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怕,他们还会沾沾自喜,认为自己做了一个非常英明的决定。
回程路上,梁秋阳和我都有些受影响,话明显少了许多。回到病房所在楼层,一出电梯,就见骆梦白候在门口,眉眼弯弯地盯着梁秋阳。
梁秋阳看了她半晌,回头冲我道:“小郁,你自己回病房没问题吧?”
病房离电梯口也就十来米,我能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
梁秋阳道:“那我先处理下自己的事。”
他过去抓起骆梦白的手,拖着她往另一边走,俊美的脸上是努力伪装出来的严肃冷峻。
“秋阳,你抓痛我了……”
只是骆梦白一开口,他就全都破功了。
“你一个alpha怎么这么娇气啊!”说是这样说,手却还是松了开来,没等完全分开,又被骆梦白从后面一把握住。
我笑着摇了摇头,心里觉得高兴,又有些羡慕。
和心爱的人手牵手,真好啊……
走到病房门口,手刚握住握把,里面传出的稚嫩嗓音让我直接滞住了脚步。
“妈妈怀了小宝宝吗?”
“嗯。”
只是一个字,我就从对方随意又不耐的语气中猜出他了的身份。
小男孩继续问:“那是妹妹还是弟弟呢?”
“不知道。”
“我想要个妹妹……”
我一下拧开门,病房里的两人同时看向我。坐在宋柏劳腿上的宋墨在愣了下后立马朝我伸出双臂,做出要我抱抱的动作,满脸的喜悦夹杂渴望。
“墨墨……”我快步坐过去,将他从宋柏劳腿上抱起来。
宋墨环住我的脖颈,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妈妈,我好想你。”
他手上和脚上的石膏还没拆除,我不敢抱得太用力,但仍然难掩激动,声音都在颤抖。
“我也想你了。”
第五十三章
【曦和墨,感觉也很配呢。】
宋墨不肯走,吃过午饭后硬是要留下和我一起睡。
还好床是vip的大小,有1米5,够睡他一个小宝宝。
我消失这几天,他等不到我直播,又没有我电话,急的不行,一度怀疑我是不是不要他了。
“我和爷爷说要回家,要见你,说了好久好久他才带我来。”他躺在我臂弯里,掰着我手指玩,像只撒娇的小奶猫。
我柔声道:“对不起啊,这几天我生病了,呆在医院呢,就没有直播和给你打电话了,我以后一定不会了。”
宋柏劳的前车之鉴告诉我,一定不要给孩子留下“被抛弃”的印象。宋墨只是个孩子,他现在并不能理解大人间的弯弯绕绕,我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给予他安全感,让他更快乐的长大。
至于其它,或许以后他自然而然就会明白,又或许……他根本不会再记得我。
“不怪你。”他侧过身,一脸认真地摸了摸我的肚子,“因为妈妈有妹妹了,妹妹比较重要。”
我刮了刮他鼻尖:“你也很重要。”
他贴着我,幅度轻微地摇了摇头,小声道:“妹妹更重要。有了妹妹,我就可以保护她了。”
在宋墨说完这句话的一刹那,我脑中构建了一幅仿若童话般的美好画面,而几乎就在下一秒,我意识到这幅画面可能永远只存在我的梦中。
死亡即将逼近的恐惧与悲伤来得毫无预兆,第一次,我有了一种近似“不甘”的情绪。仿佛有块巨石哽在喉头,让我鼻头发酸,胸口窒闷。
就像梁秋阳说的,为什么是我?我都还没陪我的孩子们长大,怎么就要死了呢。
我将手覆在他的小手上:“嗯,墨墨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好哥哥。”
宋墨偎着我渐渐睡了,我拉过被子给他盖好,轻轻拍起来。
“你是真的很喜欢他。”
我看向不远处沙发上的宋柏劳。方才我和宋墨说话时,他一直安静地坐在那里并不插话,差点都要让我忽略他的存在。
经过几天的休息,他脸色好了许多,没有在芒水时那么难看了。此时的他衣衫挺拔,头发一丝不苟,虽然眼下还有些疲劳的痕迹,但也大致恢复成了那个桀骜的alpha。
我与他对视一眼,错开了:“没人不喜欢乖孩子。”
他闻言轻笑了声:“乖孩子……我从小就不是一个乖孩子,怪不得没人喜欢我。”
拍打的动作微微停顿,很快又再接上。
他这话简直赶上胡言乱语了。都不用他出声,只消一个眼神,不知道多少人愿意匍匐在他脚下求他垂怜,多得是喜欢他这个“坏孩子”的。他从来不缺人喜欢。
我没打算与他说楼下花园里发生的争执,听墙角毕竟不是光彩的事,而且我总觉得,他该不想参与上一辈的恩怨情仇。
从他毫不犹豫将夏乔寄给自己的闪存盘扔掉就能看出,他对这一团乱麻的父辈情史堪称深恶痛绝。
看宋墨睡得香甜,我也有些眼皮沉重,昏昏欲睡。
忽然病房门轻轻叩响,过了会儿梁秋阳探头进来。
看到宋墨睡着,一边又有宋柏劳,在门口晃了晃手机,小声道:“我过几天再来看你,你有什么给我打电话,我先走了哈。”
我看他嘴唇红肿,唇角甚至破了一个小口子,都能想象他这两个多小时去干嘛了。
这些alpha,接吻能不能控制下力度,被犬牙咬到真的很疼啊。
“路上小心。”我冲他挥手告别。
房门再次关上,病房里恢复寂静。
耳边忽然传来宋柏劳的声音:“你也很喜欢他。”
我不自觉看过去,他维持着先前的坐姿,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他无聊时的随口一言。
想到他之前还不允许我和梁秋阳往来,现在这句话怎么听都好像带了点别的含义。
梁秋阳可是将来会成为他“表姐夫”的男人,他这样真的好吗?
