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没有强行闯入的痕迹,案发又都是在小区人流量比较大的时间,基本可以排除胁迫的可能。考虑三个受害者生前都有过房屋买卖的计划,现在怀疑凶手可能是房屋中介相关的从业人员。”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三个受害人生前都接触过不止一家房屋中介,时间跨度将近半年,还跨了两个区……”蒋欢拿出一沓资料,分到众人受众,“我列了个单子,他们三个接触过的中介加起来有十四家。这还不包括可能被我们遗漏掉的。”
老马又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过干瘾:“八月一个,十月一个,十一月又一个,他的作案间隔在缩短,如果不尽快抓住他,下一个受害人恐怕很快就要出现了。”
叶潮生点头:“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这个案子已经闹到媒体那里,影响很坏。再有新的受害者出现,很容易就会引发市民恐慌。许老师说说你的侧写吧。”
“男,年龄约在二十五到三十五岁之间,性格偏激,工作中经常与人发生矛盾。今年上半年遭遇过重大挫折,比如工作上出现失误导致重大损失,可能甚至因此丢了工作。受害人身上没有□□残留,说明他可能有勃|起障碍。在旁人眼里极端自负,难以维持正常的情感关系。后两个受害者的手脚都有粘性物质残留,推测曾经被胶带束缚过,但现场没找到任何残留物,应该是被他自己带走了,这说明他做事很小心谨慎,性格保守。还有,他可能和父母居住在一起。”
许月的声音有点飘。他这两天也没怎么休息,跟着警队连轴转。
日光灯下,他的脸颊泛着一点不正常的潮红。嘴唇上的干皮被他揪掉,留下一个个鲜红的创口,一舔就是一阵刺痛。
蒋欢好奇:“和父母住在一起是为什么?”
“偏激自负,这种性格很难维持长期的工作,容易跳槽。他工作不稳定,又年轻缺乏积蓄,考虑海城的房租和房价都不低,他很有可能是个与父母住在一起的海城本地人。”
许月觉得有些冷,头也有些发昏。他轻轻地搓了下手,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案子上。
“黏住受害者的眼睛,让她们即使死了也要注视着凶手。注视,代表着认同和关注。他憎恨这些受害者,也许正是因为她们从来没有正视过他。”许月顿了一下,“除了齐红丽,剩下两个受害者的职业都很光鲜,也许正是日常生活中最看不起他的那一类人。”
“就算齐红丽,手里也捏着一套装修精致的学区房啊。”唐小池感慨,“有房没房,地狱天堂啊。”
叶潮生思索着,手指不自觉地敲击桌面:“还有一个问题,连环杀人犯在一定时间内都会在他的舒适区活动。如果齐红丽是他的第一个受害者,那么凶手为什么这么快就走出了舒适区?”
最后一个受害者家属是蒋欢做的询问。她摇摇头:“受害者的男朋友从来没提过有在花禾区买房的打算。按说房屋中介跑业务都是按片区的,手里的房源一般也都集中在一定范围内……”
“跳槽?”唐小池想起许月刚才说的话。
叶潮生点头站起来:“有这个可能。你们从齐红丽接触过的中介开始摸排,重点查她接触过的中介里跳槽,离职的。”
散了会,唐小池拖着步子往外走:“我姨给我介绍了个对象,上礼拜就加班没去成,我看这次要黄。”
蒋欢看妖怪似的看他一眼,夸张地揶揄他:“唐小池你快醒醒,你没车没房,还这么个没早没晚不着四六的职业,哪个姑娘想不开了要跟你啊!”
洛阳正从旁边走过,听见蒋欢的话,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擦身而过。
蒋欢被他一瞪,不由自主噤了声,等洛阳走远才戳一把旁边的唐小池:“你看到没,洛哥刚才的眼神好吓人。”
唐小池联想起没开会之前他和许老师坐在门边嘀嘀咕咕:“不会是和女朋友吵架了吧?哎蒋欢不是我说你,你嘴上能不能有个把门的?我给你缝个拉链算了。”
蒋欢自觉闯祸,瘪了嘴:“我这不是跟你开玩笑嘛,我哪想到让洛哥听进去……要不我去给洛哥道个歉吧?”
唐小池差点没乐出声来:“哎哟你别是个傻子吧你?你那是去道歉啊还是往人心窝里捅刀子?可拉倒吧,洛哥不会跟你计较的,你别再往他跟前晃碍人家的眼就行了。”
☆、寄居蟹 二十
叶潮生从后面过来,扫了俩人一眼:“唐小池你跟我来。”
唐小池“哎”了一声,跟着叶潮生走了,还不忘伸手点点蒋欢。
叶潮生一路走到楼梯间,先推开了楼梯间的窗户,这才掏出一根烟点上。
“那个陈诺,你怎么想?” 叶潮生吐出一个烟圈,立刻消散在从窗口吹来的冷风中。
“嘶——” 唐小池有点冷,龇牙咧嘴,“我就觉得有点怪吧,他跟分局还有咱们这都是一口咬定那天就是没出门。你说他又没杀人,也不是凶手,干嘛非得弄这一出呢?浪费警察时间啊?”
