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知肚明的是,美作分明是趁机报复自己先前针对他智商上的嘲讽。
“笑够了吗?”
**地吐出这么句,他的语气简直冻得要掉冰渣子,还带着股咬牙切齿的凶狠味道。
换做是任何人,在破天荒地好心一回,甚至不惜将自身的经验作为反面例子,呕心沥血——这点或许有待斟酌——地给情敌支招时还反遭恶劣的嘲笑,怕是不光会淡定不能,还恨不得把不知好歹的对方给千刀万剐吧。
“够、够了。”美作情不自禁地捶打着一旁的大理石桌面,又折腾了好一会,终于在笑断气和西门的肺快被生生气炸之前及时平静下来,随后以近乎怜悯的口吻道:“……一直以来,你都是这么想的?”
西门不动声色。
“那你可真是大错特错。”美作啧啧有声,心中油然萌生出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难怪你总表现得这么患得患失的,论调又那么愤世嫉俗,我起初还以为是你家庭环境比较特殊的缘故,”听到这,西门的眉头不禁皱了皱,到底忍住了什么也没说,“没想到是你本身就在自寻烦恼啊!”
“要说就说,少绕那么多圈子。”西门按捺着想揍他的冲动,隐忍着追问道。
“你是把类说的每一句话都当真了,对吗?”美作也不再卖关子逗他,仅是露出个让西门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居高临下的笑容来:“这就是你犯下的最大的错误。”
姑且不提话中含义,单论这个姿势就惹得西门的心头再度火起,毫不客气地刺激道:“你不知道你摆这个pose很滑稽别扭吗,明明个子就比我矮。”
美作:“……”
默念着‘不跟小破孩计较我是心灵上的巨人’,他不声不响地把重心从支撑身体支撑得累了的左侧上撤掉,换成右边,暗暗松了口气,方才不慌不忙地道:“我只说自己看到的好了。譬如在阿司离开的那天早上,我们不是看到你跟小更在酒店大门口神态亲密地偎依着走下来吗——”
“喂喂喂,不要加油添醋,什么叫‘偎依’和‘亲密’。”西门的脸沉了下来:“你就是这样在类面前诽谤我的?我只不过是稍微扶了她一下。”
“哦,随便吧,我只是陈述一下印象中的事实罢了,你恼羞成怒也搞错了对象。类可是亲眼看到了哦。”美作不咸不淡地掀掀眉,“附带一提,你的形象之差根本不需要我费工夫去诋毁,我有着多余的时间和精力也会放在阿司身上,他才是更大的威胁。”
西门:“……”
他把拳头捏得咯吱咔吱响,开始琢磨哪里最好下拳,又不会被类事后追究。
“没有异议了吧?”把他鄙视了个彻底的美作自顾自地说着:“总之,我尤其有注意观察类脸上的表情,你猜猜是什么?”
西门的呼吸一窒,重重地吸了口气,带着几分颓丧和生硬地说:“难道不是不在意吗。”
美作啼笑皆非地摇头:“怎么可能。他的眼神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非常复杂,复杂到——我很难说得上来,”他迟疑了下,描绘道:“……近似于那种既有失落,又有释然,甚至还有点伤感和不悦的感觉吧。”
总之不是正面的情绪。
西门:“……”
“他不是不重视我们,也不是如他所说一一甚至是一厢情愿地所想的那样,纯粹是1容我们当朋友,而是他对我们爱他这事……从头到尾都不存在任何信心可言,于是一直自欺欺人。
第85章 原因
这晚的类难得好眠,一阖上眼就安安心心地睡到了自然醒,连天蒙蒙亮的时候,医生带着护士来进行例行检查闹出的动静也未能惊到他。
舒舒服服地打了个哈欠,类端着热乎乎的清水漱了漱口,软蓬蓬的头发有些乱,他却懒得管了,径自倚在床头的靠垫上,愉快地享用着由西门家的厨师特供的早餐。
却吃惊地发现隔间的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里面勾肩搭背地走出这对经历了推心置腹的彻夜长谈、熬夜的眼眶红得跟兔子一样,挂着如出一辙的灿烂笑容的友人。
……什么情况。
“昨晚睡得还好吗?”
两人察觉到类好奇的视线,不约而同地开口关怀道,竟然是一模一样的一句话。
他们相视一笑,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一左一右地往分别沿着两侧靠近。
奇怪。
类灵敏地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那股不同寻常的味道,只反射性地点点头。
朝他大步走来的西门看起来心情颇好,连声音也显得额外轻快。
美作凝视着类的眼眸是一如往常的柔情似水。
然而,他们之间的气氛……似乎起了些颇为微妙的变化?
