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顾金北果真是个小孩,说的话带着天真的成分:“好啊。”他随口说,“下回让他们知道。”
顾金北不想收回手,陈柯的脸很软,像是果冻,却又比果冻更加真实,陈柯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让他拿开手,他便心安理得地停在上面。
“他们叫什么名字?”顾金北问他,“他们住在哪里?”
陈柯看着他,顾金北的眼神是很认真的,不像是开玩笑,陈柯隐约觉到不对劲,抬手揉乱了他的头发:“你想什么呢,小孩。”
这个动作让他的脸离开了顾金北,顾金北不动声色地把手收回去。他有些不甘心地说:“我不是小孩。”
这话实在没有说服力,顾金北太小了,给陈柯的感觉也太脆弱,因此他只是笑了笑,拿着伤药去了沙发。
顾金北这次没跟着过去,他站在原地,有些变扭但又很倔强地看着陈柯。陈柯挽起裤腿露出伤,皱着眉给自己上药,顾金北便又不倔强了,转而又走过去,站在一边很心疼地说:“太疼了。”
其实这伤还好,对于经常挨打的顾金北而言都不值得一提,但这伤落在陈柯身上就不行,太扎眼了,刺得顾金北眼睛疼。
他想知道是谁弄的,但他知道陈柯不会告诉他,他很想叹气,但最终还是没有叹出来。
陈柯给自己上好药,就问他要不要留在这里吃饭。顾金北点头,跟着他去了厨房,帮他打下手。
陈婉然是在两人吃饭的时候回来的,她看到顾金北的时候还冲他笑了下,顾金北也回了她一个笑:“阿姨好。”
“诶,好。”陈婉然把包放在沙发上,陈柯从凳子上下来,陈婉然说:“不用了,我有点困,先去睡一会儿。”
陈柯便又坐了回去。
吃过饭,顾金北想给陈柯帮忙,但陈柯不需要他:“去写作业吧,今天老师布置的作业你写了吗?”
“都写完了。”顾金北说,“在学校的时候,就写完了。”
他除了做饭,其他家务都干得不错。两人把碗洗了,顾金北便说要回家。
出了陈家,顾金北没有回家。他跑下楼,跑去了刘蔓家。他记得刘武,只这一点就够了。他路过小卖部的时候买了一把裁纸刀,把它放进了口袋里。
他跑到刘蔓家门口,敲了敲门,开门的是刘蔓的妈妈,她一眼就认出他来了,脸色瞬间就黑了下去:“怎么是你!”她说着就要关门。
顾金北抵住了门,他说:“阿姨,等一下,我找刘蔓。”
刘蔓这时候听到响声过来,她看到顾金北,有些不可思议:“你怎么来了?”她的语气带着欣喜,“妈妈,让他进来。”
刘蔓的妈妈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开了门。
“你找我干什么?”刘蔓在门口看着他,头抬得高高的,又恢复成不可一世的样子。
“我想了很久,”顾金北的脸恰当地红了起来,“我可以给你过生日吗?”
刘蔓的脸亮了起来,她克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好啊,你来吧。”她像是夸耀地说,“我哥哥会带很多朋友过来呢。”
顾金北笑了:“谢谢。”
他的笑容在门关上之后就消失了,他把手伸进口袋里,握住了那把裁纸刀,像是在从上面汲取力量。
刀子不落在自己的脸上,是不会知道有多疼的。
顾金北走回家,灯是开着的,夏茵坐在沙发上,听到声响转头看向他。
“你回来了?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夏茵的笑容让顾金北瞬间冷静下来,他的意识突然回笼,口袋里的那把小刀也顺带着烫了起来。
他……他刚刚是打算干什么?
夏茵见他站在没动,还没说话,不由地语气就冷了下来:“怎么?你还要站在门口多久?”
顾金北这才动了,把鞋子脱了走进去。
“妈,”他开口,“杀人好玩吗?”
夏茵笑了下:“你想玩?”
顾金北停住脚,看向她。他没点头也没摇头,但这已足够叫夏茵大笑起来。
他看着夏茵笑得前俯后仰,笑出了眼泪。然后夏茵擦掉眼泪,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他面前。
“小北,这一点都不好玩。”夏茵说,“这个游戏,我希望你一辈子都不要去玩。”
☆、第十九章
夏茵的神情很少如此认真,认真到让顾金北有些害怕。
之前的夏茵……不是这样的。
他的妈妈,会杀人,然后叫他清理现场,让他做伪证,最后用沾着血的手摸着他的脸,把血都糊在他的脸上,一字一句告诉他:“很好玩的,小北长大了以后,一定要试一试,好不好?”
