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无言 (Marotin)

　　怎么又想起林久彦了？程泽发现，每当自己快要忘记这个男人的时候，脑子里总有一种像是魔法一般的力道，将林久彦拽进他的脑海。
　　送陆语琳回了她住的酒店，已经是十点以后的事情了，程泽独自一人走在灯光昏暗的小路上。
　　他开始后悔，后悔怕黑的自己，为什么要挑一条什么灯光都没有，一个人也看不到的小路。
　　如果现在转过身跑回去，也还来得及。但是程泽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较起了劲，就是想要去克服这个害怕的心理。
　　越往前就越黑，程泽的步子越来越大。不是因为他慢慢地变得不是那么怕黑，而且步子大走得快，快点给老子走完老子怕死了！
　　偏偏这个时候，身后响起了脚步声。程泽脑海里闪过了一丝丝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想，他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就看到能吓晕他的一幕。
　　俗话说，人在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候，越容易出错。
　　程泽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脚下多了条管子，借着月光他能看到，但是他脑子里都怎么和身后那个人斗智斗勇的场面，根本没有注意到。
　　他只感觉脚下突然多了一个什么东西，然后他的重心就不受控制地朝前倾倒。程泽喉咙口憋着的叫声正要冲破束缚的时候，他却跌进了一个怀抱里。
　　熟悉地怀抱，伴随着熟悉地体香。
　　程泽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正被谁抱着。
　　林！久！彦！

