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地,手机被背后醒转的男人夺走接起来:“郑总,如果你说的事不足以严重到吵醒我们,我会让白夜直接拉你黑名单。”白夜吃惊地看着他,思考下,没有把手机夺回来,而是靠着床沿坐起让温良辰打开免提。
郑翼此时的心情根本不愿意去思考他们两怎么会在一起了。他想到的就是,温良辰在,那更好了,急匆匆地说了事:“我未婚妻被人跟踪,差点撞车,我怀疑是父亲的竞争对手刘志军下的黑手。但是这种事不方便报案,所以想……想找白夜帮帮忙。”
温良辰沉默了片刻,疑惑了两个字:“撞车?”最近满脑子都是那连环车祸案,对类似的异常敏感。
“嗯,筱雨——我未婚妻,胆子挺小,晚上一个人回家的时候看到有人跟踪她,而且过马路还差点撞了车。”
温良辰卸下绷紧的神经:“那……你这纯属党派内斗,没有必要麻烦白夜。”
“可是……”
白夜忽然拿起电话把免提关了和郑翼说话:“翼哥,你在哪里?我来找你。”耳朵被口腔包裹,温良辰的手钻进他睡裤玩捏,以此宣告自己的不满。
“我在家,但——有人在。”
白夜一把按住身下不安分的手掌,让热源覆盖在自己小腹,“没事,我带温警官一起过来。”
“没问题吗?我觉得他并不是很乐意。”面对温良辰,郑翼总是会心惊胆战。
确实是不乐意,白夜一只手根本圈不住他,任他在那儿技术高超地猥琐着,正气凛然的脸,流氓无赖的手,折腾得白夜开始喘气,勉强定住自己,貌似气定神闲地回答:“没事,我搞定。”
“谢……”
急急地挂下电话,白夜又气又恼,话还未骂出口,对他了若指掌的人已经吻住了气愤的嘴,拖过他的手将两人的热源一起握住,激情而缠绵地来了一发。
“满足了?”白夜眼角泛红,身体的战栗还未完全消失。
“嗯。”温良辰露出大白牙一笑,但随即也说了让他突然冲动不满的源头,“为什么要去帮郑翼?”
白夜觉得温良辰怎么也会有像孩子似无理取闹的时候?他直接拖着温良辰起来,清理身体穿起衣服,说话连着串:“不管他们撞车的原因是什么我觉得都有必要去看一下有时候破案就是差一个契机。”
“你对谁都这么好吗?”温良辰没有和他争论,其实他对撞车也有疑惑,但想到郑翼这小子对白夜图谋不轨就忍不住要呛他。现在看白夜对人家这般好,心里不是滋味。
白夜穿着裤子的手势一顿,抬头娇笑:“良辰叔叔,你今天怎么了?大清早醋缸子都要翻了。”
“我喜欢你,这很正常。”
“其实吧,”白夜忽略那随意的告白,晃晃脑袋,“你应该分清楚,到底喜欢的是我,还是像鹿云的白夜。”
温良辰拽住白夜去开房门的手:“你是这么想的?”
“我就是这么想的。”低头看了下不依不饶扣着的手指,勾唇一笑,“先过去吧,回来再说。”
温良辰看着那低头浅笑的人,有着鹿云的影子,相似的性格,但却没有那般刚烈。一个仿若烈酒,一个就是香槟。
他揉揉白夜的短发,拿上钥匙一起离开房间,出门时把白夜的手臂搂过来圈在怀里,“也许是有点像,但我找上你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知道,我不介意的叔叔不用解释啊。”白夜眼尾勾起,不经意地媚笑。
温良辰嘴角一翘,打开车门把他推进去,“你看看你自己,都习惯了风情无限,哪里还有个直男的样子。”
“你让我上我就直了啊。”白夜使坏,说完自己仰躺在座位上捧腹哈哈哈大笑。温良辰跳上另一边座位,“别闹,郑翼家地址告诉我。”
他们路过海岸,晨日被海水顶上海面。暗蓝色的天空忽然明亮起来,如同那孩子的心灵清澈透明。只不过那世间,哪有如此美好,太多时候让隐瞒、误解、背叛、离弃所包围。
白夜忽然心血来潮,跟温良辰说:“你想跟真实的我相处吗?”
“想。”他不假思索,开车的眼睛都没有挪移,白夜怀疑他是不是应付了事,又问了一遍。
这次,温良辰把车停靠向路边,郑重地面朝他说:“其实我也不是天生就喜欢男人。在知道自己要接一个乔装成同性恋的任务时,我去酒吧里找了最嚣张的男人,就是鹿云。说真的,那时候我以为他只是个MB,尽兴地玩,玩了后发现食髓知味,在陷进去之前,我硬是将自己拔了出来。”
他沉着声,把一些回忆变成语言:“然而后来,我知道自己从来都没有放下过。”
温良辰在白夜面前的形象一直是安静、寡淡、冷漠,外表暗黑如枪,内心温凉似水,柔软却坚不可摧。他很少伤感,又或者说可能一直是伤感的但从未外露。
而这几句短短的回忆,温良辰忽然就红了眼,硬扯着嘴角笑了笑:“真实与否,并不是由自己决定,而是由你对待的人决定。我愿意相信你的一切,那么怎样的你都是真实的。”
在这番话语下,白夜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很稚嫩,嘿嘿笑着,眼角瞥见挡风板上插着一张空白的明信片,拿下来一看是张风景图。
“这是哪儿?”
