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汝期也笑:“楚少不像是会赌气的人,如果我不愿意承这个人情呢?”
楚衡耸耸肩:“那也没什么办法,毕竟是我先走了眼。”
李汝期重新打量这位楚家的少爷,如果先前都是客套的成分居多,他现在倒是真的把他当成了竞争对手。
他投资的项目里回报率高的不少。启东在里面并不算非常显眼,而且正如楚衡说的,已经过了资产爆发期,如果想赚快钱,现在抛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如果要看长线发展,自己在湖城根基比较浅,很难估准未来的局势发展,到时候赔个干净也说不定。
但是楚家不一样,且不说楚衡哪怕现在翻手就卖也能赚一笔,赌长线发展,楚家底气确实也更足。
如果楚衡真的是想卖他一个人情,启东无疑是一个双赢的选项。
“不好意思,楚少。我佩服您的眼光,但也因此想要再赌一把。”李汝期说。
楚衡也并不坚持:“好的投资人眼光都是长远的,我输了先机,没什么好说的。”
话锋一转,楚衡接着说:“不过难得见李先生一次,就这么空手而归,不太好吧。”
这就是明着要些好处了,直白、坦荡,却不讨人嫌。
商人逐利,把欲`望都放在台面上反而让人觉得坦荡。李汝期也确实想搭上楚家这条线,楚衡给了台阶他没必要两次都不识抬举。
他想了想,报了几个湖城当地做实业的公司。
按他之前接触过的情况,楚家这样的世家一般都会对增长率不错的实业企业有好感。
他有心结交楚衡,报的都是实打实有利润的产业。
楚衡听到了盛雨的名字,内心露出了诡异的微笑,面上却不显,装作不经意的问了几个问题。最后李汝期定了两家企业的名字给他,说可以按自己占股金额的5折进行转让。
从投资角度来说,李汝期依旧是赚的不少,但是却是也足够厚道,5折的价格,基本楚衡反手就能捞一笔。
两个人各自都觉得自己赚了,很是愉快。
就在这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李临阳听那两个人打了半天的机锋,都快睡过去了。一下被这响声惊醒,跳了起来,喊:“什么东西。”
三个人顺着响声的方向望去,发现客厅一边2楼的走道上,不知什么时候突然站了个身穿睡衣的瘦削男人。面容姣好却有些苍白,他面前就是栏杆。栏杆外面,一个花瓶在一楼摔的粉碎,刚才的巨响就是从这来的。
李汝期一看到这个男人,脸就刷的一下白了,吼到:“人呢,快把先生扶回去!”庸人们被这动静惊动,纷纷跑了出来,要抓那个男人回房。那个男人似乎精神上有些问题,一直在挣扎,他背后就是栏杆,李汝期看的惊心胆战,跟楚衡和李临阳说了声抱歉,就快步跑上了二楼,亲自去抓那个男人。那男人看见是他,挣扎的更加厉害,李汝期把庸人拨到一边,紧紧的把那个男人抱住,控制住他的身体。
那个男人发现挣扎没有用了,竟然在李汝期怀里颤抖了起来。李汝期抱着人安抚了许久,那颤抖才逐渐平息。等到人彻底在怀里软了下来,李汝期才把人抱回了卧室。
前后10几分钟的时间,楚衡和李临阳在客厅看的分明。李临阳偷偷朝楚衡咋舌:“看不出李汝期家里情况还挺复杂。”楚衡回瞪了他一眼,警告他在别人的地盘少说两句。
李汝期又过了一阵才重新下楼,比起一开始在门口迎接他们的样子,整个人显得凌乱了许多,一丝不苟的头发此时也乱了发尾,在头上翘着。他不太好意思的说:“见笑了。”
“没有没有。”李临阳说,“你家人有事,我们就不打扰了。”
可能是李临阳提到了家人,李汝期的脸柔和了几分,“内子早年受过伤,现在精神状态不太好,一般都不见人。今天可能是陪护的人疏忽了。”
楚衡敏感地捕捉到了他话里的重点:“内子?”
“是的。”李汝期回答,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避讳的一样,“刚才那位是我的爱人。”
李汝期家里有个貌似疯了的男人,他还管这人叫内子。
这可是个大新闻。
李临阳一挑眉,总算是来了兴致:“不介绍介绍?”