　　☆、第 32 章

　　林久彦像是一路跟了自己很久的样子，程泽被他这么搂抱在怀里，身后的脚步声也随之消失。
　　“还是那个样子，差点摔一跤。”头顶传来了林久彦的声音，温和附带着磁性，好像昔日那个林学长又回到了程泽身边。“你现在腿有伤，手也有伤，再……”
　　他没有把话说完，程泽已经离开了他的怀抱。
　　“多谢。”程泽没用多少力气，径直走离了林久彦。
　　最近为什么，感觉在M市的任何地方都能够见到他？
　　“以后不要走这么黑的路了，”林久彦果然又跟了上来，程泽假装听不到，也不认识这个人。
　　终于走到了程泽居住的小区门口，他停顿了一下，生怕林久彦发现自己的住处。
　　“我要是想知道，没有必要一句跟着你，”林久彦在身后推了推他，“走吧，别着凉了。”
　　看这个样子，程泽想，怕是甩不掉他了。
　　他倒也没有什么反应，就像平时自己一个人下班回家的时候一样，慢慢上楼，然后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转过身正打算关门的时候，程泽看到站在门外，看似没有打算进屋的林久彦。
　　“把你平安送回家就可以了，”林久彦朝着程泽露出了熟悉的淡笑，“药别忘记。”
　　程泽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正当他要关上门的那一刻，林久彦突然站在门外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抓着门把手的手握了握，既没有彻底关上的动作，也没有去推开。程泽就留了那一条缝隙，他看不到林久彦，可是林久彦的声音却能传入他的耳中。
　　“试着原谅我吧，我不会再去伤害你了。”
　　时间就好似静止了一样，谁都不知道过了多久。后来，门“咔哒”一声，关上了。
　　程泽和林久彦，又一次被隔断。
　　手捂上心脏的位置，程泽感觉得到那里已经疼到没有知觉了。
　　你知道突然被爱情包围的感觉么？你知道突然被一桶冷水浇醒的感觉么？
　　林久彦，你带给我这两样不同的的感觉，你让我怎么样才有胆量再去相信你一回？
　　周五下班的时候，程泽请段程永和他老婆魏爱琳找了个小餐馆吃了顿饭。本来他想请去M市大饭店的，段程永毕竟是自己在这里的恩人。无奈老段人一点都不追求高档，硬拉着程泽来了他家小区附近的一家小餐馆，说这家炒菜都不错。
　　饭吃了一半，魏爱琳服装店里来了个电话，她打了个招呼便跑到包厢外去处理。段程永突然压低了声音，看着程泽。
　　“小程啊，段哥想请你帮个忙……”
　　程泽一听到这个，立马放下了筷子，抽了张纸巾擦擦嘴，“段哥你说就是了”
　　段程永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他面色并不好，看着程泽的眼神也是飘忽来飘忽去。
　　“小程啊……能不能借段哥十万块……段哥打算买套房子，还缺点……”
　　程泽没听清，“什么？段哥你再说一遍，刚刚上菜我没听清。”
　　“能不能借我十万……”
　　这下子程泽可算听清楚了，十万？量他升职以后加薪，他一下子手上也拿不出这么个数目的钱啊。说到底，他今年六月份才毕的业啊。
　　哦天呐，他才毕业半年，就经历了这些其他人一两年都不会遇到的事情。
　　“段哥，你也知道我，我手上没那么多钱……”
　　“段哥知道，知道你也不容易……可是段哥真的急用这个钱啊……”段程永突然变了个人一样，死命抓住程泽的胳膊，就像抓住那根救命稻草一般，“实在不行……五万可以么？段哥答应你魏姐的爹妈，一定要买下来那套房子，真的是急用……”
　　“段哥，不是我不帮你，我真没有那么多钱……我来M市的时候，身上根本没带多少钱……现在我手头的全都是这半年我累积的工资……”
　　“小程，你能不能先拿两万块给段哥，段哥应应急，下周就给你。”
　　段程永满眼红血丝，程泽看他的样子，真的像是很急的样子。他这个人的缺点，大概就是心地过于善良，就像曾经林久彦说他的一样，程泽不会拒绝别人。不是因为他不会，而是程泽他不忍心。
　　“我如果借两万给你，段哥，我手上只剩下六千不到的钱了，下个礼拜你怎么说都要给我……”程泽粗略地盘算了一下自己腰包里钱，并且祈祷着赶快月底发工资吧。
　　“好好好，段哥一定！”段程永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般。
　　魏爱琳回来了，段程永便一改刚才那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招呼两人吃菜。
　　程泽不是个爱花钱的人，他计算了一下，离发工资还有一段时间，但是手上的钱省着点还够撑过这段时间。
　　第二天程泽到公司的时候，就被通知了下午的项目会议。三方负责人员全体出席，程泽作为项目负责人，更是要就地形勘测，人员安排预测做总结。
　　在会议室看到林久彦，是程泽意料之中的事情，他撇开视线，不理会林久彦投射在他身上的目光，走到段程永旁边坐了下来。在会议期间，程泽一字一句地记下了那些对他有用的东西。苏璐也在场，她一直在观察着程泽，后者的一举一动都被她收进眼底。
　　轮到他自己上台进行总结的时候，程泽咽了咽口水，拿着资料走到电脑前。
　　这不是他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话，在R市那次，林久彦带着他的时候程泽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大概是因为这是第一个他自己负责的项目吧。
　　程泽一一阐述了有关项目的预测，发表了他自己对于人员工作安排的观点。
　　“如果是恒杰负责大部分劳动力，那么在项目开启之后，其他两方是否会在必要的时候进行协助？”
　　这个程泽无法回答，他不是老板，必然不能对有关公司决定方面的问题做出回答。
　　“当初合作的时候说的很清楚，海利负责项目主要协商，开标，瑞宸负责建筑设计，恒杰负责提供劳动力，”林久彦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扣动，细框眼镜折射出他的目光，让它看起来阴沉又深邃，“必要的时候我们的确会提供帮助，但是一开始就提这个，会不会不太好？”
　　“林先生说的是。”恒杰的代表人见林久彦发了话，便也不再吱声。
　　程泽松了一口气，他不知道恒杰为什么会问他这个问题，好在林久彦替他解了围，他偷偷瞟了林久彦一眼，正好对上了后者的视线。程泽赶忙当做不经意间的对视，然后挪开目光。
　　会议结束以后，段程永小声夸了他几句。自从程泽借钱给了他，总觉得两人之间变得十分微妙，段程永不再用曾经那样的语气和程泽说话，相反多了些阿谀奉承。
　　程泽见电梯口人太多，心想楼层并不高，变朝着楼梯口走去。
　　还没走到，手便被一把握住。林久彦走到程泽边上，将他朝着另一个方向拉去。
　　“干什么？！”程泽一惊，林久彦力道太大，他甩不掉。
　　“鑫然有事找你。”林久彦拖着他走到了苏璐专用电梯那里，摁下了上行键。他回头看着程泽，眼里满是笑意，和那个站在程泽家门口的男人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听到了沈鑫然的名字，程泽这才没有拒绝。
　　可是到了电梯里，林久彦还是没有放开程泽的手，不论程泽做出任何回应，都紧紧地握着。
　　在到达苏璐办公室的前一秒，程泽这才用力地甩开了林久彦的手。
　　林久彦看他捂着手退到一旁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我又不会吃了你，你怕什么？”
　　这句话说的有些暧昧，容易让人想偏。话一出口，两人都想到了曾经的某段共有回忆，程泽轻咳一声。