顾金北远没有他外表所表现的那么淡定,他当时害怕地发抖,但他不敢摇头,不敢说不,只能拼命点头。
现在……他鼓起了勇气,夏茵又叫他不要这么干了。
夏茵揉了揉他的脑袋:“好了,去洗澡吧。”
顾金北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掏出口袋里的小刀。
陈柯失眠了。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子里跟放电影似的不断回放着今天傍晚的那一幕。他原以为两人如今形同陌路,起码最初的情面也要留着,但真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放学半路能被堵。
卢伟建指着他吼:“我他妈就是看不惯你!除了一张脸,你还有什么可以看的地方!性格差的一塌糊涂,总是爱装清高对人爱搭不理,你以为这样就没人知道你妈卖/逼吗!”
这种话是恶毒且伤人的,尤其是从卢伟建的嘴里说出来,就像是无数个箭矢扎在他心里,把他的心都给扎成个筛子。
陈柯拉上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
第二天他精神不济地去上学,孙佳倪走过来问他昨晚怎么了,他说:“打了一架。”
孙佳倪没再说什么了。陈柯下了早自习就趴在桌子上,等到上课了,他起来才发觉头晕,晕得还很厉害,他晕了一天,眼睛也热了起来,总觉得睁不开,回到家也不见好。
陈婉然日常不在家,他进门就躺在沙发上,很想睡,但头又开始疼,像是要炸掉一样,他便怎么也睡不着了。又在沙发上翻来覆去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病了。
他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去了般,连站都差点没站稳。他勉强撑着走出门,下楼梯的时候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他在地上躺了一会儿,不想动,也没力气动。忽然,耳边传来脚步声,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他的眼中。
是顾金北。
“你怎么了?”顾金北去搀扶他,他便把大半的重量压过去,把顾金北压了一个踉跄。顾金北伸手去碰他的额头,他的手很凉,碰得陈柯很舒服。
“你发烧了,额头很烫。”顾金北把他扶去了对面的小诊所,阿姨一量,四十度。
吃了药,陈柯在凳子上休息了一会儿,才被顾金北扶着上楼。也是难为了顾金北,那么小的个子,却要扶着比自己还要高的陈柯,但好在他还是把陈柯扶回了家。
顾金北把陈柯扶上床,又给他脱外套。陈柯把手搭在拉链上,不想让他脱,但他如今的力气显然不够,因此顾金北拿开了他的手,脱掉了他的外套。
陈柯怕冷,穿得实在不少。等脱到里头只剩下秋衣秋裤的时候,顾金北的后背都是热汗。他拉上被子把陈柯严严实实地盖上,然后凑到陈柯的身边说:“你睡吧。”
陈柯想说我不睡,我澡都没洗呢睡什么啊,但他就是闭了下眼,就真的睡了过去。
等陈柯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陈婉然坐在床边,给他抹汗,见到他醒了就问:“饿不饿?”
出了汗,陈柯整个人就清醒了不少,他开口,嗓子哑地出奇:“小北呢?”
陈婉然听到他的名字就笑了:“他回家了,都这么晚了。我回来的时候他就守在你身边,他真是一个好孩子。”
这话落在陈柯的耳朵里,叫他心里一暖,他说:“是啊。”
出了一身汗,陈柯的烧就退了下去,但感冒就跟着过来了,陈柯总是咳嗽,咳得陈婉然的心发慌:“怎么还不好?你吃药了吗?”
药是按时吃的,但咳嗽总不见好。顾金北有几回见到陈柯,才说了两句话,陈柯就咳得近乎要把肺给咳出来。
“吃药了吗?”顾金北关切地问道。
“吃了。”陈柯说着就咳嗽起来,顾金北的眉头就紧紧地拧在一起。
第二天放学后,他没直接回家,转而去了天行大药房。他以前生过病,也咳嗽,咳嗽地很厉害,后来夏茵给他买了一个什么川贝什么糖浆给他喝,他喝了一天就好了。
他囫囵地比划那个模糊的药名,好在最后到手的与他记忆里地相差无几。他兴冲冲地跑回去,抱着药打算敲门的时候,听见夏茵在背后叫他:“小北。”
顾金北转过身,夏茵就站在他的身后。她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药上,眼睛藏了揶揄地笑意:“你生病了吗?为什么买药?”
顾金北抿着嘴,仰着头看她,不说话。
夏茵朝他伸手:“拿来。”
顾金北抱紧了怀里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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