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陈楚衣生日,按理来说,今年应该轮到在严旭明这边过,但是到了当天早上,陈锦如也没有松口,通知他什么时候去接女儿,严旭明已经厌烦了低声下气的求她,不见就不见吧,订了鲜花、蛋糕,送到女儿的教室去。
快下班时,父母来学校找他,把女儿也带了来。
办公室门开着,陈楚衣探进脑袋,看见他在,甜甜的笑了,绕过桌子扑进他怀里。父女俩好久没见,腻歪了一阵子,严旭明觉得不太对,“你妈妈叫你过来的?”
“是爷爷奶奶在校门口接的我。”
严旭明没告诉父母他和陈锦如之间的矛盾,免得两老操心,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虽然不抱希望,还是问了一下。
“妈,你跟陈锦如说了吗?”
“不是你负责跟她联系的吗?今天衣衣生日,你忘记了?”
果然。
严旭明借口还有一点收尾工作没完成,让父母先去书吧坐一坐。
女儿听他口气,猜了个大概,等爷爷奶奶被支开,问,“爸爸,妈妈是不是还没同意你见我?”
严旭明沉吟着,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这不是说些场面话就可以粉饰过去的。
“爸爸还在努力。”他承认。
陈楚衣泄气了,悻悻地背上书包,“那我先回去了,今天作业好多。”
严旭明真不愿意看到她失望的样子,拉住女儿。“这样,我再问问你妈妈。”
女孩眼睛又亮起来,严旭明拿着电话走到窗边,对着前妻的联系人卡片,忽然改变主意。
之前商量了那么多次都没有结果,这次想必也不会有任何不同。但他为什么非要征求陈锦如的许可呢?他只是和自己的女儿见面,又不是探监。既然对方不讲道理,那他也可以。
他转而拨通吴煜的电话,“今天衣衣过生日,我准备带她去外面吃饭,爸妈也在,你赶快搭个车过来。”
“好啊!”吴煜声音惊喜,“你前妻终于让步了?”
“是我爸妈去学校接的衣衣,她不知道。”
“那……”
“管他的。”严旭明抛开顾虑。
年轻人犹豫了片刻,“……我还是不去了吧?”
“为什么?衣衣也希望你来。”严旭明示意女儿,“对吧?”
“是吴叔叔?”陈楚衣小声问,得到肯定,拍了拍手,“叫他来呀!”
他们也很久没见了,吴煜在电话里笑起来,“谢谢。”
严旭明察觉到他有所忌惮,“你怕她妈妈?”
“我不怕,她跟我又没什么关系,要是敢找我麻烦,我就跟她打一架。但是……衣衣的问题始终要解决,如果她找去,看见我在那里,以后就更难沟通了,还是别太刺激她。”
严旭明一时冲动,没他考虑得那么周到,的确,他在和不在,对于陈锦如来说是两种性质,前者无疑是罪无可恕的挑衅。
“委屈你了。”
“说这些干什么……”年轻人不好意思,“衣衣吹蜡烛的时候拍个视频,我要看。”
“好,”严旭明答应,“等会视频连线你。”
晚上他过得很开心,全家人其乐融融,唯一的遗憾是吴煜不在。严旭明给他现场直播,一直播到手机自动关闭。期间陈锦如打来电话,他只接了第一个,告诉对方女儿在他身边,全不理会对方的谩骂,便就挂断。女人又接二连三的打来,他干脆将号码存进黑名单,世界清静了。
原来,做坏人是这么爽快。
他十点钟才把女儿送回前妻家,手机插在车上充了一会儿电,重新开机,联系陈锦如,这次换对方不接了。
“爸爸,我有钥匙。”升初中以后,陈楚衣就每天自己上下学了。
严旭明怕陈锦如把门反锁,让女儿进屋后给他发个消息,他再走。
他坐在车里,很快,女儿又蹬蹬蹬的跑下楼来,抱告说陈锦如并不在家。
估计在满大街的找他吧,严旭明脑里浮现出前妻杀气腾腾的样子,感到好笑,又有点侥幸。他总算也让这个彪悍的母老虎吃了一回瘪。
“那,她要是批评你……”
“我就说是你骗我说她同意了。”
严旭明还想教她怎么应对,结果女儿已经学会了抢答,他伸手在陈楚衣的鼻尖上刮了一下,“就会出卖你老爸。”
陈楚衣笑着抱了抱他,开门下车,走了没几步远,忽然回过头望着他,眼里恋恋不舍,叹息一般的低声说,“爸爸,当时离婚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要我呢?要是我在你身边,该多好啊。”
第30章
厌世-30
回去的路上,夜色中女儿小小的身影始终在严旭明眼前,挥之不去。
“为什么不要我?”
