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轨又怎么了?一直是我赚钱养家,她还有理了?
啊啦,我才不会考虑那种人啦,但是他家最近拆迁了,所以还可以处处。
这些真实的言语被话术和容貌隐藏在一层又一层的面具背后。
比起爱情当然是钱更重要。
真心?
这就是每个人的真心。
如果认清规则随波逐流,至少还能在这套规则的庇佑下获得一些利益。
偏要去追求和现实相悖的东西,只会头破血流,血本无归。
这一点夏庐明白,李临阳不明白。
他已经不是生气而是恼怒了,也不在前倾着身子说话,直接往后靠,脚还要踩着夏庐的桌椅背。
他觉得夏庐真的是开始工作之后越来越没劲了。
他讲这么半天,就是为了撺掇他跟自己去楚家捞人。
结果对方给他来一个什么门当户对。
夏庐被李临阳脚踩了一脚也不生气,稳稳地开着他的车。
他是明白谢棠的。
身份悬殊,没有什么力量,缺乏自信,又在小公司蹉跎了几年,先机尽失,履历也不好看,未来往上走千难万难。
他和楚衡的不对等远远不仅限于这件事上他无能为力。
不对等形成了主动和被动的关系,强势的一方主导全局,谢棠永远只能接受楚衡和他背后那段关系带来的所有变革。
更何况他和楚衡,和楚家之间还有那样一段理不清的关系。
夏庐想,无论如何,第一要务就是别再让李临阳掺合进这件事了。
谁知道楚衡最后被逼急了能闹出什么事来。
李临阳对待自己人就是个炮仗脾气的圣母,到时候绝对要冲到第一线上去帮楚衡。
那就变得很麻烦了。
李临阳见夏庐也不理人了,保持着踩着他的姿势开始百无聊赖的刷手机。
夏庐不帮就不帮,他李临阳还找不到人帮忙了?
他刷手机刷了半天,脑里盘算了好几个营救方案,想的正兴起呢,突然电话就响了。
他看着屏幕上谢棠两个字,有点发懵,实在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存了谢棠电话。
不过这是次要的,他很快把电话接了起来,他到想知道楚衡的情儿找他是想干嘛。
“喂?”
“……您好,我是谢棠,您是李临阳吗?”
李临阳被那个“您”字怼了一脸的问号,幸而他八卦的心忽略了这些细节,他开口问。
“我是,你有什么事吗?”
谢棠那边沉默了两秒,开口。
“……请问,您有办法让我和楚衡见一面吗?”
李临阳接了谢棠的电话,听了那句略带紧张的请求,当即决定,现在、立刻就要把谢棠约出来。
夏庐拗不过他,只能答应。
谢棠在电话对面踟蹰一会儿,报了个地址。
李临阳收到,马上使唤夏庐往那地方开。
夏庐拗不过李临阳,叹了口气,调转了行驶方向。
李临阳看他变道这才肯赏赐给夏庐一点好脸色,“我跟你说啊,你一会见了谢棠别拿你那套门当户对的话堵人啊。”
夏庐说:“你不是不太喜欢他对这事的态度吗?怎么现在又护着了?”
李临阳说:“他只要惦记着楚衡,不当缩头乌龟那就还算个爷们,我总不能看着你把他又吓回去,不然楚衡真是太可怜了。”
夏庐不置可否地撇撇嘴,心说楚衡可怜?楚衡有他可怜吗?
真是说不清的一场冤孽。
晚高峰过了之后的高架桥十分畅通,十几分钟后,夏庐和李临阳就到了地方。
是一个商圈的咖啡厅。
夏庐停好车,和李临阳一起下车进咖啡厅找人。这个点咖啡厅门可罗雀,谢棠坐在角落里看手机,李临阳一眼就看到了人。
他招呼夏庐过去,出声喊临谢棠名字。
谢棠听到喊声抬头,见是他们来了,就把手机收了。站起来和李临阳问了好,又有些困惑地开口:“这位是?”
“啊,你没见过。”李临阳反应过来,“这是夏庐我和楚衡的发小。”
谢棠听着点点头,礼节性地向夏庐伸出手,“您好,初次见面,我是谢棠。”
夏庐与他握手,“夏庐,我听楚衡说过你。”
听到楚衡名字,谢棠不由得一颤。
他没怎么和楚衡的朋友圈接触过,李临阳还是因为大学的时候经常看到他来找楚衡泡吧才认识的。姑且算是个熟人。
突然冒出个没见过的新人,他之前的打算,就不知道能不能说了。
三人落座,李临阳随便点了两杯拿铁,就直奔主题:“你说你想见楚衡?”
