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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更替,云卷云舒。这一日,天朗气清,嘉容让青霜到东清山亲自请妖小皇子,却没具体说什么缘由。
说明来意后,青霜仙君端端正正地等着玉衡仙君的回答。
雁殊便道:“那我同他一起去,我怕他迷路。”
青霜仙君带过来的手下正在远处待命,此刻便只余他一个,青霜道:“玉衡仙君,仙帝并未说一同请你。”
玉衡拉过朔北,跟他咬耳朵,“你要去吗?”
朔北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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邴大鹏这几天生活的味道淡成鸟。自从释臻被罚之后,泰上府里里外外格外小心,为了避免冲突,除了一帮兄弟手足,他成日连个仙的影子都见不着。他格外怀念以前吵吵闹闹吃肉打屁的日子,可见在泰上府守着,并不是一个好差事。
但也并不是一点盼头也没有。
自打他们住进泰上府,每隔一个月,就会有一支捧着佛经的小仙娥队伍路过。届时,泰上府那群魔兵就是疯了一样,坐在门口雀跃欢呼。看着小仙女一个两个飞红了脸,快步走过,落荒而逃,这或许是邴大鹏他们此生唯一的乐趣了。
这只小仙娥的队伍,听篱篱公主的那个软饭驸马说,是驸马他娘宫里的侍女。和光娘娘礼佛,虽然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但和光殿里的小仙娥还是会定期外出,到西方极乐去,给和光娘娘的佛经沐香。
这一日,小仙娥们又来了,中途却出了一些意外。需要护送的佛经失误耽搁了,要等一会儿才能取,小仙娥们便只能干等着。
邴大鹏朝不远处的仙娥们吹了吹口哨。
却不成想,有一个胆子大的仙娥就这样走过来了。
魔兵们闹作一团。
那个胆子大的仙娥被后面的拉住,“你要干什么?”
“唉,这佛经好说要等上四五个时辰呢?路上又不能停,不歇息会儿赶不了路啊。”
“那也不能去泰上府啊,他们可都是一些魔兵啊。”
“唉你也真是的,魔兵怎么了?我们经常经过这里,好说也差几百年了,你看他们除了吹吹口哨,还干过别的没有?这附近还有哪个地方可以歇脚?绕到昶旸塔去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昶旸塔大皇子根本就不怎么我们这些小宫女进。”
那些小仙娥都被领头的那个说动了,相互打量了一下,就都跑过来了歇脚了。
泰上府以邴大鹏为中心的魔兵们,一个两个,全都疯了。他们可从没跟活的女仙坐得这么近过。于是上酒的上酒,上点心的上点心。哥哥长妹妹短的,哥哥要和妹妹跳舞唱歌。
这一个两个仙娥都长得闭月羞花的,他们被这些天仙勾去了魂儿。
男男女女混作一团,不知那里传来的味道,那么香。娇呼声响,动手动脚的魔兵就多了。
邴大鹏手上爽了两把,摸了摸人仙女的娇嫩的粉脸颊,他手尖儿微微打颤,然后一众魔兵起哄的起哄,跟风的跟风,爆出更大的浪荡声。
对着邴大鹏的正是那位胆子大的带头的仙娥,她嗤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光说不做假把式啊。”
哎哟——邴大鹏脸都红了,“谁说我怕了,只不过你们上天庭那些假规矩太多了,要是你能跟我回魔界,哥哥肯定好好爱你。”
那女仙娥道,“欢好是本能,你不会当真以为上天庭不吃饭不睡觉无情无欲了吧?”
“你要是不想来我可就换一个哥哥了,嗐,我真想瞧一瞧你们魔族的男儿是不是真比得上我们仙家的。”
也不知道是谁点的一把火,就蹭一声,燃了。泰上府一干魔兵天天在上天庭吃斋念佛敲钟,欲望压制得厉害,一撩拨,居然是谁也控制不住。
全部抱着一个小仙娥,光天化日滚作一团。
泰上府的魔兵们一逞雄风,一觉好眠。和光殿里的仙娥却全部裹着破烂的衣服,跑去跳了九幽台以证清白,无一生还。
上天庭的戒律卫兵赶到泰上府时,魔兵们东倒西歪衣裳不整,一片奢靡。
仙娥们从泰上府跑到九幽台的壮举,整个上天庭都知道了——泰上府的魔兵魔将,趁着和光娘娘的佛经耽误了,把和光娘娘的仙娥全部掳走,还强迫她们承欢。邴大鹏被定了罪,所有的魔兵都被定了罪。
九幽台旁边的监牢里,邴大鹏软在地上,拉着释臻的手,一脸不可置信道:“公主,不是这样的,我们没有强迫她们。”
“她们是自愿的公主,我们没有这样做。”
“她们自己说欢好是本能,她们自己说喜欢我们魔族的好男儿,他们仙族的男人太孬了。我们都听到了!”