哪里还有先前那剑拔弩张的影子。
可要说是过去的那种模式,又不像。
……仿佛是在一夜之间,建立起了某种默契的了然。
不知自己猜得极准,类很认真地打量着他们,视线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的,心念电转之下,脸色不由得有些古怪。好一会才想起要问:“……你们交流了整整一晚?”
没察觉到类话语里蕴含的深意,西门一边捧着类的手摸摸蹭蹭,一边遮遮掩掩地回答:“是啊,我跟阿玲达成了一项重要的共识。”
美作含糊地‘嗯’了一声。
——但暂时需要保密。
类长长地‘哦~’了一声,好像跟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似的,心思活络起来,相当居心不良地调侃着:“是肢体交流还是口头交流?”
西门没往深处想,单就这个问题的表面意思进行了回答:“当然是口头交流了。”
他还以为类是问他有没有趁机跟阿玲打架的,为了证明自己话语的真实性,还硬把美作的上衣撩了起来,露出白得晃眼的绷带和其他完好无损的皮肤,深情款款地表着忠心:“既然你事先声明过,我自然是不会违背你的意愿的。”
对类喜好恶作剧的本质了解更深的美作,心里下意识地咯噔了一下,稍稍回味几次后,更是隐约听出了弦外之音,霎时间明白了类的不怀好意和暗中设下的陷阱,不禁恶寒不已。
见西门无意间蒙混过了关,松了一口大气的同时,索性也装作没明白过来,配合着对方殷勤的举动。
……唉,‘不知道’真是种莫大的幸福。
好在类对‘共识’的具体内容完全不感兴趣,也无意挖掘他们神秘兮兮地试图掩藏的j□j,在‘进一步调戏他们’的愿望落空后,难掩失落地望向右侧的美作,只说:“撇开藤堂家不提,虽然我并不清楚他们是怎么勾结到一块的,但另外两家之所以会铤而走险地对付我的理由,我或许还有些头绪。”
一听是这事,西门精神登时就抖擞了起来,连忙追问道:“你不提我还差点忘了问——你连门都很少出,又怎么会无端端地惹上三条家和松田商社的人?”
美作也聚精会神地听着。
类垂着长长的眼睫,肌肤细白无暇,额上缠裹的纱布雪白,更衬得他的虚弱,嗓音却一如既往的清亮悦耳:“濒临破产的松田商社于上个月被花泽物业成功收购,那项目是我负责的。”
他选择了隐瞒的一点是——前世害得阿司危在旦夕,险些一命呜呼的元凶,就是松田商社的社长松田洋。
不愿承认公司的衰败是源于自身的原因,反倒觉得全怪霸道的道明寺家才累得他一无所有。心胸狭隘的他处心积虑地拎起了匕首,在跟踪阿司长达三个月后,毫不留情地刺伤了他,不过是想让道明寺枫尝尝失去一切的痛苦。
重生而来的类当然不可能忘记那人可憎的嘴脸,让人查到他的短处后,一边利用媒体来扩散这些证据、令他在商社里的声望一落千丈,一边当机立断地列出了一封合情合理的收购计划,当真是双管齐下,逼得这潜在的危险源走投无路,然后一气呵成地将他送进了监狱。
孰料那位深爱他的妻子松田月子,才是这对夫妇中更为疯狂的那一个。
类不知道的是,前世的她早在丈夫蓄意行凶之前就锒铛入狱了——作为自愿顶罪的法人代表之一。这次的预料先机,却导致他不慎地漏掉了这条更大的毒虫。
这样的解释显然能被西门和美作接受,但不意味着他的做法就能被理解。
西门蹙眉:“你不该经手这么招人恨的事情的。既然做了,出行怎么也不小心一些?要么就做彻底一些,把跟他相关的可疑人物一次性解决掉,特别是心术不正、心狠手辣的那些。哪怕知会一下我们,或者让阿玲的人把他们抓起来,统统灌水泥沉东京湾也比视而不见要好得多啊。”
类不言不语,显然是不太认同的。
美作不满地瞪了没个正形的西门一眼,大义凛然道:“我家可是正常纳税的生意人,不要动不动就提沉湾。”
类连连点头。
结果美作下一刻就自己打脸了,还打得全无心理障碍:“但事有轻重缓急,遇到特殊情况,就必须特殊处理,像这种连道理都讲不通的暴徒,就属于需要严酷手法去处理的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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