谢棠看了沉默的夏庐一眼,开口:“是的,我想问你们能不能帮上忙。”
李临阳兴致来了,立刻就准备把自己一路上盘算的那些有的没得和盘托出。
夏庐出声打断,“我们确实帮的上忙,但是你见他想做什么呢?”
李临阳愣住,扭头看了夏庐一眼,忍不住就想发火,路上说的好好的,现在以来就要给自己拆台。
谢棠在对面也似乎是愣了一下,神色微妙地变化了。
他今日刚下班,和软件那帮人扯了一天的皮,这个时候精神仿佛刚跑完马拉松。本应该是疲惫的不行的状态。
也许是因为事关楚衡,也或者是因为太疲惫之后形成的紧绷状态。谢棠立刻感受到夏庐这句话背后暗藏的那一点拒绝。
这个人。
谢棠面色几不可查地挂上公式化笑容,“总有些话,想当面和他说。”
李临阳急了,马上接口:“他都被关进去了,咱们当然得想办法把他弄出来啊。”
夏庐听到李临阳这么说,皱眉,显然不悦。
谢棠看了看这两人的反应,心里大概也有谱了。
“我只是需要一个地址,其他的都无所谓。”他说。
夏庐看了看谢棠,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以往在楚衡的描述里,谢棠是一个很温柔很好的人,在帮楚衡查里点事情之后,也算是对谢棠和楚家的关系知道了七七八八。
他当时不赞成楚衡对谢棠半遮半掩的态度,现在对谢棠本人却也不敢说太多。
还有就是他个人的私心,李家和楚家有些商业上的往来,李临阳懵懵懂懂的,如果涉事太深,难免对他有什么影响。
他开口:“其实你又何必一定要见他一面呢?他是楚家的少爷,现在楚家管事的人已经老了,关不了多久,他不会对自己家的继承人怎么样的。与其见他一面,不如安心等着楚衡出来。”
谢棠感觉脑袋里有根神经跳动了一下,他看向夏庐。
是的,没错,老实等着或许是现在这个情况下,对自己来说的最优解就是安心地等,熬到楚衡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第一次见到李临阳的时候,自己会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打算如何等下去的原因。
“这只是我的最优解,不是楚衡的。”谢棠说,“夏先生,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这么防备我,恕我冒犯,现在这个情况我也不想虚与委蛇了,我只要一个地址。这之后我也不会透露这个地址我是从哪里得到的。我就是拿着包炸药把那地方炸了也和您和李先生没有半毛钱关系。”
夏庐被抢白,还想再说,李临阳却忍不住了。
“你。”李临阳对着夏庐说,“去车上等我。”
夏庐看向李临阳,眼神里有不赞同,脸色也凉了下来。
两个人的目光对峙了一刻,夏庐终于还是败下阵,起身离开了咖啡馆。
他走的时候状似无意地瞥了谢棠一眼,眼神和他的面色一样的凉。
李临阳确定他出了门之后,扭过头跟谢棠说:“你别听他的,那破小区门禁忒严,你没有名头没法进去。其实我也不确定夏庐是不是被关在老宅,只是芳姨之前打了个电话出来,跟我说你的位置让我去给你报个信。”
谢棠愣了一秒:“芳姨?”
李临阳说:“就楚家一个用了很多年的佣人。总之,你就是想见一面我觉得也有点难,但是去楚宅我倒是可以带你去。你看看什么时候方便。”
谢棠沉默半刻,开口:“……谢谢,但是夏先生他……”
李临阳被搞得实在不耐烦了:“你管他干嘛?他就是个谨慎过度的老妈子性格。是,楚家人不会虐待楚衡,咱们等着就行了。但是你都打算好了,想要见他。不杀人不放火的有什么不能做的?本来就是楚家关人这事不对。”
谢棠看着灯光下的李临阳,看着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突然开始回想他们大学时候见过的样子。李临阳总是下午的时候来找楚衡出去玩,脸上永远是大大咧咧的笑,楚衡有的时候一整天脸色都阴沉,但是看到他过来也会露出一点点高兴的神色。
那是藏在他大学记忆里的画面,时光荏苒,他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学生,但李临阳却好像还是当年的李临阳。
热情,善良。
谢棠垂下头,有一些哽咽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发出来。
“谢谢……真的谢谢。”
这就总算是,有一点转机了。
去楚宅的日子定在了这周末,还有几天时间。
后来谢棠一直在听李临阳讲他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比如乔装成送菜的,送快递的。或者伙同芳姨里应外合把楚衡给放了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