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走在这样一条旧路上。
许衍说:“这条路离我外公家这么近,但是我从来没走通过,你知道那边是哪儿吗?”
“熟悉的新的地方吧。”谈羽握了握他的手,“哪怕是死路,下次来也就知道了。”
许衍扭过头看他,正想说什么,手机响了。
他低头看了眼,面露不愉挂了电话,同时迅速抽回了自己的手。怕谈羽多想,他凑上去在对方唇上亲了一下:“不是因为你。”
许衍确定他没有不高兴,转身挥了挥手往来路折返。
没走几步,身后谈羽喊他。
他回头,谈羽说:“你得做好准备,别忘了。”
带着这点愉悦,许衍和闫学柯会面。
他到时,闫学柯正焦躁地碾着地上的烟头,听见脚步声骂了一句:“怎么这么慢?”
“和谈羽约会来着。”
闫学柯被噎住了,消化了半晌,又点了支烟:“房子我给你找好了,三室两厅,随时都能搬。”
他顿了顿,说:“去见阮昼吗?”
“见,怎么不见。”许衍解开袖口的扣子,截过闫学柯的烟吸了一口,“我跟他说了谈羽,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也可能单纯不想看我好过。”
闫学柯冷笑:“你们这些开放式关系没基本法了。”
“别胡说。”许衍叼着烟拍了下他的手背,掏出手机去了个电话。
几乎没等太久,电话那端传来了阮昼的声音。
不得不说,光阮昼的这把嗓音,就不知能勾走多少人。
许衍吐了烟头,面无表情地说:“我现在来见你,给我地址。”
熟悉的酒店,许衍弯下腰向闫学柯道别,脱了外套,只穿了件工装背心进去了。
他没看身后好友的表情,也没看可能存在的任何熟人,径直上了十七层。
十七层是酒店老板预留给重要客人的套房,等着许衍的那间在黑漆漆的走廊亮起了唯一的光,倒真像那么回事。
他踩着厚地毯走了进去。
阮昼高大的身子陷在低矮的沙发里,背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
许衍反手合上了门,走到沙发前,坐上了阮昼的膝头。
从第一次见面时许衍就想说,阮昼这名字起得不好,没见过的人只当这是个漂亮女孩。
可阮昼本尊,身高过了一米九,由于行业原因,还是个练家子,谁来了都不敢只说他漂亮。
许衍低头吻他的嘴角,手顺着浴袍伸进去,停了下来:“我和你说清楚了,为什么还要来?”
“想见见那位。”阮昼答得天经地义。
“我不想让他见你。”许衍简单概括道,“你是我见不得人的那部分。”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你是这样的人,你能接受所有的事,你也值得被接受。”
阮昼的吻细细碎碎从他的指尖向上攀升,到达脖侧时,许衍忍不住颤了一下,他再坐不住了,直接摔在了地毯上。
尾椎处蔓延起的疼叫许衍产生了一些恨意,他仰视阮昼:“我真是疯了才爱你。”
阮昼忍不住笑,将他扶了起来:“我也爱你。”
“呸。”许衍顺着他的力道躺在床上,“谈羽和你不一样,他……”
说不出更细致的话,许衍有些懊恼,他将头靠在阮昼颈间:“他比你好闻,我是真不喜欢你了,太可怕了。”
“也是因为他能让你写字吗?也给他刻了章吗?”
