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
西门脸皮抽搐,冲口而出:“你还不许我提沉湾!”
美作挑眉:“是你看多了时代剧吧,早八百年前就没人用那种老土的手段了。现在流行的是,直接一枪打进这里,”他比了比太阳穴的位置,“再用装了石块的麻袋一装,沉到河里喂鱼。不想被人认出死者身份的话,就把薄薄的那层脸皮割掉,会里有专门负责弄这个的人。”
西门默了默,咽下起先想说的话语,转移话题道:“那三条樱子呢?”
类:“……她的话,有可能是察觉到我和阿司的关系不太一般了吧。”
“啊?”西门万万没想到差点叫类丢了性命的诱因,追根究底的,会落到远在地球另一边的阿司头上:“阿司跟她之间有什么关系?”
事关情敌一号,他霎时间就来了兴致。
美作也拧起了眉,强忍着没有发问,静静地等类往下说。
类慢慢地把眼睑抬起来,看向一脸震惊的西门,一本正经地说:“其实这事和你也脱不了关系。”
西门:“……不会吧。”
平时坏事做多了的后遗症暴露出来了——他下意识地就有些心虚,而做不到理直气壮地反驳,特别是在换来美作一个鄙视的眼神后,越发想岔了。
——在事后不是没看过那女孩的照片,但对其长相没什么特殊印象,倒是对方属于那种,只消轻轻松松地望一眼,就能判断出她是没气质和内涵的漂亮花瓶的类型。优点不是没有,主要是家世不错、长相可爱、身材火辣,思想和行为上又放得开,要说自己曾和这种人一起玩过几晚,也不稀奇。
可他从不强迫人,充其量是你情我愿的各取所需,好聚好散,怎么会惹出深仇大恨来呢,更奇怪的是,这又怎么会牵扯到全然无关的类?
西门兀自在这苦思冥想着,不知自己的思维钻进了与事实相悖的死角里,怎么折腾也出不来。
类欣赏够了他纠结不已的表情,才轻笑一声,解释道:“她小时候也在英德幼稚园就读过,在我们的隔壁班。”
西门差点无力地一头栽倒在地,在感到如释重负的同时,又深信类一定是故意愚弄他的:“……类你是在开玩笑吧,这样也能算渊源?!”
美作哭笑不得:“谁会把幼稚园的恩怨记到成年,类你别玩了,认认真真地说吧。”
类却半点没开玩笑的意思,严肃地说:“你们当年也是这样轻率的态度,才会给她造成严重的心理创伤。”
见西门还是一副极度怀疑的模样,淡淡地继续道:“你们都不记得了?在升学的前一年,有个隔壁班的女生——好像是喜欢总二郎吧,反正你从还没换牙的时期开始就很花心,又会逗女孩子、讨她们欢心的,”被数落了的西门百口莫辩,只好面露尴尬之色地低下了头乖乖听训,亏得类给他多多少少地留了点面子,没接着揭黑历史:“特地跑来跟你说,她有个叫樱子的朋友很喜欢阿司,还画了一幅蜡笔画,是有关她跟阿司的婚礼的。”
西门怪叫道:“我怎么可能记得一个隔壁班的区区j□j!”
