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张一怀还有作业没做完,不愿意跟陈暮玩,他就只有上游戏练练手。一把游戏打过,陈暮移眼看向张一怀,见他认真做作业,偶尔思考时微微皱眉的样子,陈暮感觉自己快要无心玩游戏了。又随便开了几把,都是暴毙身亡,陈暮选择关电脑。
恰好张一怀合上最后一本作业本,他窜到沙发上,连忙问:“写完了?写完了吧,再不写完我要死了。”
才从一堆题里钻出来,张一怀还有点头晕,陈暮一问问得他脑子痛。半晌才说:“写完了,别吼。你呢,作业一个字不碰,明天老邓又要请你到办公室喝茶了。”
“不怕。”陈暮又亲亲他的脸,抱着人看电视剧。
张一怀看了看他,又说不出话来。其实他很想问问陈暮对未来的打算,难道要这样浑浑噩噩地把高中混过去不成。可他说不出口,他知道陈暮的心不在学习上,他也知道陈暮为了游戏付出了多少。
“想问我就问呗,你问我肯定说。”
电视机的光线深浅交加,张一怀不能看清他的表情。他说道:“你想怎么样,有考虑过未来的工作吗,或者不说长远了,有想过考大学吗。”
“我下学期会停学。”
陈暮说得风轻云淡,听起来还以为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但却让张一怀倏然睁大了眼睛。他心里潜意识是知道陈暮会走上电子竞技这条路的,但也会想到听陈暮亲口说出来,震撼依旧大。
张一怀理了理语言,问他:“你已经想好了?会远比你想象的艰难,也许你们战队隔三五年就经营不下去,也许你们籍籍无名始终登不上大舞台。陈暮你有想过吗,这之后你能怎么办。”
“想过呀,”陈暮抱他的手臂又紧了紧,“要是我混不下去就回家继承公司。”
张一怀:“……”
“开玩笑,”陈暮被他的一脸震惊逗乐,“哈哈,张大美就没见过你这么傻的人。”
张一怀拍他脑袋:“别笑。”
依言立马正经起来,陈暮说道:“我想走也走不掉了。你还记得十一月那个比赛吧,我还没告诉你,当时因为资金问题,俱乐部经营不下去,所以那场比赛至关重要。”
“当时压力还是很大,要是不能打点名气出来,拉不到赞助我们就得解散了。不过还好,单人成绩不错,再加上一些推广,我们顺利拿到了赞助。不过,当时队里有我,赞助商签的合同也包括我,所以我要是不去战队,违约金几百万。”
这件事他还是第一次跟张一怀说,之前是不想张一怀瞎担心才不说出来的,现在只怕不说更让他担心。
听完后,张一怀没有说话,过了良久才问:“你真的决定了吗?”
陈暮郑重地点头。
似是听到一声叹息,随后张一怀说:“我支持你。”
本来还准备了一大串说辞的陈暮听到他的话立马顿住,不可置信地说道:“你……同意了?”
“不然呢,我能左右你的选择吗。”张一怀看着他,脸上是很轻松的表情,他继续说:“张星宇冒着被赶出家门的危险都要打游戏,那时我是真不懂,后来想到他信誓旦旦的样子,我反而觉得,为自己喜欢的东西去拼搏一次,也算是幸事。”
陈暮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盯得人起鸡皮疙瘩时才说话:“我遇见你也是幸事。”
“傻瓜。”
——
陈暮说下学期停学,但并没有真的等到下学期,一月份的期末考试没考,他就已经请了假。张一怀能见到他的日子不多,两人各自都有事要忙,再加上张星宇也在俱乐部,张一怀从没去湖苑找陈暮,他是一万个不愿意在他弟眼皮子地下谈恋爱。
手机用时方知好,异地小情侣就是这样,在一起全靠手机续命。陈暮还曾吐槽过,没手机他就是不打游戏也要回去陪张一怀。
一晃到了寒假,陈暮刚从湖苑回来,战队放假,他可以回来玩几天。春节对张一怀来说不重要,因为父母远在国外,亲戚里除了舅舅一家,都不在这里,自然不用走亲访友。而陈暮也没有回家的打算,他告诉过张一怀,因为打游戏一事,已经完全和家里闹崩。
想着陈暮难得回来,张一怀早早就起床去他家。刚走到陈暮家门口,就听见里面哐啷一声,吓得张一怀以为出事了,连忙敲门,还喊道:“陈暮,你在里面吗陈暮。”
门没有马上打开,在敲门后一分钟才听到有人的脚步声。
是陈暮开的门。
张一怀看见他额边的伤口,刚想问就听见里面传来女声:“陈暮,是你朋友吗?”
