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证代考包过 (茶深)

“我的鞋子脏了，扣子找不着了，我背后很疼，好像是摔倒的时候磕到了。”方得月还在絮絮叨叨。
景哲没说话，沉默久到令方得月感到害怕，他隐隐生出悔意，是不是不该说的，如果不说，至少还能维持原状，他又让景哲为难了……
“你说过的，如果我弄清楚了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你，你就会给我答复，这句话现在还算数吗？”
第74章 算数的
74.算数的
“算数的，谢谢你等我。”景哲的声音里有眼泪。
方得月缓缓后退一步，背着手站定，问：“你又被人甩了吗？”
“那你哭什么？”方得月抿了抿唇，心想，如果你选我，我不会让你那么难过的。
景哲低下头，眼泪砸进泥地里。“我做错了一件事。你说得对，不是所有人都值得的。”他俯下身，碰了一下方得月的嘴唇，“——但是你值得。”
开车回去的路上，他听景哲说了一路自己的事，包括源源的母亲的事情，他半辈子兜兜转转，好像总是转不出那个家，然而破茧而出，茫茫人生却再也找不到着力点，春风都刺骨。
城郊的路宽阔而漫长，只有电台的沙沙声音，是一首九十年代的情歌，“……所以，我一直觉得，我明明是景慧的家人，却对她的处境视而不见，我是帮凶，然而现在，我也不能为景慧讨到什么公道……”
“还可以的。”方得月打断他，“你想想源源。”
他的妈妈在泥潭里托了他一把，现在轮到他的舅舅了。孩子总是人间的希望，腐烂的根系中，也能长出嫩芽，将来开出花。
他何其幸运。
“我会好好抚养源源长大的。也许会走弯路，也许他再大一点，我们会有争执，但是我努力，不会变成我父母那样。”
方得月张张嘴，“我的父母，没有家长证。我妈不知道是谁，我爸是个混蛋。”
方得月从未提过自己的过去，景哲看他，“那上学呢？你怎么办？”家长证和各种福利挂钩，没有家长证几乎等于黑户，他很难去想象一个小孩怎样脱离社会制度活下去。
方得月冷笑，“是村里的老师见我可怜，让我过去旁听，反正那个混蛋当我不存在。后来我初中毕业，他喝酒喝得快死了，医院问我要二十五万。”
“……所以，你那二十万……”
“嗯，周茵茵的爸爸借钱给我，让我帮他工作，那人的病就是个漏斗，多少钱都不够填的，二十五万快见底的时候，他没治了，床单一盖进了太平间。”方得月扭头看景哲，“你知道我那时候在想什么吗？我在想，他终于死了。你看，这个世界上还有这种事的，还会有这种父子关系的，你不够幸福，但是也并不特别。”
他用二十五万买断了父子亲情和亲缘关系，孑然一身，剩下的只有债。
景哲不想他撕开伤口来安慰自己，道：“你能告诉我你的过去，我很开心，但是我不觉得你有什么错。”
方得月沉吟了一下，问：“你是不是觉得没有帮到别人，如果别人遭受不幸，就是你的错？”
景哲说：“我……也许从前，我是这么想的。我的父母，我的前任，我总觉得应该是我做错了什么，他们才会不开心，但是也许，我做了很多，唯独没有做自己吧。”
方得月抢着说：“我不要你负责的。”
景哲笑了，温声道：“我知道的。原来世界上还有你这样的人，和我之前遇到的人都不一样。你不需要我，也能好好活下去，好好过自己的人生，即便是这样，你也选了我。”
“我没有什么好的……”方得月低头看自己的手。
“我尊敬你，你比任何人都要坚强。”景哲顿了顿，“不是我拯救你，是你拯救我。”
有万千人得了景哲的抚慰，得了他的好，得了他的光和热，只有他把景哲从悬崖边上拉上来。
他想，他不要景哲待他好，他要景哲依靠他。
车灯照亮前路，有两颗圆圆的光，走入了一个小道，旁边的树好像是龙眼树，拍得车窗簌簌作响。他们一起沉默下来，好像什么都不必说了，他们这样富有耐心，等着无垠未来的千言万语。
“这里可以停车吗？有摄像头吗？”方得月突然问。
“怎么了？”景哲愣了一下，缓缓降速，把车停在了路边。
“我怕你骗我。”方得月看着他，一只手解安全带，眼神里盛着一个郁郁的月亮，他慢慢爬过去，手按在景哲的胸前，“你能不能亲亲我？”
他们都是糟糕的普通人，有不可说的过去和混沌不清的未来，明天也许会好，也许不会，但是两个普通人，再加上一个幸运的小孩，也可以普通又幸运的组成一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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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第 75 章
75.我的身体回答了你
夜已经很深了，楼下的宠物店还孤零零地亮着灯牌，源源在等候区的小沙发上睡熟了，露露给他盖了一个自己午睡用的小毯子，刷着手机在柜台后头一点一点地打盹，终于等来了手拖手走进来的青年夫夫。
“我还说你们再不来我就把源源带回我家睡觉了呢。”露露打了个哈欠。
甜甜见了他们立刻站起来围着两人的腿打转，景哲把源源抱起来，小孩睡得沉，软塌塌在他肩膀上金鱼一样地吐泡泡。