类摇摇头:“她可不是跟我们毫无交集的哦。”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美作摸了摸下巴,回忆道:“听了那大舌头女孩的话,阿司那小子——他一向好面子,可凶悍又傲慢,那次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女孩大胆地表示喜欢他,难免兴奋过头。”他说到这里,睨了下不自在的西门:“最后大概是在总二郎的撺掇下,硬是拉了我们一起去听她表白,好看看是长什么样的。”
西门却越听越玄乎,被排斥在外的感觉越发浓烈,这下再也憋不住了,勇敢地质疑道:“你们说的事情我怎么不记得,该不会是你们联合起来耍我吧。”
类不置可否地横了他一眼,冷冷地“呵”了一声。
西门胸腔里的那颗心脏被类这冷冰冰的一眼给瞅得砰地一跳,想也不想地迅速表示:“是我记性不好,既然你们两个都记得,那一定是我记错了。你们接着说,我听。”
又做出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美作抹了把脸:“……”这家伙真没骨气。
类的唇角漾开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后续发展……简单概括一下就是你根据‘樱子’这个名字充分发挥了一番自己的想象力,舌灿莲花,将她描绘得要多漂亮有多漂亮,惹得傻乎乎的阿司也跟着憧憬了对方的长相,结果那只是个相貌普通、甚至还有些偏丑的小胖妞——”
西门讪讪地道:“……我能不能忏悔一下当年的年幼无知。”
美作的手肘撑在床褥上,支着一侧腮帮,悠闲地接了下去:“晚了,‘年幼无知’的你当场就非常没风度地捧腹大笑,不仅‘哈哈哈’了她的丑陋,还‘哈哈哈’了阿司会被丑女青睐。阿司觉得特别丢脸,又没理由说你,顺理成章地就把怒火发泄到她头上了。”
西门:“……”
类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孩的话最伤人了。”
美作点头:“据说她自从那天后就转学了,反正我是再没见过她。”
被批判的西门脸色青得都快发紫了。
类把空空的餐盘放到一边,优雅地展开了叠好的餐巾纸,擦了擦没沾上任何油污的唇角,不慌不忙地说:“平白无故丢了这么大的脸,一般人的心脏强度是经不起接踵而来的恶意嘲讽的,更何况是一颗脆弱的少女心。”
美作附和着再次点头:“在旁人眼中,她还是个得罪了阿司的糟糕存在啊,不被群起欺负才怪,选择转学是个再明智不过的选择。”又说,“你不说我还认不出她来,光凭一个普普通通的姓氏,还留不下深刻印象。而且她的脸跟以前比起来也差太多了吧。”
类言简意赅:“整容。”
美作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她决心可真够大的,看来总二郎那次可真把她刺激狠了。奇怪的是,她经此一役,难道就不恨身为罪魁祸首的阿司吗?”
类沉声道:“她已经爱到没有原则,变成了执念。”
她不恨令自己蒙上童年阴影的道明寺,却恨道明寺可能爱上的人。
恨到……要不顾一切地除掉对方。
“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美作不以为然感叹了句,总结道:“她竟然敢这样对你,就非得让她付出惨重的代价不可,三条家也一样不能放过。类,你可别又一时心软地阻止我啊。”他警醒地提前声明道:“就算你大方不计较,我被她的鬼把戏阴了这回,她也别想再出来了。”
这是要让她蹲牢房蹲到死的意思。
听了这话,类俊秀的眉眼间浮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茶褐色的眼眸深邃悠远,不复一向的温柔和煦,罕有的森冷简直要溢了出来。
他缓慢而清晰地道:“你当我是同情心泛滥的什么人?别说是她,就算是藤堂静,这次伤到了我最重要的朋友,我绝对是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这是划清了界线,也点出了他的底线。
三条樱子这种与他非亲非故的偏执狂,自然不可能当得他的心软。此番既然不知轻重地招惹到他头上,若是不采取雷霆手段去惩治的话,又怎么镇得住暗中观望、蠢蠢欲动的那些宵小。
“那就好。”得了他的保证,美作总算放下心来,开始思忖着该具体怎么处理。
随手往内衬处摸索着,不料结结实实地摸了个空,才发觉香烟没带在身上,更不可能装进病号服。
这动作倒被眼尖的类给看到了,凝着不容忽视的怒意的声音蓦然响起:“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敏感地察觉到怒火的箭头即将被转移,刚刚还被批得一脸颓丧的西门迅猛无比地把头一抬。
黑眸里精光闪闪的,赫然一副得到解放、乐见其成地准备看好戏的模样。
美作的背脊僵了一僵,有那么一瞬间汗毛直竖,生硬地解释道:“……不,只是一点雪茄。”
“你要是碰那种损人不利己的脏东西,就别再靠近我了。”类眯起了眼,看起来很想亲自动手、把美作拖过来压在膝盖上,狠狠地揍上一顿,亦毫不掩饰自己对烟草类的嫌恶:“是谁让你沾上这种劣习的?”
美作的心不争气地紧张得抽搐了一下,老老实实地交代:“我只是在心烦的时候才偶尔抽——”
类洞若观火地盯住他瞅了会儿,忽地把头一扭,冷淡地打断了他:“心烦?分明是你的自控能力和自我排解能力太差劲。”
狗腿子-西门火上浇油:“在类的病房里还做出这样的举动,也不知私下里吸了多少了。”
美作:“……”哦求你闭嘴吧蠢二郎。
被类这样冷厉地训斥,他非但不引以为忤,还默然生出些羞愧难当来。
他心虚地咳了咳,沐浴在西门那如影随形的、写满了‘喜闻乐见’的微妙目光中,尤其感到不舒服,只得定定地发誓:“类你不喜欢我碰的话,我就再也不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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