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啊……”许衍只捏到一个硬邦邦的像卡片一样的东西,光线不好,他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何露的舞蹈表演?”
“对,你和谈羽到底分手没?我这儿两张票,没分的话你们一起去,分了的话我再送一张给其他人,不然空着露露肯定要难受。”
“你不去吗?”
闫学柯听见了,顿了顿,摘下手套取了支烟。他本来想假装没听清,糊弄过去,又想起眼前的好友也在分手的悬崖上站着,他点着烟:“你们去是认识一场,我去不就是个半途而废的投机者嘛……”
“也别这么说,有些问题确实很难解决。”
“像你和谈羽吗?”
许衍骂着推了他一下:“说你呢,扯我和他干什么?”
“我和露露都是过去式了,你们这不还没全完蛋呢么!”
“我也在犹豫。”许衍碰了下他的手背,破了戒,要来烟抽了一口,“他可能疯了,我这边甜甜蜜蜜爱死爱活的,他成天琢磨着我是不是要分手,合着我灌溉了一个爱的PTSD。”
有几个中年人摇摇晃晃端着酒路过,闫学柯往房檐下让了让,又把手套戴上:“兄弟,你自个儿想吧,别耽误了露露的舞蹈演出就成。”
其实许衍也没别的人可以送,他把票给谈羽寄了一张过去。
到演出那天,他又是刚从北京回来,遇上三密的大雨,伞都丧失了百分之七八十的功能,湿着肩膀进了剧院。
他没太来过三密的大剧院,在黑暗中摸索了半天才找到正确的区域,猫着腰好不容易才挤进座位,谈羽已经在旁边坐好了。
谈羽是知道他的行程的,给他递了包纸,又推了个小小的保温杯过来。
许衍打开闻了下,有枣的香味,为了不影响别人,他赶紧把盖子盖了回去,小声道了谢。
演出前的安静里,不方便交谈,不过小动作不受影响。谈羽轻轻在他手背路过了一下,试探过后,若无其事地把手覆了上来。
许衍想躲,错过了他试探时的最佳时机,也就被握住了手。
从幕布升起后,许衍便再没了这些情爱上的小心思,毫无抵抗力地被何露抓住了所有的注意力。
他没看过何露跳舞,也没听谁提起过她有多优秀,只是出场那一瞬的三五秒,他便全明白了。
对性别的刻板印象从来只多不少,有人抨击男孩娘娘腔,就有人批评女孩持有肌肉不够柔弱。但女孩们没有什么不可以,男孩自然也可以做想做的人。
何露和她的舞伴都不是大众印象中最常规的男女组合,这段舞蹈也与众不同:女性没有柔弱妩媚,男性不再富有力量。两人更像是相互扶持,用默契补足相对寻常舞蹈而言的短板,而吸人眼球的部分则由特殊的排舞负责。
连妆容都有所不同,何露没有太夸张的妆面,眉毛没有修理过,杂乱、富有生命力。男舞者却做了异常细腻的妆发,从发丝武装到下巴颏,每一寸都写着精致。
舞蹈结束的那一刻,舞台上的舞者胸脯剧烈起伏,台下的人的相对反应不亚于他们。
在通往后台的通道上,许衍给了何露一个非常满的拥抱,他并不是多戏剧化的人,却也因为激动不知该说什么。他扇了下脸上的热气,向何露竖了一个大拇指:“非常、非常厉害!”
何露解下了保护手腕的带子,闻言爽朗大笑:“总算是完成了初演,我想破戒!吃您做的饭。”
没想到自己情难自禁的夸奖等来的是这个,许衍无奈地跟着她笑:“随时欢迎,哪怕是减脂餐,本大厨也愿意为你做。”
何露顿时苦了脸,想起什么又开心起来:“我看见你和谈总一起坐着,真幸福。”
幸福个屁,许衍和她并肩往里走:“那你看见学柯了吗?”
“他是不是偷偷买票了?”
“不知道,但我猜是。”
闫学柯的心肠再软不过,更不要说对着何露。两个熟悉他的人一对眼神,又拿他打了次趣。
提起闫学柯,何露也没有多大的不悦,笑意一点都没淡:“他那个人啊……我现在想想只觉得遗憾,如果我不从事这个行业,也许就不会这样。”
“他是喜欢你,就像不生孩子不是你提出的条件,而是你的一部分一样。能坚持是胜利,不能坚持对你们两个也未尝不是消极的胜利。”
“嘴再甜还是要给我做饭啊!”