“公主,你相信我啊。”
释臻默默地松开邴大鹏一直拉着她的袖子。“你当真没有胡来?”
“我没有,我们没有!”邴大鹏像是疯了一般,大声喊道。
释臻试着安抚突然被抓到这里的一干魔兵魔将,“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公主我们没有像上天庭说的那样乱来,我们没有……”邴大鹏喃喃不休地解释道。
“嗯,”释臻忽然松了一口气,“你们没有,等我消息。”
证据确凿,容不得任何抵赖。嘉容把邴大鹏他们抓到监牢里之后,好整以暇地问释臻该怎么办?
释臻自然不会让嘉容真处决了邴大鹏他们。可如今这事不同以往,不仅伤风败俗还害了一队十六个仙娥的性命,早就闹大了。
“按照我们仙家的律典,你和你的手下,全部都得打入九幽台,绝无生计。”
此事无解,释臻只能搬出君瞿这座大靠山,“嘉容想罚就罚吧,不过我们魔界之人,想来不太看得起仙族的规矩,你还是把君瞿喊来,先听他怎么说。”
好似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嘉容哈哈大笑道:“你还真是蹬鼻子上眼习惯了。我今天耐着性子跟你说,这里不是你的魔界,你的魔族朋友和你,在我上天庭犯了大事,别管你是谁,全部按照上天庭的律法,统统处死。”
“所以你们上天庭要处死谁还不让争辩了?那你还好生喊我过来做什么?听我的遗嘱是如何诅咒你吗?”释臻还欲继续说话,却被嘉容打断。
“我不想听你在这里狡辩。”嘉容冷冷道。
释臻一直认为嘉容和他带领的上天庭就没几个正常的,到现在都一直这样认为,满心烦躁,只当嘉容是个神经病,便一点都不想与他纠缠不清了。
嘉容很满意释臻退让的态度。“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在紫薇桓喝茶。”
“朔北在上天庭?”
这个消息像个定时炸弹一样,轰地一声,爆炸了。释臻上一次见到朔北还是在自己的婚宴上,那时她同朔北道,让他回八寒山,与清风一起。期间她也曾与朔北偶有通信,朔北却从未提他在何处,她便一直以为他在八寒。
可如今朔北在上天庭,那么便一定是同玉衡在一处了。嘉容此时提起……
释臻几乎是一瞬间厘清了利害,沉声向嘉容道:“你想做什么?”
未等嘉容答话,释臻又道,“放了他,我们还有谈话余地。”
嘉容似从未将她放在眼里,怡然道:“魔女,此刻你若是想要与君瞿通风报信,根本不可能。”
先是邴大鹏,然后是朔北,而元朴恰好不在,魔兵此时统统被羁押。释臻忽然明白无论邴大鹏还是朔北,嘉容想要对付的始终是自己。抓住要点后,她竟没那么慌乱了。
篱篱公主眯了眯眼,随意的挑了一个位置坐下来,像是在后花园巡视领地的大猫,“我倒是没想到,我在嘉容仙君心目中,居然如此有分量。”
嘉容同她说了这么一番话已是忍耐到极限。见这个魔女又开始作妖作福的模样,半点继续拉锯的心思也没有。他神色冷然,“你自己跳下九幽台,我放了他们。”
“好啊,”释臻无比爽快:“成交,你先放了他们,老狐狸。”
嘉容差点被一口茶呛住,“你说什么?!”
“难不成我说错了?邴大鹏那桩是你故意弄出来的吧?”
“不要血口喷人,和光殿里的女仙不会搭上自己的清白也要诬陷你们。”
“这样啊?那就是你们合伙欺骗了那些女仙了……啧啧,嘉容你真没品啊,想来想去牺牲的都是女仙。”释臻缓缓起身。
她如今是走不掉了,脑中飞快地思考对策。
绝对不能让邴大鹏和小北折在这里,无论如何要将他们送回去。上天庭如果想要对付自己,则必然想好对策对君瞿和妖丹出手,或者早在她放松警惕的时候,已有万全的对策。真要打起来,可是元朴那边……
元朴这次外出,她是知道的。这两百多年来,上天庭的大皇子一直为那个中心法阵奔波劳累,还只能暗地里偷偷执行。他这一次被嘉容调到黄海处理海祸,回来之后就能完成中心法阵。也就是说,不消多久元朴的阵法就能启用,到时两军靖平。但这样的话,绝对不能让魔界知道她被嘉容害了。不用慌,元朴功成的话,会帮着瞒的。
如果元朴不能成功,君瞿会有方法与上天庭抗衡吗?墨千狩?还有墨千狩。得想个方法通知墨千狩,让他知道上天庭会对妖丹出手。还有小北,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放了小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