李汝期一愣,露出个苦笑:“李少都看到了,这是我爱人。”
李临阳说:“你够可以的,家里已经有人了,我看好几家的闺秀约你,你也没把话说死啊。”
李汝期有些惭色在脸上:“我刚来湖城,根基不稳。有些应酬不是说拒就能拒的。”
李临阳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眼,也没瞧出来心虚的表情,索性堵他:“你可想好啊,我今儿见了什么,可是要跟圈里人唠唠的。”
李汝期反倒笑了:“求之不得,谢过李少了。”
李临阳没吓到人,自讨了没趣,倒在沙发里继续玩他的手机。
楚衡眼睛里的颜色沉了沉,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才开口:“那人是自愿的?”
此言一出,李汝期就呆住了,连带李临阳都吃了一惊。
李临阳赶在李汝期开口之前就锤了楚衡一个爆栗,开口:“醒醒,回魂了。说什么呢你,都说了是爱人。听懂没?”
楚衡被锤了,也没放弃,继续看着沙发上坐着的人。
李汝期神色有一点点的不自然,这挺正常的,没有正常人被问了这种问题还能保持淡定。他并不开口,像是一种拒绝。
这倒未必是人李汝期把那疯男人囚在这心虚,挺像是被冒犯了之后一种本能的反应。
楚衡看懂了,他继续问:“能聊聊你爱人的情况吗。”
李临阳都急了,上半场还人模人样地跟这谈笑风生呢,怎么突然间就感觉变成十级智障了。他随口打了个哈哈,企图把这事盖过去,一手悄悄地捏楚衡大腿。
楚衡根本不为所动,就那么盯着李汝期。
短暂的眼神交流里,也不知李汝期看懂了什么,他好脾气地退了一步,开口:“这算是我的家事,今天我们谈的是工作,不宜说这些。楚少感兴趣,我们再约时间?”
楚衡定定地看了他一会,笑了:“行,再约。”
李临阳要被楚衡吓死了,听到他今天肯不抓着这事了简直想要求神拜佛,当即随便扯了个理由就要拉着楚衡走。
李汝期把他们送到门口。
从客厅到上车这短短的距离,李临阳严防死守,生怕楚衡又想起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用尽浑身解术尬聊。
李汝期自然看得出来,也就配合着。
楚衡沉默了一路。
临到上车,楚衡回头看着李汝期,又问了一句:“你现在过得幸福吗?”
李汝期也回看着他,轻轻点了下头。
李临阳算是知道自己挡不住楚衡瘟神了,绝望地开口:“哦呵呵呵呵呵呵呵,人家李先生事业有为,家庭美满当然幸福啦,不多说了我们走了再回。”然后把楚衡使劲拽到车上,朝司机就是一连串催促:“快快快走走走。”
司机没弄懂他们这不是做客出来吗,,怎么搞得跟逃难似的,但是训练十分有数,一脚油门就绝尘而去。
李临阳和楚衡两个都被惯性甩这摔到了后座靠背上。
楚衡被摔疼了,直接抱怨:“你一个劲地喊快走干嘛。”
李临阳也被摔地疼了一会,听他问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卧槽大哥我这是在救你!你他妈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那都是人家私隐也是好问的。”
楚衡非常坦然地回答:“他看上去没藏着掖着啊,我问一问怎么了。”
李临阳真的是心都要操碎了:“大哥,大爷,我叫你祖宗可以了吧。那是突发状况,人家解释下。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楚衡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别占我便宜,谁愿意当你祖宗。”
李临阳被扎心了,不说话了,转过身去在自己、楚衡和另一个发小的三人小群里狂发消息,吐槽。
那位发小几乎是秒回,熟门熟路地开始哄人。
楚衡不管这些,自己找位子坐舒服了就朝车窗外看,权当是看风景。
他为什么要问李汝期那些问题,一来确实是看对方不遮掩,二来是确实好奇。
十分,及其,以及特别的好奇。
他看到那个疯男人出现在二楼走廊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恍惚。他在出国的那些年里经常做的一个梦里有类似的场景。
梦里的场景当然不会是在李汝期的庄园,而是楚家的老宅。
楚家的人都变成了些生面孔,陌生,但是他在梦里知道,背景都足够干净。
梦里也有一个,总是身穿家居服出没在宅邸二楼的男人,他从不下楼,食物都会送到去。
而楚衡自己则总是安静地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椅上,看着楼上的男人走来走去。
那个男人,是谢棠。
楚衡一直觉得这个梦,变态归变态,但是好歹变态的有尺度。
首先他在梦里离谢棠很远,只是看着。
其次这个梦里从来没出现过任何暴力因素。
所以他也只是看到那男人出现在二楼的时候有些恍惚,等到佣人一拥而上把人牵制住他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