他俩说笑着走工作人员的通道离开了剧院对外的部分,反倒让谈羽和闫学柯碰了面。
谈羽对闫学柯实在没深的了解,还有些惊讶:“我以为你不来了。”
闫学柯不示弱:“你们什么时候分手?”
两个不熟悉的人偏巧掌握着对方最不能提的部分,瞬间偃旗息鼓,哥俩好搂在了一起。
甚至突然间添了数十年的默契,什么都没说,步伐一致朝最近的酒吧去了。
刚结束演出,剧院附近堵得水泄不通,谈羽领着闫学柯穿小道进了小路,没走几步就遇见了一家啤酒馆。
小酒吧里已经坐了不少的人,老板在冰柜旁边清出张小桌子,刚好够他们膝盖碰着膝盖坐下。
没等酒上来,闫学柯就率先拉开了谈心的序幕:“你和老许到底怎么回事?”
“我犯傻了,估计是他的大忌。”
“让我听听是不是。”
谈羽没隐瞒,一五一十说了一遍,还附了自己最近的瞎想若干。说完后,期待地看着闫学柯,渴望来自许衍好友的评价。
闫学柯先干了小半杯冰啤,这才舒服了,问他:“你到底是怕异地恋……异半球恋辛苦,还是……”
“我不想给许老师负担,他说起书法眼里有光,可我的情况太复杂,干扰了他我不愿意。”
“可是他看着你时眼里也有光。”闫学柯若无其事地替许衍讲了句情话,“你要真这么想可不行,干不干扰他说了算,你算老几。”
“这只是很小一部分的原因,我给你说也只是想博点同情分。”谈羽的酒也上来了,他和闫学柯碰了下杯,“问题在我,我自作聪明了。”
说的是爱,就是小小心脏上的更微妙的情感,谁和谁也不互通,但要说有彻底没共鸣,那也是不可能的。
闫学柯喝到第二杯,再咽酒时已经有些龇牙咧嘴:“我今天也后悔,我放弃得太早了。何露热爱舞蹈,可我热爱她啊,我看着她跳舞,心里特别难受。”
“说实在的,以前我可能还是有侥幸心理,是我自己也没彻底放弃要一个孩子。可是看过她,我才发现是我把自己框住了,我爱她和我想拥有一个孩子并不冲突,每年被抛弃的孩子有成千上万个,可被我放弃的何露只有这么一个……”
“谈哥,不是我说,你不该放弃我们许衍的,他是成千上万中的一个,可是你也是他成千上万中的一个。你们、我们都该是成千上万碰上成千上万,运气多好,怎么自己先泄气了呢……”
谈羽只喝了一点,头脑再清醒不过,他撑着脑袋细想闫学柯的醉言,有些酸涩地抹了下眼角。
千万分之一和千万分之一,这么说起来,他和许衍倒真是十分珍贵。
他看了眼日历里的事件,往开普敦去的航班就在后天早上,真要算起来,能利用的时间还不够24小时。
想个屁,谈羽猛地站起来,在闫学柯脑门上亲了一下,飞快地说:“我建议你也别放不放弃了,能拿起来的时候先去拿吧。”
他冲进雨里,经过被暴雨和密集出行困住的汽车,终于站到了剧院的雨棚下。他还在喘,但异常坚定地同电话另一头的许衍说:“许老师,我爱你,我有很多不敢,可是我想向你讨一枚戒指。即使我离开,即使我们隔了很远,我还是想请求你继续爱我。”
“我给你戴戒指的时候,想圈住你,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第四十章
许衍那边已经安静下来了,比起有些激动的谈羽,他十分平静地问:“你想清楚了?”
谈羽抹了把糊在脸上的雨水,异常骄傲地说:“我不想了,我怎么想都是想要你。比起千算万算揣测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我特别爱你,而且特别自私,哪怕我要走很远,我还有前科,可我想让你等我,想让你一样爱我,我请求你,许老师。”
雨势也体恤谈羽,等他倒谷子一样说完才骤然转急。剧院的窄檐在此刻的雨前失去了多数作用,被风挟裹着的雨毫不客气地全招呼在了他身上。
几乎睁不开眼,他背过身,一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在等待中焦躁地撑在墙上。
想等的话等不到,许衍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谈羽忍不住催他:“许老师?”
许衍正顺着地上的指示往外走,“嗯”了一声,问他:“在淋雨吗?太吵了,我都听不清,你先躲躲雨吧。”
谈羽不疑有他,往最近的一个入口跑了过去。
听着他那边的动静,许衍到了最近的一个出口,没看见人影。他叹了口气,随口扯了一句:“什么时候走?”
“后天早上。”
六月的第一周马上就要过去了,这个答案和许衍预期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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