许衍避重就轻:“别看不起我们手艺人。”
阮昼识破了他,笑声逐渐放大,痛痛快快笑了一场。
他不是好人,笑完说:“我跟你做个生意,继续跟着我,我帮你解决你的烦恼。或者选他,你就在这儿,像以前一样,继续忍受吧。”
遇见阮昼时,几乎是许衍最难的时候。
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缺,从身体到灵魂全是破洞。可见了阮昼,他又能提笔了。
即使每一次写字都是痛苦,可只要还能写,许衍就可以假装一切仍然完好无损。
可惜了,他的假装是假装。
阮昼这王八蛋的假装也是假装。
他倒是一腔热血爱得阮昼淋头,对方却只当他是之一。
许衍做了很多年的之一,甚至阮昼也变成了他的之一,这段关系再没有任何趣味。
他也渐渐不再为自己写字。
阮昼歪着头等他的答案。
许衍看他,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着,然后他说:“滚你的吧。”
身边的床一轻,阮昼从床上下去了,站在窗边被夕阳剪了影,不疾不徐地点烟。
从细烟一端腾起的烟雾缭绕着遮住了他的脸,许衍什么都看不清,他也坐起来,垂着头:“我真是当真了,我也是每一次都当真的,你觉得我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阮昼点了下烟灰,“你……你倒是真的什么都值得。”
来之前他心里只存了戏谑的意思,现下却也到底是乱了。
要说感情,任何感情的开端自然是有一点真的。
在最起初,他当然也爱许衍,爱他练字时后背的弧线,爱他不说话时能代替嘴巴职能的漂亮眼睛。
说到底,任何结局都是他阮昼咎由自取。
许衍喜欢看前任现在流露出的颓唐气息,他在阮昼的行李箱里翻了翻,随便提了两件自己能穿的换上。
要走时,他还是回头看了眼阮昼:“闫学柯叫我和你断了,不然我都想不起你来。”
阮昼直接砸了烟灰缸过来。
许衍却快活到了极点,他从消防楼梯下了十七层楼,心底的火苗扑簌簌地迎风生长。
前一天用了半小时和阮昼告别,第二天用了一天搬家。
像是斩断了和社会的所有联系,除了闫学柯,许衍只给谈羽发了自己的新地址。
谈羽和他约好的出发时间是早上七点,在等第二天早上七点来之前,他在手机上看了许多青海的照片,看湖看寺看草原,最后索性穿好衣服等在门口。
比七点还要早半小时,谈羽试探着发了一条微信过来。
许衍再也忍耐不了,他冲出门,又冲回来抓上行李,带着一夜未眠的精神头扎进了楼下的车里。
初升的太阳已经剥掉了青涩的外壳,将谈羽唇角没有隐藏的笑照得清清楚楚。
不知怎么,许衍总觉得,自己跳出去了。
第九章
为了能更早到达西宁,出发的时间也定得格外早。
只是没想到,高速入口早排了长长的一条车龙,全是等着要继续奔波的大货。
车被迫停在原地,谈羽索性熄了火,和许衍分起了早点。
他不知许衍爱吃什么,在肯德基和密姐包子铺都买了些,中西结合,哪边都不耽误。
许衍端着拿铁咬了口包子,嚼出陷里的香味眼睛都亮了:“这是密姐家的?”
谈羽点头。
“我最爱吃他们家包子了,你在哪儿买的?”
“就你家后巷口。”
搬到新家还不到24小时,许衍只当自己走过的那头是唯一入口,没想到那巷子竟是通的。
他不信,掏出手机搜了半天地图,发现真相后“啊”了一声,问:“咱们那天走的那个巷子,你走完了吗?”
“走完了。”谈羽吃他落下的汉堡,“死路。”
“还好没和你走。”许衍抿着唇笑,眼睛还不安分地去看谈羽。
谈羽早抓住了他的眼神,憋着笑晾他。正好前边大货好不容易动了,他赶紧把汉堡塞到许衍手里,勉强从两辆大车的缝隙间插了过去。
这么一松动,他们终于从车龙中钻到了入口处,这才算真正出发了。
许衍是缺了早餐绝对不行的人,吃完自己的包子,惦记上了谈羽的胃。
他将汉堡纸小心折好,只留出一口余地的汉堡:“我喂你吃,影响你开车吗?”
谈羽没回答,张了嘴,多转了点脸过来。
两人第一次这么配合,倒也完成了一个高难度的汉堡。
有点多余的酱沾到了许衍手上,他伸出舌尖一卷,被甜滋滋的酱甜得眯起了眼:“我小时候不爱吃汉堡,觉得酱的味道很怪。”
他刚才的表情可不像是仍然觉得味道奇怪,谈羽问:“然后呢?”
“那会儿到老师家学书法,天天晚上九点下课,回家的路全是夜宵摊儿。”许衍叠着汉堡纸,“我爸有时来接我,都是带着我妈的任务来。有一次我妈要吃汉堡,我俩买了肯德基当时的新品,好像是孜然还是什么堡,就买了一个,我妈给我俩一人咬了一口,真的特别好吃。”
这是许衍第一次提起父母,脸上不自觉地带着笑,连手底都分外温柔,叠好汉堡纸还轻轻摸了两下。
他接着说:“我妈还爱吃鸡爪,那会儿是真的贵,好几十一斤,就买一点,她吃好,我俩尝味儿。”
“我们那条街啊,就没有我们一家三口没吃过的小店。”
谈羽没有这么亲切的家庭回忆,他设好定速巡航,颇有些羡慕地说:“我小时候也在外边吃,不过就不是什么温柔回忆了。”
“那你的温柔回忆是在哪儿?”
谈羽倒是能想起些碎片,但想抓起来就是件难事了。他苦笑着摇头:“我真想不起来。老三密人都知道,说是两兄弟开的乐和超市,实际上老大屁都没干,我爸就是那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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