叶潮生蹲在地上叼着烟,随手捡起一根扫帚上掉下来的高粱杆在地上来回比划,配上他鸡毛乱飞的头,换身衣服端个碗拿纸壳子写上“求两元路费回家”,就能在地铁门口再就业了。
“你还记得杯子被发现时的位置吗?”
唐小池点点头,侧身比划:“假如这是他们家流理台吧,那个杯子就在这搁着……”
他说着,突然住了嘴。
叶潮生看着他,挑了下眉。
“操,这孙子!他去过案发现场!” 唐小池突然回过味来,“这杯子是凶手打砸完以后才留下的!”
叶潮生弹弹烟灰:“两个可能,一,他跟凶手是一伙的,杀人的时候他就在那;二,他跟凶手不是一伙,但他去过案发现场。”
唐小池有点冷,挪到风口吹不着的墙角,搓手哈气:“可许老师不是说凶手一定是一个人?”
“我同意许老师的观点。陈诺如果在现场,齐红丽要么不会死,要么就会死得更痛快。凶手是孤身作案这个没错。” 叶潮生说,“但这个陈诺如果去过案发现场,他看到齐红丽死了,为什么不报案?就算当时吓蒙了,事后警察问起来,为什么又不肯承认?”
唐小池吸吸鼻子:“他有什么不能报案的理由?他怕警察会把他当嫌疑人?”
他摇摇头,随即推翻自己的猜测:“也不对,夫妻一方死亡,警察必然要调查配偶的嫌疑,他报不报案,警察都是最先怀疑他。他要是真怕警察怀疑他,那为什么他明明就有不在场的证据,却又不拿出来为自己洗脱嫌疑呢?”
“也许他怕的不是警察。” 叶潮生把烟在地上捻了两下,“许月说齐红丽这个女人不简单,蒋欢去查了她的财务,她几乎只用现金,银行卡上的流水只有还贷记录。陈诺和她是夫妻,同床共枕,他一定是知道什么,所以他宁可被警察怀疑,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去过现场。”
唐小池看他抽完了,赶紧过去关窗户,一面说道:“可是叶队,这事跟案子已经没关系了吧?咱们已经确认了陈诺的不在场证据,后两个受害人家的监控视频里也出现了嫌疑人,和陈诺体貌特征也不符。他为啥骗警察,这个还重要吗?”
叶潮生盯着手里的烟屁股,不知道在想什么,隔了好一会,才缓缓说:“可能是我多心了,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他说着,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唐小池一眼:“你是分局上来的,一个命案三个月不破,眼见着要翻年了还不着急,你们分局都这么心大的吗?”
☆、寄居蟹 二十一
被叶潮生这么一讲,唐小池也跟着觉出一丝诡异。可那一丝感觉太模糊,轻飘飘地荡在半空,一伸手又忽闪着让人扑个空。
他想了又想:“许老师不是说他们是被陈诺这孙子带歪了么?一时间出了疏忽,不小心钻了牛角尖,也不是不可能吧?”
叶潮生从喉咙里蹦出一声冷哼,显然是不屑这个说法。他想了片刻,最后说:“你这两天再去查一下陈诺,叫洛阳和你搭档。我总觉得他身上还有鬼。”他仔细地嘱咐唐小池,“注意点,别动作太大弄出动静让廖局来骂我。”
叶潮生回到办公室,大间里已经忙翻了。齐红丽生前接触过的八家中介公司的员工资料全被搬了回来。
墙边的白板上依次罗列着“单身、性格暴躁、年龄25-35、离职”等信息点。
老马索性又推来一架白板并在旁边,在上面画了一个巨大的表格。
许月独自坐在办公室的另一头,背对众人,半靠在一张办公椅上一动不动。
从叶潮生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露在椅子外面的半颗脑袋和小半个肩膀。
叶潮生在原地站了半刻,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还是抬脚走了过去。
他觉得自己可能有病,一种见到某个人就四肢不听使唤,巴巴地要凑上去发贱的病。
叶潮生走近才发现,许月是靠着椅子睡着了。
他单薄的胸口起伏得有些急促,脸颊红似绯云,嘴唇苍白干裂,下唇上全是被他自己揪出来的伤口,点点腥红,甚是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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