他被问得哑口无言,想到要解释,女儿意识到说错了话,摆摆头,向他告别,跑进楼道不见了。
严旭明心里真不是滋味。
责任也确实在他,他之前想,毕竟是女儿,对于成长各方面,肯定跟着妈妈比较好,而且就算打官司,按照惯例,在对方没有表示放弃的情况下,也会更偏向于将孩子判给母亲。那时他过得并不顺利,生意上遇到了一些挫折,陈锦如的收入相对而言更稳定,明确的说了她要孩子,严旭明就跟没她争抚养权,谁知会演变成这样。
现在再争还来得及吗?可是走上法庭,陈锦如肯定会把他和吴煜的事情抖出来,怎么才能有胜算呢?他乱糟糟的想着,停车、上楼、输入密码,门居然打不开。
他退开看了眼门牌号,是508,没错,又试了一遍,还是打不开,门从内反锁了。
不应该,吴煜知道他在外面。
敲门也没有人应,严旭明拿出手机,发现有条未读短信,来自吴煜。
“今晚别回来了,我要赶稿,会吵到你。”
年轻人巴不得时时刻刻粘着他,怎么会叫他不要回来,严旭明直觉发生了什么事情,拨通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才传来吴煜的声音,沙哑的,似乎精疲力尽,“严老师,我给您发的消息……”
敬语,这肯定不正常,严旭明打断他,“开门。”
年轻人被他命令式的口吻镇住了,通话切断,同时,门在严旭明面前滑开,吴煜就站在玄关,见到他,眼睛眨了眨,泪水便就滚落下来,张开双臂,扑入他怀中,紧紧的抱住他。
严旭明越过他的肩膀,望进房间,心无限的坠落下去。
里面像是龙卷风过境,墙上、天花板上,所有的画都被扯下来撕碎了,七零八落。柜子和吴煜用来挂衣服的衣架被推倒,茶几砸得稀烂,电视破了个大洞。地板淹没在垃圾当中,连个站的地方都没有。
严旭明仿佛想见到刚才发生的灾难,跟他离婚之前的那场大战如出一辙,陈锦如像个野蛮的侵略者,打砸抢烧,把整个家搅得天翻地覆。
这次被毁掉的是他的桃花源。他和吴煜花费了那么多心血,像鸟衔巢,一点一滴搭建起来的,全没了。
严旭明气到冒烟,“是她干的?”
吴煜把脑袋埋在他颈窝里,点了点头,“她带了一个男的来,我没打过。”
肯定是陈锦如的弟弟,她的狗腿子。严旭明退开来,检查他。吴煜嘴角有一片淤青,手也擦伤了,看来他真的跟那姐弟俩干了一架。
严旭明无比责怪自己,在年轻人守护他们的圣地时,他却不在,还傻乎乎的以为自己赢了,从陈锦如手里扳回了一局。他应该想到,前妻既然查到年轻人的单位,很可能也掌握了他的住址。她不会来学校闹,那所有的矛头都会对准吴煜。
太卑鄙了!
严旭明咬牙切齿,“打110,报警。”
“警察会管吗?”吴煜拉住他,“再说……最多也就赔点钱,有什么用?”
损失主要是画,价值难以认定,这种感情纠纷,估计会以调解为主,警察也是人,是人就会有偏向,如果知道他和吴煜的关系,还能秉公执法吗?严旭明不敢确定,但是就这样放过前妻,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算了,都是我太蠢,也不想想,你知道密码的,怎么会敲门?”吴煜拭去泪水,蹲下来,整理堆积成山的垃圾。
大量玻璃碎片夹杂在里面,严旭明怕他扎到手,“你放着,我来。”
“那我下去买把扫帚。”扫地机器人这个时候派不上用场了。
“好。”
吴煜暂时离开,留下严旭明独自面对那一片狼藉。他仔细的把画的碎片挑拣出来,这里一只眼睛、那里一条手臂……他都认得。在每天的相处当中,这些画已经成为了他的朋友,现在他的朋友们都死了,严旭明有种错觉,他拿在手里的不是纸张,而是遭到分解的尸块。
这些画,凝聚了吴煜从学生时代以来的心血,连卖都舍不得,严旭明不敢想象他有多难过。
收拾了一会,他发现地上有水,猛然想起,他们把呆呆兽从厨房里搬出来了,放在茶几上。
他们的小宠物呢?
严旭明急切的在垃圾堆里翻找,这时吴煜回来了,看他像疯了一样,赶上前,从背后抱住他。
“严老师,你别这样,呆呆兽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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