我调整了下睡姿,挨着宋墨闭上了眼,嘴里说道:“因为他也是乖孩子。”
宋柏劳半天没出声,半天后哂笑着道:“……原来如此。”
哪怕周围环境这样安静,这四个字仍然如同他的喃喃自语。不仔细,便听不分明。
又过两天,我病情稳定,已经可以出院了。
骆梦白给我开了些聊胜于无的抗病毒药物,让我每周复查,有情况随时通知她。
出院前一晚,宋霄来为我送行,手里拿着一把尤克里里。
他明天就要手术了,还要在医院呆一阵,说不能亲自送我,只有送上一曲以表歉意。
可能觉得手术之后是新的开始,他剃了胡子,剪短了长发,看起来一下子像是年轻了二十岁。
到这会儿我才发现,宋柏劳眉眼像骆青禾,但下半张脸很像他,特别是唇形,上唇薄,下唇稍厚一些,不笑的时候像枚形状美好的水菱。
他拨了下琴弦,冲我笑了笑道:“这是我问隔壁病房的年轻人借的,我好久没弹了,有些生疏,你别笑我……”
他之前胡子拉碴,长发纠结,像个不得志的落魄艺术家,如今刮了胡子,剪到及肩的头发在脑后扎成精神的短马尾,倒有几分意气风发的艺术家的模样了。
“You sure look swell.Don't let that faze you……”宋霄缓缓开口,歌声不是梁秋阳的空灵通透,也没那么多技巧,带着丝慵懒拖沓,像情人的低语。
他边弹边唱,笑容明朗,如同夏夜的风,清爽热烈。和骆青禾那个冰块一样的人,简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我简直有些好奇,当初他们到底是怎么相爱的了。
一曲唱完,宋霄按住琴弦,我捧场地连连拍手。
“好听!”
可能也是多年不唱了,他嗓音有些沙哑:“比以前差多了,以前柏劳……”他一下停滞,断了一拍才接上,抚着乐器笑得有些涩然,“柏劳很喜欢听我唱这首歌。”
这些天来,我也看出来了,他和宋柏劳相处起来总带了份无所适从的尴尬和小心翼翼。宋柏劳没有排斥他的亲近,同时也没有更多的表示,或许和他一样,都不知道彼此该如何相处吧。
十几年的缺失,并不是说补上就能补上的。
说曹操曹操到,提到宋柏劳,下一刻宋柏劳便推门而入,见到宋霄在,并不明显地蹙了蹙眉。
“你怎么在这?”
宋霄连忙站起来,一手抓着尤克里里,另一只手无所适从地握住自己的三脚手杖。
“霄叔是为我送行来的,他明天要动手术,送不了我……”我替宋霄解释道。
宋柏劳看了眼他手上拿的乐器,眉心舒展了,话语却怎么也软和不下来:“知道明天动手术就不要乱跑,医生没让你早点休息吗?”
宋霄讪笑着忙不迭点头:“说了说了,我这就回去。”
他拖着手杖一点点挪到门口,经过宋柏劳身边时,忍不住道:“那你也……早点休息,别太辛苦了。”
宋柏劳垂眼看着他,看得对方脸上的笑都要挂不住,才微微颔首说了句:“知道了。”
宋霄得他一声应,高兴不已:“啊,好,那我……那我走了!”
完了回身冲我摆摆手。
宋柏劳目送着他离去,视线过了许久才收回,应该是看对方进了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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