两个妹妹。学历很高,毕业后就职于一家医药公司。
“他在闲暇时间甚至会举办一些社区派对,或是去孤儿院帮助孩子们。他的风评很好,大多数认识他的人都说他很容易相处。”马洪补充。
“因为太正常,所以才是不正常?”
“对,事实上一般人不会对普通的生活作息有着非常清晰的记忆,比如几点起床几点煮饭,除非是精心设计篡改过的回忆或是这个人是做关于我们这行的,对于生活中的琐事都有职业病。”马洪用手指敲了敲这个男人的照片“但是这个男人很聪明,对于很多事都回答得很含糊,警方当时并没有说明作案是发生在什么时候,但他对于那个时间段内的几件事却碰巧说的格外清楚,刚好洗清了他的嫌疑。”
马洪停顿了一下,语气有些无奈“当时我只是有些怀疑,再回去调查他的时候,他的邻居看不过去跑过来大闹,还是他拦下了那位激动的女士。”
“但我看到了他的院子,刚翻新的土,他告诉我因为他很喜欢种花,想翻翻土种些三色堇,邀请我之后来看。那时候是夏天最热的几天,那种花只要昼温连续几天在30度以上,花芽都会消失,但那个自称喜欢花的男人却不知道。”马洪按了按眉间,他已经走出那个阴影,但提到花园时总有些不舒服“不过我现在没有搜查权,所以一切都只是我的推想,当然还有另外几个嫌疑人,只是我觉得他的嫌疑最大。”
“理由呢?”
“也许你见到他你就会明白的,当我靠近他的那一瞬间,那感觉就像……”马洪似乎在斟酌着词汇“黑洞,他的周围就像产生了一种漩涡,把所有的一切都卷了进去。但是那种感觉一下就消失了,我不能确定究竟是不是错觉。”
“这个男人现在在哪里?”
“他入狱了,有个姓米尔(Mill)的小男孩指控他持枪威胁并殴打他,他也承认是因为一时口角冲动,因为态度良好,被判了六个月,应亚伯本人的请求,在伊甸园(PARADISE)监狱服刑。”
“逃得可真快,但我会找到他的证据。”
马洪考虑了一会儿“如果他真的是犯人,那么像他这样高学历、高智商又疑心的类型,为了嘲笑那些所谓‘永远抓不到他的愚蠢警/察们’,确实有可能会把一些证据带在身边作为炫耀的资本……但你要一个人进监狱?迈克尔,那不是个好主意。”
“我不是第一次把自己送进监狱,而且。”迈克尔从垃圾桶中拣出最上面的那一封情信,他微笑着朝马洪晃了晃手中的信封“看起来我能够有一个帮手。”
信封上的来址印着的正是PARADISE。
*注1、2:前者为诗歌,后者为小说,皆出自英国作家戴维·赫伯特·劳伦斯。
*五芒星与Elohim、三色堇说法融合了部分资料内容。
☆、【四】情信
【不用着急,宝贝,我们有整个世界的时间。】
伊甸园监狱位于美国中西部的一个大洲,这个关押着数千名的罪犯的“王国”被远远孤立于城市之外。
西奥多?巴格韦尔有幸在三个月之前从狐狸河监狱被转移至此,成为它的永久住户。这对他来说已经是极其普通的事,从少管所到监狱,再从一个监狱搬到另一个监狱,T-bag认为如果他能够活到一百三十年后出狱,他可以出版一部名为《T-bag与久违的自由》的长篇小说以示纪念。
“Till one dream……宝贝,我昨天晚上没有喂饱你吗,手不要乱晃。”T-bag躺在他的双人间里,在信纸上工工整整地抄写着什么。
他的小女朋友乔显然对这份工作感到了厌烦,比起像个蠢货一样帮T-bag举着本书,他宁愿和T-bag在床上感受人生“这是生理颤抖,先生,我能不能放下它?我从小就对这东西过敏。”
“不不当然不行,Jo,这样抬头看着书能够给人带来灵感。”T-bag甚至还搞了副没有玻璃片的眼镜,作出一派作家风范,即使他在做的只是对照着书把句子完完整整地抄下来。他最近对这项事业显得兴致勃勃,似乎它比做爱还要令人上瘾。
T-bag总是热衷于做一切让迈克尔感到困扰的事,比如最近,他发现往他的老朋友们家里寄情书是件非常有趣的事,尤其是当他想象着漂亮青年打开信封的样子,噢,他才不会在意迈克尔实际上到底会不会打开。
“Teddy,你和你的小情人还真是打的火热。”巡视的狱警之一看着正在写信的T-bag调侃道。
“那是当然,当你的小情人在监狱之外和别人亲亲热热,你的心里总是会充满不安的。”T-bag咧开嘴角扯出了一个虚伪的笑脸。
T-bag对迈克尔?斯科菲尔德的执着,大概是源于第一次看到迈克尔坐在狐狸河监狱的看台上的时候,漂亮的青年穿着蓝色的狱服坐在比他高两节的位置上,用灰绿色的眼睛冷淡地望着他。
T-bag仰视着迈克尔,而迈克尔永远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T-bag,这就像一种固定模式,迈克尔对他从来没有过手软,无论是拿着铁棍敲断他的膝盖,还是毫不犹豫地亲手把他送回监狱。
他始终记得,当他凄惨地抱着被打折的膝盖嚎叫的时候,他漂亮的工程师是怎样以一种傲慢的态度微笑着半蹲在他的面前,绿眼睛里静静流淌着细碎微光。然后他听见绿眼睛美人儿用志在必得的口吻轻声说“你手上没有任何筹码,T-bag,你出局了。”
T-bag对于这样的迈克尔即憎恶又充满了无可救药的迷恋,他碾平了信封,用鲜红的舌头舔湿了封口,半倚在门上将信件递给狱警,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调开口“Boss,希望你检查信件的时候,不要射在我甜蜜的情书上。”
伊甸园里有着一个大型图书馆,建造这个监狱的人希望犯人们能够在书籍中发泄他们多余的精力,但无论那位建造者是谁,他的美好希望是彻底落了空,犯人们在这里确实发泄了精力,只不过是以另一种更为彻底的形式。
T-bag拿着那本刚抄完的诗集走进了图书馆,他最近成了这里最老实的常客,如果监狱里有最佳借书者模范评比,T-bag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在胸前挂满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