“谢谢露露姐，真的麻烦你了。”景哲对她鞠了一躬。
露露的手还搭在嘴边，她眨眨眼，问：“阿哲你怎么了，眼睛红红的。如果你们要忙别的事，我带源源几天也没关系哦。反正小孩子毛孩子都是一样带的。”
“没事，一切都已经解决了。”他回头，对方得月笑了。方得月一愣，没接他的话，只是有点脸红。
他们一起乘电梯上了楼，狗回狗窝小孩回小孩窝，景哲在卧室里翻箱倒柜，方得月后退了一步，警觉地问：“你找什么？”
他咣当咣当搬出一个纸盒子，方得月往里一看，花花绿绿奇形怪状，当场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这是些什么啊！”
“……嗯，情趣用品之类的，不过我只是想拿个套。”
以前鉴于合伙人的关系，他恨不得把这些东西挖个坑埋了，现在总算重见天日，想起以后的幸福生活，景哲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他把方得月扑倒在床上，用鼻子蹭他的脸。“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方得月回看他，灯下方得月的瞳仁黑而大，在微微颤动着，“我为什么要后悔？”
景哲低下头吻他的唇，“我爱你。”
方得月盯着天花板绝望地想，天，他可真是个调情高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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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哲遛完甜甜回到家，顺路给他买了早餐，今天源源不上幼儿园，也跟着出门了，穿着带着熊耳朵的兜帽外套，鞋子上也有两只小熊，圆乎乎的。方得月裹着毛毯在客厅看电视，表情阴沉，景哲把包子豆浆放到茶几上，好像昨天晚上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招呼源源：“不许回家就玩平板哦！”
“好！”源源放下平板，和方得月挨着坐，小声地问：“小舅舅你怎么了？”
“没怎么。”方得月脸色稍霁，恶狠狠地摁着遥控器，换了一个又一个的节目。
景哲把甜甜的牵引绳解掉，换了家居服才转回客厅，挠了挠头，“不知道你早上吃什么……”
方得月抬头看他，又马上调转了视线，“……谢谢。”他就觉得景哲很烦，晃来晃去也很烦，这样若无其事地说话更烦。他怎么能这么若无其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他对别的在他家里过夜的男的也是这样的吗？
他突然感觉额头一凉，景哲弯下腰亲了他一下，方得月捂住额头说不出话，景哲笑笑，越过他的肩膀，伸手把他身后的日历翻开了新的一页。
那上面有一句诗，“你对我的耳朵问，我刚才去了哪儿，我的身体回答了你。”
第76章 尾声
76.尾声
方得月牵着源源，在考试大厅前给景哲壮行，景哲揉着太阳穴低头走路，又折回来，“诶，不行不行，我又忘了，你给我看看那个十大禁止事项第三条是什么来着。”
“是不许将未成年人单独关在车内。”方得月说。
“哦哦哦，对对。”
“你别紧张。”
“我不紧张。”
源源也跟着说：“舅舅你别紧张。”
景哲摸了摸他的头发，说：“等考出来我们一起去游乐园。”
“太好咯，我想看巴斯光年！”源源拍着小手。
“那就去看巴斯光年。”
“巴斯光年是什么？”方得月问。
景哲从这里意外找回了场子，颇有得色，“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方得月踢了他一脚，“赶紧进去考试。”
正巧第一道考试广播响起来了，景哲赶紧往里走。
“加油。”方得月说。
“舅舅加油啊。”源源说。
景哲对他们挥挥手，说：“一会儿见。”
方得月带着源源在隔壁吃冰淇淋，景哲出了考场找他们，大呼解放，顺嘴掉头咬了一口方得月冰淇淋杯子里的尖儿，“走吧。”
“太好啦去游乐园咯！”源源欢呼。
方得月有点懊恼地看着被啃了一半的巧克力，后悔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吃掉。
他是觉得游乐园没什么好玩的，景哲带着源源把这个年纪的小孩能玩的游乐设施都玩了个遍，游乐园最巨大的那个据说亚洲排行第几的过山车源源不够身高，两人在下面望车兴叹，退而求其次去玩小的，源源平时有些怕人，倒是很敢于尝试这种高空项目，下来后眼神亮晶晶地冲着景哲拍手喊好好玩。高速穿过光线幽暗的山洞的时候大家都在叫，方得月感觉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他咬着牙憋了一会，在一个下坡的时候终于破功漏出了点惊呼，那声音混杂着旁边景哲嗷嗷的叫喊飘远了，好像也不怎么突兀，他放心地也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