门被陈暮彻底打开,张一怀才看见里面的情景。花瓶被打碎,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溅开的小碎片落得满地都是。想来刚才听到的那声“哐啷”就是花瓶被打碎发出的。
一个女人站在餐桌旁,她看起来只有三十来岁,保养得极好的脸白皙得不像话,五官和陈暮相似,只是严肃不少。张一怀看见她就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利落干净,是很典型的女强人。
她看到张一怀后并没有露出类似“看见儿子朋友要好好招呼”的表情,甚至可以谈得上是厌恶。陈暮说道:“是我班上的同学。”
听了这话,女人才缓和起脸。她将张一怀看成了陈暮的狐朋狗友,自然不会给好脸色,这下陈暮解释清楚,她也不能不顾及礼貌。她笑着问张一怀:“是陈暮学校的同学啊,叫什么名字,学习怎么样,进来坐坐吧,阿姨和你聊聊。”
这样的话语张一怀听得熟悉,和他父母相差无几。
作者有话要说: 见家长了
☆、二十九
陈暮的母亲叫程心,是位教养极好的女士,就是张一怀再木楞也感觉得出来她不凡的气质,或是和家庭有关。张一怀不太了解陈暮家里的情况,只偶尔听陈暮提起他家世代经商,母亲这边也是书香门第。
程心拉着张一怀多问了几句陈暮在学校的情况,他只一板一眼地回答。面对陈母,多少让他有点紧张,毕竟他偷偷和人儿子谈恋爱。
也只问了几句,程心看着依旧站在门口的陈暮,知道再待下去两人的关系会更僵。而有外人在场,她是怎么都不可能让家丑外扬。于是程心先行离开,只嘱咐让陈暮晚上回家。
待她走后,张一怀舒了口气。他看着陈暮额头上的伤,不敢碰只能问他:“还疼吗?你妈打你的?”
刚才一言未发的陈暮突然马下脸,很是委屈地说:“疼得很,要吹吹才不疼。”
张一怀无语似地看着他,最终败下阵来,双手托着陈暮的脑袋,嘴巴对着他的伤口,轻轻吹动。
此时陈暮揽着他的腰,他像个偷偷摸摸的小孩,是不是在他腰侧揪一下,还评价说:“腰还挺细,有时候真觉得你跟个女生一样。”
张一怀停止嘴上的动作,斜斜瞪他一眼。
陈暮只得说:“腹肌比我还猛,你可真是个男人。”
找到陈暮没受伤的另一侧额头,张一怀火速弹了一下,见他抱头吃痛,张一怀的心情才稍微转好一点。
“一个月没见,你是皮得找不到北了吧。”
陈暮立马接上:“找不到北也找得到你。哈哈,大美刚刚见家长的感觉如何?”
一提这事张一怀心里还有点发怵,对于陈暮的母亲,他是想也没想过会这么快遇到,随即又想到陈暮头上的伤,只觉得他母亲太过严厉。
张一怀说:“谈不上有什么感觉,倒是你,你妈妈这次找你是为游戏的事?”
或许这事是真让陈暮头大,一谈起他妈他就没有好脸色。他悻悻说道:“除了战队还能是什么,大过年跑来找我,她也是辛苦。”
刚刚跟陈母一接触,张一怀便知道她不是个好讲话的人,对于陈暮休学打游戏这事,一个正常的书香家庭自然是不可能接受得了的。看着陈暮瘦了一圈的脸,张一怀只觉得心痛。没有什么比没有家人支持,更来得无法坚持。
起得太早陈暮非要拉着张一怀陪他睡觉。他在俱乐部每天都是十一二点起床,今天还是为等张一怀特地早起的。
连连打了几个哈欠,陈暮八爪鱼似地缠着张一怀,抵着人亲了好几下才放手,瞒着地闭上眼睛,还说道:“好想你,有时候做梦都会梦到你,都快分不清真假了。”
“那就在梦里看看我吧。”张一怀抚摸他的眉,消瘦的人连眉骨都有些磕人,看来是真的累到了。真正打职业赛哪有那么容易呢?幸运儿成功的背后,也是无数人的付出。
这一觉睡到了中午,陈暮还是被手机吵醒的,他越过张一怀的身体,烦躁地接起电话:“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大爷的,还没睡够啊,我们这一桌人就等你一个了!”龚一的声音完全压过了陈暮,看来是比他还暴躁。
“哦,”陈暮说,“我忘了。”
“合着我们几个人等半个小时,你就还在家躺着啊,陈暮你是不是傻了,今天中午吃饭可是你定的日子。”
陈暮说:“马上就来,别催了,再催也不能把你暮哥催来。”
“切,那那啥呢,你不是要带来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