“虔城。”
白夜手指夹着明信片摇晃浅笑:“你喜欢?”
“算是吧,”温良辰的眸子有一刹的黯然,闪过后是自嘲地一笑,“肋骨的伤就是那儿折腾的。要是有空,该再去走走,怀念一下。”
“哼。”白夜神秘兮兮地笑着哼哼,把脖子里温良辰送他的挂坠拽出来,扬着下巴道,“这是你给我的承诺,我也还你一个,互不相欠。有笔吗?”
“下面抽屉有。”
白夜拉开下面的抽屉盖子,翻出一支蓝色水笔,背着温良辰在明信片上刷刷地写着。车子缓缓启动,继续朝郑翼的家里开去。
那张明信片后来就被白夜藏进了遮光板上的光盘夹里面,温良辰也就当他孩子脾气没有在意,很久都没有去翻出来看。
郑翼的精神极差,出来开门时,整个眼圈都是青黑色的。白夜没想到,郑程家竞选市长的事给家人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
白夜带着温良辰跨进门槛,发现,郑副市长居然也在,他身边坐着一位中年貌美的女性,妆容精致,穿着时尚大方,单手搂着另一个憔悴的女孩,谨慎地抬头看着他们。
郑翼关上门,连忙做了介绍,指着白夜先说:“这位是我朋友白夜,那位是温警官,白夜的好友。我爸爸,未婚妻筱雨,筱雨的妈妈陈露。”
他一一介绍后,郑副市长站起来向白夜和温良辰握手:“小翼给你们添麻烦了,真的很抱歉,请坐。”他年近六十,发色是漂染过的黝黑,法令纹和眼角的细纹一笑起来就挤成一堆深深浅浅的沟壑,不会令人觉得疏离,但也不会让你觉得他温和。
温良辰不言不喜,错过了郑程家的手,推着白夜的后背一起在客厅的沙发坐下。这些年,他接触了很多政客,甚至有人到现在都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包括面前的这位郑程家,如果温良辰亮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恐怕郑程家的态度就会变得恭敬而谄媚。
政客怕什么?贪污、受贿、腐败、诬陷、流言。
谁都不例外。
温良辰的气场让郑程家觉得极其压抑,于是视线一直停留在白夜身上。郑翼则不以为意,坐在父亲身边慢慢地把事情又说了一边:“自从父亲开始参与副市长的竞选后,我们出门行事为人也都很谨慎,很少去得罪别人……”
陈露突然挺身,横眉冷目地呵斥:“你们是不得罪别人,可谁让你去夜总会!现在还害了我女儿!要不是看在筱雨喜欢你的份上,我今天是死都不会踏进你们家!”
“陈女士。”温良辰沉声制止她,“家事我们不参与,让郑翼讲完你们再补充,我们警方会根据你们的叙述再考虑。”
陈露哼出一口气,撇过头。
郑翼温雅地笑了,声音中带着烦闷,继续说:“可是上个月开始,刘志军的动作突然显眼起来,从原本的报刊杂志的舆论攻击上升到现实中。起因是我妈妈在舞蹈俱乐部跳舞突然被撞伤,事后人也找不到,她心情不好同筱雨吵了几句,筱雨也就不敢再去看她。但也就是那天起,筱雨下班后和上班前,总觉得有人在跟踪。”
“谁?撞伤你妈妈的人?”白夜问。
郑翼看一眼依旧没有从无措惊慌中回过神的筱雨,叹气:“因为我母亲从小就不喜欢商人,知道我找了筱雨后一直对他们家人比较冷淡……”
筱雨抖着唇抬头纠正他:“什么比较冷淡!根本就是恨不得我滚……”眼泪突然就跟珠串似的往下落。
白夜皱眉,还未开口陈露已经面色不虞地安慰起自己女儿。
“你继续吧。”白夜回头说道,谈话也就顺了下去。
“一开始她以为是我母亲找人跟着她,但昨天晚上筱雨突然在一家百货的反光玻璃上发现,跟着她的人是一个男人。”
“男人?多大年纪,穿了什么衣服?”温良辰越过郑翼直接把视线跳到筱雨身上。
那姑娘脸蛋儿小巧,目光是被逼出的镇静,眼神游离,白夜总害怕她会不会崩溃嚎啕大哭。还好,她缓了缓,把回忆拼起来:“不是特别清楚,带着鸭舌帽和墨镜,身高可能有175以上——因为他正好站在红绿灯口的灯柱下,我……大概估的。衣服……”她拧着眉想了会,“普通绿色短袖,黑色长裤,好像……是运动鞋。其他,嗯……没什么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